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庸涵将前因后果大致讲了一遍,两人才恍然大悟。老十一点点头,问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姓高,叫高庸涵。”
“哦,原来是大名鼎鼎的东陵府双杰之一,凤师道个老家伙的眼光倒是不差。”老十一的语气很平淡,已不像先前那般冷酷,不过看起来对于什么“双杰”的说法,也不大在意。
“老十一,这东陵府双杰是怎么一回事?莫非你认得这个小子?”
“老九,这么多年你一直待在巨擎阁内,与外界几乎没有往来,自然不知道这回事。前些年,千灵族的智锺大师品介天下人物时,将这个高姓小子和东陵王叶帆许之为‘世间双杰’,算是小辈之中杰出的人才。不想,原来和咱们源石族还有这么一重渊源,嘿嘿!”
“凤师道行事一向率性而为,咱们和他打了几百年的交道,这种离谱的事情也不是没见过。”老九接过话题,点头道:“不过这小子的修为的确不错,年纪轻轻就与咱们不相上下,假以时日前途不可限量。照我看,玄元宗的希望只怕都在这小子身上。”
“两位前辈谬赞了!”听得两人是这般的口气,高庸涵明白,眼前的这两个源石族修真者,与凤五的交情一定很厚,言语上自然而然也客气了许多。
“我们兄弟二人是拓山老宗主的子侄辈,算起来咱们虽然痴长你几百岁,但却是平辈,可担不起‘前辈’的称呼。他叫石百重,”老十一跟着一自指,续道:“我叫玉南顾,要是不嫌弃的话,你就称呼我们作九哥、十一哥吧!”
“是!”高庸涵朝两人躬身施了一礼,口中喊道:“九哥,十一哥!”
“嗯,不必多礼!”玉南顾稍显不耐,率直问道:“你怎么会和十二叠鼓楼的人扯在一起?”
高庸涵一愣,随即醒悟过来,玉南顾一定是以为自己和公羊获一路,才面色不豫,态度也是不冷不热。想来要不是看在拓山和凤五的面子上,只怕还是要把自己擒下,当即答道:“十一哥误会了,我以前曾被十二叠鼓楼的人追杀过,前面过去的那个人族老者,恰好便是当日的杀手之一。我之所以一路跟下来,就是想弄明白,这里面倒底是怎么一回事。”
“如此说来,你和那人并非一路?”
“不错!”高庸涵重重点头。
此话一出,玉南顾和石百重相视点头,似乎都松了口气,场中沉闷的气氛终于一扫而空。玉南顾面色缓和下来,不住地点头:“这就是了!近日倚刚山很不平静,暗地里来了好些修真者,我们一帮兄弟才不得不赶了过来,希望能将事态控制住。高老弟,刚才咱们兄弟二人是不知道,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言重,言重!”高庸涵说道:“该是我冒昧才对,十一哥这话可说差了。”
三人都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当下哈哈一笑就此揭过。玉南顾接着说道:“前面还有我们巨擎阁的人,那个十二叠鼓楼的杀手一定跑不掉,到时候你想打听什么事自己问他吧。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想到要来倚刚山的,莫非听到了什么消息不成?”
“说实话,五哥虽然将我列入玄元宗的门墙,教我各种法术,但是对于玄元宗的许多内情,我知道的并不多。”顿了一顿,看见两人均是微微颌首,高庸涵知道自己的坦诚得到了二人的认可,于是继续说道:“此次来倚刚山,本意是想上真玄观拜祭拓山老宗主,然后顺路拜访遣云真人,想多了解一些玄元宗的往事,尤其是近年来的发生的一些大事。不瞒两位大哥,我总觉得这里面说不通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至于十一哥口中的‘消息’,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莫不是和突然出现在倚刚山的修真者有关?”
一直没出声的石百重听到这里,突然插嘴道:“高老弟,你猜的一点都不错。也不知从哪里来了一些修真者——”说到这里,玉南顾连连咳嗽,石百重哼了一声,自顾自说道:“高老弟也不是外人,就算说给他听也没关系,反正我早就看不惯那帮王八蛋了!”
原来自九年前,重始宗宗主海邀黎在牧野原,会盟天下修真同道之时,玄元宗和天机门便被摒弃在外。此后,玄元宗在修真界中的地位,可谓是一日不如一日,渐渐为其他门派所轻视。虽说玄元宗建派四百余年,门下颇多好手,但是拓山殒命、目桑失踪,以及类似于凤五一般长辈要么音讯全无,要么归隐山野不问世事,变成了群龙无首。随着重始宗的有意放纵,墙倒众人推,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玄元宗的道场遭到极大的破坏,门下弟子也被任意欺凌,可谓是每况愈下。
四年前大衍国的覆灭,使得重始宗的气焰愈发嚣张,甚至有传闻说,浮云巅玄明大殿中的玄元道尊神像,都被重始宗给移了出去。而倚刚山真玄观作为玄元宗一个很有名的道场,自然不会被放过,于是便有人来游说巨擎阁,暗示应该将真玄观给拆了,否则会引来重始宗的不快。作为族长的古玉和巨擎阁宗主石嶂,对此均大感为难,重始宗是眼下得罪不起的,而玄元宗又是向来所亲近的,惟有装聋作哑能拖则拖。这么一拖,差不多就拖了两年多。直到前几个月,来了几个重始宗的修真者,说是奉重始宗大天师的法旨,将真玄观拆除,同时还要把里面的玄元宗弟子给关起来。
“哼!谁不知道,真玄观里面的玄元宗弟子,多是我源石族人,他们这么做简直是乱弹琴!”石百重说到这里,忍不住骂道:“重始宗一味乱来,不知倒底是何居心!”
玉南顾接口道:“高老弟,老九性子直,他这番牢骚你听过也就算了,别往心里去。”
“怎么会?我当然知道内中的轻重,十一哥尽请放心!”高庸涵明白,玉南顾显然是怕石百重的这番话,会给源石族带来一些麻烦,在现今重始宗一支独大的局面下,玉南顾有此小心谨慎的表现,非常合乎情理。而他还有一个疑问如鲠在喉,转而问道:“九哥刚才提到,有个什么重始宗大天师,不知道此人是谁?”
“此人的身份很是神秘,据说是千灵族丹鼎门的修真者,不知为何极得重始宗宗主海邀黎的信任,不过短短几年的时间,就成为重始宗内位高权重的人物。令人不解的是,丹鼎门内部却对此人只字不提,似乎很是反感有这么一个弟子。”玉南顾摇了摇头续道:“不过这里面究竟有何内幕,就不得而知了。”
高庸涵突然生出了一个念头,直觉地认为这个重始宗大天师,似乎和近来的一系列变故都有关联。虽然不知道此人的真正来历,但是他既然出自丹鼎门,惟有到了星河屿之后再慢慢打听。当下将此疑问先暂且放过,继续问道:“两位大哥守在这里,莫非就是为了真玄观?难道说,十二叠鼓楼也搅了进来?”
“这里面很多事我们也说不清楚,但是自重始宗门人到了倚刚山之后,这局势嘛——”
自从重始宗大张旗鼓上到倚刚山,遣云真人就知道这一次事情很难善了,于是派遣弟子四处寻访同门,打算在幻石峰与重始宗决一死战。这个举动在古玉和石嶂看来,无疑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因为就算玄元宗获胜,真玄观能够保全下来,极有可能也是两败俱伤的局面。而且这次不同以往,重始宗看起来是势在必得,如此一来,先不说真玄观能不能保住,倚刚山必定会被殃及,这是源石族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但是真玄观作为拓山曾经的隐修之所,而且里面还有他的神像,就感情而言,也势必不能眼睁睁看着被毁掉,这就有些两难了!
于是古玉亲自出面,劝说重始宗的修真者,看在拓山的面上放过真玄观。费尽周折,总算有了一个可以接受的结果,就是玄元宗退出真玄观,由源石族将其收回,算作是拓山的祠堂。可是在遣云真人这里,却遭到了强烈的反对,自言祖宗基业岂能放弃,绝不能成为玄元宗的罪人。这一来,就无法再谈下去了。于是重始宗遍撒法帖,邀集各派高手,而遣云真人也广邀同门,一场大战看起来是一触即发。
古玉的脾气在源石族内出了名的和善,至少比起拓山当年动不动就与人大打出手,要好得多,可是这一次也动了真怒。在自家地头,两个客人却根本不顾及主人的感受,想要闹事,只怕放在谁身上也不能容忍。与玄元宗素有渊源不假,惹不起重始宗也是事实,但是盛怒之下的古玉已经懒得理会这些,当即收拾人马待命,随后赶赴烈荡峰向巨擎阁要人。还好,巨擎阁宗主石嶂老成持重,极力劝住古玉,而后尽遣高手下山,将通往幻石峰各处的通道都封锁起来,不让双方碰面。石嶂本人则星夜赶往须弥山,求见重始宗宗主海邀黎。
就在源石族勉强将局势平稳下来,却在数日前接连传来噩耗,一些应邀而来的修真者,接连被刺杀。这些被刺杀的修真者,无一例外都是收到了重始宗的法帖,才赶过来的,矛头自然直指玄元宗,于是针对玄元宗弟子的暗杀随即展开。双方还没在真玄观开打,厮杀便在倚刚山四周,甚至包括夕州等地展开。也就是这个时候,古玉发觉了十二叠鼓楼的踪影,局势益发错综迷离。
“我明白了!”高庸涵恍然大悟,难怪自过了寒索桥之后,总觉得玉南城有些不大对劲,原来他这么做的目的,只是想多拖延一些时日。想必在各处上山路口,都有一些源石族修真者守候,一旦发现重始宗或是玄元宗的人,便寸步不离加以监视,并设法延缓这些人的行程。只要双方交手的人数不至于太多,对于源石族而言,将事态掌控在一定范围内,相对而言要轻松许多。再联想到玉南顾所说的三天之期,只怕真玄观之战,在这两三日之内就会见分晓,当下急急求证:“十一哥,莫非真玄观前,大战在即?”
玉南顾默然点头,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否认已没有任何意义,当下叹道:“高老弟,你既然已经猜到,我也没必要否认,但是我们兄弟二人受命把守此处,却不能放你过去。”
“那为何十二叠鼓楼的杀手可以过去?”
“因为我们想要看看,这些杀手背后倒底是谁,总要把那人给揪出来,不然幻石峰只怕永无宁日。”
“唉!”高庸涵长叹一声,正要开口,突然面现惊容,看着石百重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