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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一)

古葬区。

这是一片缭绕着祥瑞灵气,却被冠以“古葬区”的地域。

几十个纪元以来,这里埋葬了无数仙王或神王甚至是帝族的尸骸,每逢七月半便有祥瑞的灵气冲天弥漫,成千万数十亿的仙灵交织在一起,雷鸣电掣轰隆隆一片绝世奇观引人神往。

于是古葬区成为了整片大陆的神殿,被供奉在每一个人的内心深处,是他们毕生的信仰,神圣而不可以被亵渎的禁胬。

适逢春分时节,四季分明的古葬区迎来了每年人流鼎盛的观光时节,“春葬节”。

春葬节,被冠以如此不吉利甚至与“春”相悖的名词,起初闻之破骂其冠名者大有之,然而这些所谓的骂词如鹅毛大雪般飘出,却如同毛毛细雨一般落下,没有丝毫的收益。反之,“春葬节”愈发的为人所知,也渐渐的被广大人流所接受。

而冠以“春葬节”的人原胥沫更是古葬区超级大族葬幽宫现任宫主原氏原邯郸的嫡长子,其人相传十分的风流倜傥、丰神润肤,无论时节更换总是以一袭纹以金凤凰的红色大氅、倒插白玉双簪的样貌出现,排场大的惊人,第一家奴的马千奴、原西茜、落洛络更是低眉恭谨侍候,仆从从不少于十人,十人中除去第一家奴中的三人,其余的都是江湖中江湖榜上前十的凶残人物。

“胥沫大哥,看,楼下八抬大轿里的那俏丽娘子真俊呐,要不小弟我吩咐人将她请来!”

古葬区,葬幽宫外春葬城内一家极其奢华的酒楼三楼,临窗酌酒的一桌人,非富即贵,都是古葬区几大家族中数一数二的富家纨绔子弟。并且能有这么大的排场,扈从十多个,每一个不是百人敌就是万人敌本事的练家子,能在春葬城最著名的醉仙楼第三楼的,也就只有葬幽宫宫主原邯郸的嫡长子原胥沫了。

而说这话的公子便是那第一家奴家主的嫡长子东皇伯,其滚圆的臃肿身体着青缎锦衣,原本粗眉怒目的脸相,如今面对对面纹以金凤凰红色大氅饮玉樽琼液的原胥沫却只能低下身段甚至快要匍匐下去恭请,额头汗珠如同豌豆大小滴落也不敢拂袖拭去。

“东皇胖子,你是不是看上了那俏丽娘们儿了,哼,你以为我们家胥沫公子和你一个德行,这种货色哪能入得了我们公子的法眼。”一旁站立在原胥沫左手边的大丫鬟,第一家奴的首席女长老原西茜蹙眉呵斥道。

原西茜原是葬幽宫原胥沫臧媛府的第一丫头,掌臧姝阁第一楼砚墨抄书和负责自家公子衣食住行,深得自家公子的喜爱,就在前年被原邯郸指派到第一家奴担任第一家奴的首席女长老。

工于机巧谋算的她果然不负原邯郸的期望,入驻第一家奴不到半年便熟稔的掌控了第一家奴半数的机要事宜,对此第一家奴的家主鹤曲诞也无可奈何,只能毕恭毕敬的对待,不敢有丝毫的抱怨。

也是因此,原西茜第一丫鬟的威名正式被确立,大有古葬区“第一丫鬟”的赞誉。

东皇伯虽然贵为第一家奴家主鹤曲诞的嫡长子,既然老子不敢有丝毫违拗原西茜的意思,从小就深谙阿谀奉承巴结之道的他岂会有半句微词。

整个古葬区的人几乎都知道葬幽宫宫主原邯郸的嫡长子原胥沫的癖好,臧媛府中藏娇无数,抵得上大秦时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当然东皇伯也不例外,所以他才出言奉承,准备以此谋得对面如同古葬区皇帝的小阎王的青睐,哪怕是他的微微一笑,东皇伯乃至整个第一家奴都会觉得是一场甘霖。

不料半路杀出了那个连自家老子都要给脸色的古葬区第一丫鬟原西茜。

东皇伯再也支撑不住滚圆的身躯噗通一声便匍匐在地上,使劲地磕头求饶,大都是装孙子的话语,半点没有平日里欺男霸女古葬区第二霸的威仪。

特别是看到了纹以金凤凰大红氅公子抿了小口玉樽里的琼液,眯起的眼睛始终没有睁开的样子,东皇伯忐忑的心神更是如同翻江倒海一般难忍,心中估摸着,恐怕自己的一句话也就葬送了自己乃至整个第一家奴的命运。

紫檀木装修的醉仙楼第三楼的地板,除了大片殷红紫黑的血渍和汗珠的混合液体之外,还有东皇伯头额磕到地板上夸张到令人发指的频繁的轰隆声。

东皇伯知道,如果自己真的说错话触到了古葬区第一霸第一风流公子葬幽宫宫主原邯郸的嫡长子第一阎王原胥沫的逆鳞,就算他将地板磕穿了,头额整个磕烂了,也是没有任何挽救的余地。

出言呵责的原西茜,葬幽宫臧媛府第一丫鬟,第一家奴的首席女长老,被公认为古葬区“第一丫鬟”的她呵责完东皇伯之后,也只能是双手局促,有些紧张的退回几步就近自家公子。

缓缓睁开眼睛,仿佛没有听到看到东皇伯的求饶声和磕破头颅的惨淡画面,也没有闻到原西茜呵责东皇伯的呵责声,在众多扈从的紧张期待或有看戏心思中,这个被人们冠以威恶名称使得他们敢怒不敢言的大红氅风流公子却没有任何表情,他的玉樽刚离口便被原西茜恭敬的接下,眼神很直接的穿过人流找到了那顶八抬大轿。

但见那顶朱红色檀香木乌龙木轿舆绞着金锡的八抬大轿,平稳如同陆地般穿行在人流中,虽说是春葬节春晓时分,这顶八抬大轿的奢华所带来的重量却是使得八位精壮红绸缎附额汉子汗流浃背,浸湿了红色的背心,每一脚放下,地面都因为承受不住这般重量而使得青砖地板稍稍下沉并伴有纹裂痕迹蔓延。

“东皇伯。”原胥沫转过视线,看了眼一旁如同尤物一般惹人眼球倾人城的古葬区“第一丫鬟”原西茜,后者便知道自家公子复杂到没有一丝感情的眼神中流露出的意思,原西茜走到了东皇伯的跟前,言语微扬严肃道。

“长,长老东皇伯自认知错了,打死也不敢揣度胥沫公子的心思了,还请西茜长老出面求求你家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了我这一回吧,求求你了西茜长老,看在我爹鹤曲诞的面子上替我求求情吧。”东皇伯磕破的头额一直浸在乌血之中与地板亲密接触着,眼神中更没有丝毫的变化,如果有的话那也是恐惧和泪水了,想到这他滚圆的身躯颤颤巍巍,发瑟得厉害。

“你起来吧。”原西茜实在是看不下去,眼前这如同小山堆般瑟瑟发抖的东皇伯的样子,那颤颤巍巍的话语彻底折煞了作为古葬区第二霸第一家奴家主鹤曲诞嫡长子威仪。

“东皇伯不敢。”东皇伯心中五味杂陈,也不敢擅自起来,即使是听到了原西茜这位如同她家主子般多变的姑奶奶的话,心中已经纠结到了极点。

“你这废物!”原西茜心中腹诽,十分鄙夷东皇胖子的作风,如今连骨气都没有了,当初那个自己刚到第一家奴就准备对自己用强的古葬区第二霸哪儿去了。

原西茜抬腿便是风情十足的一脚,原本几个人都未必能搬得动的东皇胖子,如今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连撞了三四个盆景摆设才停留在酒楼的墙角瑟缩发抖,一身破破烂烂的看的随来的自家扈从脸色铁青,裤裆里憋出的尿意已经快要决堤了,却只能使出了吃奶的劲死死憋着不敢尿出来,生怕自己不争气的老二惹恼了这位古葬区当之无二的第一霸,被眼前这位美艳到无理却心狠手辣摸不透心思的第一丫鬟给阉割了命根子。

“西茜,气出够了就好了,我还有要事只有他能完成,打死了他谁来替我办啊。”一直一言不发,神情摸不透的原胥沫望着自家的这大丫鬟,很无奈的说道。

原西茜仿佛余怒未了,但又不敢违逆自家主子的威严,便悻悻地甩袖退避到了原胥沫左侧身后,一脸玩味的盯着,不时朝自家公子看来的东皇胖子,使得东皇胖子刚刚心头浮显出来自认为的有用之处,顿时又被那姑奶奶的玩味眼神所扼杀而愈发变得焦躁不安起来。

“公子留这蠢货还有用处?”原西茜任是心思缜密也无法揣度出自家公子的复杂善变的心思,凑到了原胥沫的身旁,既担心又怀揣着希冀吐气如兰般轻声询问。

在原西茜的期待中原胥沫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眼神略显“和蔼”地看向了墙角因为畏惧而瑟缩的东皇伯,东皇伯的脸上因为擦撞到了物什而略显浮肿,东块西块的更加符合“东皇胖子”的滑稽面相。

“胖子,下去把那俏丽娘们给本公子请上来。”在众人的多种揣测中,发生了最不在常理之中却在情理之中的一幕。

这时候的东皇胖子和原西茜都先是一脸惊恐而后变成了一脸的索然,面前的这位古葬区第一霸葬幽宫宫主原邯郸的嫡长子终究还是性情最风流。

“得嘞,东皇这就去这就去,胥沫哥哥尽管等着东皇的捷报就是了,东皇就是掳也要将那不知几世攒来福分的小娘子掳来献给哥哥。”东皇胖子蹒跚着站起来,一脸奉承的向面前威恶却又风流得无理的古葬区第一霸原胥沫立下“投名状”,心里想着就算是费尽移山心力,不惜代价也要将那祸水模样的俏丽小娘子给掳来,藉此消磨了自己在这位爹爹一般老爷做派的公子心中的“不良形象”。

原西茜不忍去看那胖子的阿谀模样,转头往窗外望下去但闻一声“小娘皮,尔敢背着夫君做出此等出格丑事,视我为甚!”,人流攒动的主道上迅速腾出了一条两尺宽的道路,无数人流或惊骇或好奇或呆滞在两旁眼神循声而期,只见一袭白衣掠过惊起一阵飓风,等众人回过神来,八抬大轿轿顶上蓦的出现了那风度翩然脸却因为怒火中焚而变得紫青的白衣束发俊美男子,手持一柄通体碧绿如玉的宝剑飘然傲立。

抬轿的八大精壮汉子一愣神而后怒发冲冠,更有打扮的庸脂俗粉却一脸呵笑的红娘不顾人流中指摘鄙夷厌恶的目光,冲着轿顶上的白衣俊美男子大吼,“绿汝茆,你这混账东西,做了一辈子的剑侠梦连个老婆都养不起,这会儿却这番闹腾图个甚,赶紧给老娘我滚蛋。”

“死八婆尔敢造次,我这就先削了你那腌臜的面皮,看看你究竟是何方巫妖,竟敢诱拐有夫良妻。”绿汝茆本不曾看见轿舆右侧领路,使得自己妻子经不住诱拐而背叛自己的始作俑者,这会那红娘自个儿露出面来倒是正中他下怀,于是怒火中焚恨不能生吞活剥了那腌臜的混账东西,提剑一掷便如同惊虹一般掠过惊起一条龙卷直奔红娘的咽喉而去,一剑封喉。

熟料红娘面色并无半分惧意,而那众人期待中的“一剑封喉”也并没有发生,但是意料之外的出现了一具横尸,细细一看却是那八抬大轿抬轿八大精壮汉子中的一人,剑插胸腔鲜血汩汩流淌立马毙命。恁的是那贪生怕死却又心思狠辣的丑恶红娘寻了一人替自己受死罢了。

不待红娘转过神来,绿汝茆集聚周身气力于脚端,便是用力一跺,无数劲道便沿袭轿舆四散而去,但闻一声巨响,脚下奢华到了极点的八抬大轿訇然而碎,绸缎锦帛、轿舆毂轮化作碎屑漫天散落,顿时烟尘四起。

四仰八叉的抬轿精壮汉子中央,破烂轿舆的中心华丽红绸缎锦衣朱钗玉簪装饰的俏丽娘子惊现当场,那惊恐莫名到了无所为措四顾茫然的模样,在众多心思不纯的汉子眼中便有了别样的玩味。

肩如刀削鼻腻鹅脂一双剪水眼眸流光溢彩脉脉含情,在这一番惊现之中更有一抹春色闪现,春色荡漾,勾引出无数炽热的眼球蠢蠢欲动,挺翘养眼风景旖旎任是一个正常男子都不禁动情。

“全都别动,我们东皇伯东皇大公子办事,无关的都退避一旁待着,违者杀无赦!”这时候一名尖嘴猴腮却有一双粗汉子般怒目青衣打扮的扈从跋扈出现,便是引来一场惊恐风雨。

人群中立马熙熙攘攘了起来,随后在怒火红娘和怒火惊异的绿汝茆的惊乱中,滚圆如同小山堆的东皇伯气喘吁吁地小跑而来,眼中只余惊呆了的俏丽小娘子,口中更是紧张地呼着“完了完了这会完了”“这个半路杀出挨千刀的竖子竟敢坏我好事!”之类的抱怨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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