一个栖绵族模样的修真者轻轻一跃跳下木台,和浮在半空的飞鱼形成犄角之势,一股充斥天地的杀气弥漫开来。此刻等于是陷入到绝境之中,高庸涵就算身怀云霄瓶、云丝天龙和藏鸦指环三件顶级法器,在七名高手的围困下,不可能再有任何逃生机会。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反而于性命看得淡了,高庸涵突然冒出了一个很奇怪的念头,笑道:“你们两个人虽然能杀我,恐怕还要费些手脚,而且我全力反击之下,你们未必能全身而退,是不是?”
飞鱼和木头相识看了一眼,点头道:“不错,你有这个实力!”石头、飞鱼、木头之类的称呼,肯定不是这些人的真实姓名。他们如今虽说心神迷失,但毕竟都是高手,天生有一股傲气,自然不屑说假话。
“既然如此,”高庸涵扫视了一下全场,缓声说道:“不如你们七个人一起上吧!”
此话一出,那七名修真者面面相觑,不知道是自己听错了,还是高庸涵真的被吓傻了,居然说出这等大言不惭的话来。七人随即哈哈大笑,就连一旁那个始终神情冷漠,不苟言笑的凤羽族修真者都笑了:“小子,这里除了你之外,每一个都曾经是大名鼎鼎的人物,你可知道他是谁,他又是谁?小小年纪,这里还轮不到你放肆!”
此人真名凤匀羞,乃是凤羽族凤幽部落宗主凤九霄的属下,由于看不惯凤九霄的所作所为,悄然离开曲堰谷,打算借道九重门经星河屿去赤炎洲。途经金沙城时被灵渚古墟的古怪所吸引,结果误闯神庙,被神庙背后的那股力量所控制。凤羽族人天生对于魂魄极为精通,所以在心神方面,凤匀羞勉强保留了几分下来,只是他城府极深并没有丝毫流露出来。后来由于修为够高,他和其他七人成了神庙的八大**,原本以为可以借机逃离此地,却始终没有机会,只得隐忍不发。
“说实话,诸位当中我一个都不认识。”高庸涵摇了摇头,说的很是率直。
那个千灵族修真者很明显是八人之中领头的,听了两人的对答,饶有兴致地盯着高庸涵,良久才哑然失笑:“这小子有点意思!”说着,脚下的木台突然舒展开来,变成无数块大大小小、造型各异的碎块,接着以极其炫目的方式拼接在一起,化身成一个机关傀儡,驮着那千灵族人走到高庸涵面前。“小子,你真的不怕死么?”
高庸涵看着眼前有几分熟悉的机关傀儡,心中一个念头闪过,似乎隐隐猜到了什么,可是总差那么一点点,沉思中随口答道:“死,自然是怕的,不过也有不怕的时候!”
“当真是无知者无畏!”凤匀羞哈哈大笑,笑声中满是毫不掩饰的轻蔑,朝那千灵族修真者说道:“现在的后辈,越来越没规矩了,千灵,你说呢?”在此稳操胜券的情形下,凤匀羞并不想出手,自觉有**份。
“你就是越冶阳?”那千灵族人还未答话,高庸涵眼前一亮,终于从机关傀儡推断出,眼前之人极有可能就是失踪了两百多年,堂堂鸿铸天工的巨匠越冶阳。风如斗曾经对他提及,越冶阳乃是千灵族出身,两厢一对照登时脱口而出。
“越冶阳?”那千灵族修真者的反应,和先前湖水中的蕴水族人一样,眉头一皱陷入到迷乱之中。片刻之后,那人突然间怒不可遏,厉声喝道:“什么越冶阳,我一概不知!你既然想死的快些,我就成全你!”说完手一挥,其余几人纷纷靠了过来,将高庸涵围在中间。
“你就是越冶阳!”前后两句话一模一样,然而语气却大不相同,前一句是试探,后一句则是肯定。从对方的反应来看,高庸涵已经可以确定,面前这个千灵族的修真者,正是修建金沙城,而后不知所踪的越冶阳。“世人都以为,你在金沙城接近完工之际,不想被太多俗事羁绊飘然而去,没想到竟然是被困在灵渚古墟之内。其实,我早就该想到了。”
越冶阳当初离开金沙城,倒不是什么清高所致,完全是因为感受到了灵渚古墟的法力波动。以前总是无法把握这个法力的去向,而这一次的脉络清晰可循,惊喜之下来不及通知他人,便尾随着一直到了灵渚古墟。后来的情形和高庸涵的经历,大体上差不多,只是路上没有遇到叔梁乞等人罢了,可结果仍旧是被神庙中的那股力量,给夺取了心神,成了他人的奴仆。此后,越冶阳被关在一个异界当中,直到一百年前才被放了出来,而后莫名其妙成了神庙的八大**之首。
高庸涵这几句话,有意附着了几分灵力,以求能让越冶阳多少恢复一点记忆,可是现在看来却没什么效果。越冶阳脚下的机关傀儡猛地张开双臂,体内法阵急速运转起来,胸口处的符篆发出道道白光,蓄势待发。越冶阳虽然仍是负手而立,一动不动,但是周身散发出一股寒意。其余四人见状,齐齐往前迈了一步,如山一般的气势当即压了过来。七名高手的杀意汇聚在一起,四周顿时狂风大作,一道气旋直冲云霄,将天空的浮云卷得无影无踪。
“能与七位前辈高人一战,无论胜败都是一件快事!”褐纹犀甲感受到强烈的杀气,发出暗红色的光芒,内中的临星冕影更是贴着护甲表面,上下急速游走。高庸涵体内灵力已经催动到极致,才勉强抵挡住这漫天的杀意,心下也不禁骇然,嘴上却笑道:“那我就斗胆了!”说着,从胸口处飞出一条游龙,身形陡然变大。
“云丝天龙?”越冶阳虽然想不起自己是谁,不过见识仍在,一下子就认出了天机门的绝学。记忆深处的某些东西似乎一闪而过,不禁有些迟疑,指尖的那团灵力始终没有弹出。由于没有接到动手的讯号,其余六人也很沉得住气,只是单纯用气势不断逼迫高庸涵。
看着面前飞扬洒脱的这个年轻人,越冶阳心中暗赞,高庸涵在自己七人的气势压迫之下,眼见就是血流五步、命丧当场的结局,却毫不在意,依然悠闲自若,谈笑自如。这份胆色,这份气度,不禁令人动容。突然升起了怜才的念头,深吸一口气最后问了一句:“只要你现在就离开灵渚城,石头的死我可以当作没有发生!”
众人皆是一愣,齐齐朝越冶阳看去。就在这一瞬间,人人生出一丝警觉,尤其是那个一直浮在半空的飞鱼,身形猛然急退,一把长剑连环刺出,而他面前却只是一团空气。
“流云,追!”飞鱼退得很快,剑光更快,一把长剑舞的风雨不透,全身都躲进剑光之中。这流云剑法乃是天翔阁一代宗师风无意所创,据说是每日飞翔于天际,追逐天上的流云时悟出来的剑法。这个剑法重守不重攻,在飞鱼手里被发挥到机制,剑光绽放居然形成了一层剑盾。一窜急促的金铁交鸣声响起,跟着剑盾被撕开一条裂缝,飞鱼一声闷哼直直摔落到地面,洒下一路的鲜血。
这一下交手兔起鹄落,众人眼花缭乱。飞鱼才落到地上,一旁一团烈焰和一道水柱击向半空,烈焰和水柱仿佛被什么给吸了进去一般一闪而没,跟着空中出现了一团气旋,一个身影显现出来。
越冶阳眼神闪过一丝寒光,周身戾气大盛,森然道:“你敢背叛主人,可知这么做的后果么?”
来人正是叔梁乞!从一开始他就设计引高庸涵和烈九烽入局,等到高庸涵进了神庙,他更是潜藏在一边伺机而动。他不怎么在乎高庸涵、烈九烽两人的死活,而是希望那个尾随而至的神秘老者,能够得手,这一天他已经等了两百多年了。眼看着那个老者已然成功潜入到神庙后殿,为了不引起越冶阳等八大**的注意,叔梁乞逼不得已只有出手。而此时恰好是越冶阳受到高庸涵的影响,说出了那句话,引得众人心神略微一怔之际,登时抓住机会重伤飞鱼。之所以先对付飞鱼,是因为御风族的刺杀之道太过厉害,威胁极大。
“我当然知道!”叔梁乞仍是那般不紧不慢,慢条斯理地说道:“我这么做对你们也有好处,至少你们也可以离开这里,恢复心神。”
“你以为我会信你么?”越冶阳厉声大喝:“动手!”一声令下,除了越冶阳,和那个栖绵族修真者木头之外,其余四人全部朝叔梁乞攻去。
高庸涵的修为大家已经了然于胸,虽然应付起来也很棘手,却不像叔梁乞那般恐怖。这些人怎么说在一起也有百八十年,尽管心神尽失,香火之情总还是有的,飞鱼猝不及防下被人暗算,对于叔梁乞的恨意自然更深。这个和刚才的情形大为不同,那个源石族修真者石头,是在光明正大的情况下被高庸涵击败,而飞鱼的重伤很大程度上是非战之罪。
其实,此人并非当初那个叔梁乞,算起来应该是叔梁乞的之后的***弟子,他这么做完全是没有办法的行险之举。九界坍塌之时,灵渚城外的那些人死伤惨重,只有极少一部分修为高深之辈,才侥幸活了下来。而后,他们躲在灵渚城以西的群山之中,依旧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经过了近千年的繁衍,到如今已经差不多恢复到从前的规模。
在厚土界的动荡过去之后,曾有人冒死找到了灵渚城的遗址,发现了城内的异变,最为关键的是,他遇到了刚刚死去的叔梁乞。叔梁乞重建祭坛之后,就发现情况有些失控,被祭祀活动引来的,似乎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位神仙,反而像是一位魔神,借机将城中所有人给控制起来。可惜的是,叔梁乞还没查清楚,就意识到心神即将失守,为了不至沦为行尸走肉,唯有以死抗争。留下了一个玉柬之后,坐化于神庙外的一座山洞之内。那人有幸第一个看到了玉柬,却法诀里面只提到了一件法器,似乎对灵渚城的禁咒有用,而那件法器倒底是什么东西,藏在哪里则一无所知。
为了解救族人,那人毅然决定假扮叔梁乞,穷尽毕生之力,一面勉强保住了心神,一面利用叔梁乞的身份秘查神庙。借着神庙法力的第一次外泄,那人成功地将灵渚古墟内的消息,传回给同门,此后有数人冒死进入灵渚城,结果都是有来无回命丧神庙之中。无奈之下,那人通知同门暂停冒险,在他行将就木之时由其弟子继续假扮叔梁乞,从开始一直到现在,已经是第三代了。
如今这个叔梁乞的真实身份,乃是城外灵诀府的祖师天灵子。潜入灵渚古墟两百多年来,终于查探到有关那件法器的详情,为此专门招来灵诀府中的几名高手,决定破釜沉舟,抢夺法器。
PS:刚刚从医院回来,这次发大了,由急性过敏性鼻炎诱发了变异支气管炎,而且还伴随着哮喘、咳嗽,没办法只有挂吊针了。今天更新晚了点,大家多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