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遗大地,缙云国。
暖春三月,南来的海风吹散笼罩大地的云雾,太阳洒落的光芒明亮而温润。
天应城的凌霄花应时而开,万朵红花,如火如荼,远远望来就如祥瑞的红云漂浮在城畔。
天应城作为缙云国的王城,坐落在万里疆域中灵气最为充裕的土地上,一条浩荡的沧澜江绕城而过,江水清澈甘洌,颇有灵性,被当地人奉为神河。
清晨,神河的景色优美秀丽,嫣红的凌霄花随风飘入烟雨朦胧的水面,木舟停泊岸边微微摇曳,几只色彩斑斓的灵鸟落在枝头欢唱。
一间构筑清雅的别苑坐落在河岸,静享这尘世少有的美景。
忽然,别苑之中响起一阵清脆动听的琴音,先如鸣泉溅珠,后似凤啼鸾鸣,在这朗朗晴天中袅袅散开,引来无数灵鸟停驻,群蝶翻飞。
这时,一个看起来约莫十一二岁的少年踏过青草晨露来到别苑前,他的面容并不英俊,但身着白色劲装,看起来十分清爽,听着院墙里传出的琴声,青涩的面庞就藏不住嘴边的笑意。
“嗖!”
轻盈的一跃,少年的身子就上了高高地白墙。他并没有冒失的进入里面,而是跟往常一样,跃上高处,在一座楼阁的金顶上坐下来。目光落在下方的一个栽着红梅绿竹,青松翠柏的精致花园里。
视线的中央,是一个与他一般年纪的抚琴少女。
碧琉璃似的发丝被清风托起,露出少女秀丽白嫩的脸蛋,浅浅的细眉像天上的弯月,动听的琴音从少女冰雪无暇的手指间流出的。
似乎,是察觉到了少年的到来,少女眼波流动,诱人的樱唇微微上翘,轻灵的十指飞动,琴音变得欢快了。
心照不宣,少年依躺在屋顶,听着柔和音符融入脑海,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少年名陆轩。
他遇见她,是在一年前。
那是个天还微亮的早晨,陆轩独自一人支撑着瘦小的身体,在湍急的河流里磨练武技。
修行结束,他上岸休息,目光注意到了一条绵绵不尽的林间小路,那是他从来没去过的地方。
突然,他产生了浓烈的好奇心,便沿着小路走去,走了很久,尽头坐落着一座大宅院,一阵阵令人心神安宁的琴音从院墙里传出。
毕竟是个年少的孩子,对于未知,总想去探寻,那是陆轩第一次翻入这座别苑,奇怪的是没有任何戒备,甚至没有护卫,他就这样进来了,就是那一天,他循着琴音,第一次见到了这个充满仙灵之气的女孩。
此后的每一天,他都会来这里听这个女孩弹琴,不问姓名,也不打招呼,只是静静的坐在屋顶,听着琴声萧萧。
此后的每一天,那个女孩也会坐在花园里静静抚琴,只是琴音里多出许多东西……
不觉间,天已大亮,阳光如一张金纸铺在陆轩脸上。算算时间,已是辰时,陆轩站起身,望了少女一眼,跃离了这座别苑。
琴声停止,少女的玉手平放在琴弦上,玉兰色的百褶裙曳地,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那望着远方怔怔出神。
这时,花园里走近一个鬓发苍苍的老妪,她咳嗽一声,少女像受惊的小兔颤了颤身子。只听那老妪用沙哑的嗓音说道:“小姐,那个小伙子走远了。”
顿了顿,她又说道:“他天天来听曲,也不问小姐愿不愿意弹,下次再让婆婆看到可要把他揪下来让他给你赔礼道歉喔。”
“婆婆,不许这样。”少女轻轻嗔道,她的喉音竟比琴声还要清脆,有一股空灵之感。
“小姐是喜欢他了?”
蓦地,少女把头一低,双颊升起两朵晕红,纤长的睫毛下布满娇羞的眼色,她轻声道:“……没……有……”
声音轻的就像落入花瓣的露珠,连少女自己也没有听清,因为,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