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支队伍在基普林山脉已经穿行了整整半个月了,大大小小的战斗不说百场,也有数十场了,每一个人都伤痕累累。
“这不符合常理。”肥胖的巴特在这半个月里整整瘦了四五圈的体形,如果换做平时,他应该会很快乐。但是这半个月的提心吊胆让他暴躁了起来。来时队伍有三十一人,现在只剩二十五人了。六位精锐阵亡,但连路程的三分之一都没有走过。巴特很愤怒,众人已经不知道他发了多少次的怒了:“这条路我来来回回走了多少遍了,走了多少回了。这半个月短短十五天,我们遇到多少回魔兽了,中阶的就有十次了。我#¥#%%%#@#¥#。”
肖恩感觉自己的脑子要炸开了:“巴特老哥,你别生气,你这么吼等等又要把魔兽给叫过来了。而且不是马上要下山了么?你到时候可以尽情享受金发女郎哦~”
这句话的效果明显是显著的,肖恩与他在一起的半个月里,发现这神经特粗的男人兴趣爱好特别简单,就是钱与美女。你问为什么要钱?当然是他想要更漂亮的女人。和他在一起半个月的肖恩,此刻笑起来也带着坏坏的笑,给人就感觉时刻都在想着一些不好的事情。比如现在,肖恩对着巴特说话的时候就带着这种笑容。
在太阳即将沉入地平线的时候,肖恩一行人也终于到达了基普林镇。经众人商议,因为大家基本都带着不大不小的伤,又因为人员的缺失。巴特原本打算仅仅停留一日的工夫来填充物资,带现在看来起码要滞留四,五日才行了。
基普林镇小酒馆中。
“干杯!”肖恩一群人围着三张桌子,干杯的叫声把酒馆中其他嘈杂的声音统统盖过。
很难想像一个梅格家族的大小姐与一群粗人坐在一起,拿着最大一号的木质酒杯,里面盛着最劣质的啤酒,然后和这些光膀大汉一起高举着,彪悍地说着:“干杯!”这两个字眼。而维拉怀中的提丰也显得憨态可掬,小家伙露了露头,看见桌上一干美食,便搓了搓小手。就差有人帮它大喊一声:我开动了。
走了两三步,提丰的鼻子被其他一股美妙的气味吸引着。努努鼻子,随着散发着香味的踪迹,小家伙的双脚都被漂浮起来。最终,它的面前是一扎满满的酒杯。提丰的双眼满是亮光,应是感觉到了身前一大扎泛着泡沫的饮料召唤,纵身一跃便已进去游泳了。
肖恩感觉自己是失职的。酒过三巡,他看见了维拉的气势徒增。然后就开始与一样喝多的巴特大吼大叫。他可以想象,如果老爷看见这幅场景,绝对会把自己的初夜赐给某个魁梧的男子,一心把女儿培养成上流社会一流的精英。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女儿这样干,即便他是开明的。
发现不妥的肖恩赶紧想弥补着不算大也不算小的过错。
从未尝试过这样放恣生活的大小姐,哪里是我们小管家能对付得了的。当然,在周围一圈的家卫故意的起哄下,我们的小肖恩与大小姐一起醉了。哦,还有我们贪吃的提丰小家伙。
在这热烈的气氛下,有些人总会被自动遗忘。并不是他们本身的存在感太低的关系,而是他们会自动的把自己存在感给降低。无论什么时候,恨不得自己时刻融入黑暗,这样才能让别人看不到自己。也注意不到自己。
绮莉端着一杯酒,她的酒杯不是最大一号的木质酒杯。但这容积量也是不少,她缓缓走出了酒馆,同桌的人没有人看见。坐在酒馆的台阶上,抬头看着星空。“和家乡的月亮是一样美呢。”绮莉有些多了,她的脸颊泛着可爱的红。
忽然,一个素未谋面的少年在边上坐了下来,他有着贵族般天生的气质。有着深褐色的眼眸,发至肩膀整个人透出英俊的味道。他也看着星空,瞳孔中泛出一种莫名令人悸动的光芒。
“你是谁?”绮莉看到了那抹亮光,所以她问了。
“你可以叫我路。”少年露出了洁白的牙齿,不同于肖恩那种人畜无害的笑,他的笑很干净,没有杂质。看着他的笑,绮莉感觉她在看着太阳,夺目不能直视,给人一股很灿烂的感觉。
她歪了歪头,挪了挪身子,感觉坐着没那么不舒服了:“我叫绮莉,绮莉-艾利斯。”她拿起手中的酒杯,往嘴边送着酒,有些烈,烧的喉咙有些不舒服。
“咳,咳”绮莉被呛着着了。旁边的路仿佛没有自觉,太抬手灌了自己一杯,仰着头能看见他在滚动的喉结。“你并不喜欢喝酒。”路抬着手,大咧咧地用袖口擦了擦嘴边:“相反,你很讨厌。讨厌喝酒的人比喜欢喝酒的人更容易醉。所以,我并不建议你把你手中的酒给喝完。”
“并不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喝酒就管用,借酒消愁愁更愁。星星很美,看向他们的时间长了,灵魂就会出现那种像要被他们吸进去的感觉。那时候,忧愁便也会散去了。”路对着自己说着,对着自己捧着的酒杯说着。绮莉静静地听着。
像是赌气一般,绮莉双手端着酒,仰头倒着。两息,四息,如何再去再去计算时间呢?绮莉再把酒杯放下时酒杯已空了。刚才在边上的路也不见了。除了另外一杯空酒杯之外证明之外,就没有其他证据表明刚才出现的少年是真正出现过。
清晨一束阳光唤醒了还躺在床上的肖恩,他难得的这个点才醒。呆呆的望着天花板,有些想不起来自己是如何回到房间的,脑袋还有些痛,怀中有些沉。
向下看去,维拉蜷缩在自己的怀里,弱不经风地,惹人怜爱地。事实上肖恩看到她的时候有些凌乱了,慌乱的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物。除了一些凌乱外倒是没有其他问题,就像一个刚要摔死的人发现底下是一潭湖水。肖恩长长吐了口气,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看了看怀里人,嘴角勾起自己都没发现的弧度。理了理她稍许散乱的头发,维拉应是梦到了什么事,嘴角撅起做一脸生气状,又像怀中钻了钻,抱得更紧了。感受着怀中的软玉,他微微有些雀跃的心又平静了下来。
轻轻地把怀中的维拉慢慢挪开,把枕头枕在了她的头下,盖好了被子。肖恩简单的洗漱了下,便推开房门下了楼。楼下,巴特与一干人正吃着早餐。看见肖恩下来了,便都带着莫名的笑意向着他打着招呼。少年苦笑着摇了摇头,知道是众人误会了,却也懒得解释,因为他知道众人根本不会去相信。
看了一眼周围三五桌子,发现绮莉坐在酒馆的角落,一个人安静地吃着早餐。提丰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绮莉这边,它的身前放着一个与它身材不符的碗,小家伙正埋头吃着自己的独食。他坐到了绮莉的身边,才发现这女孩有些瘦了。不知道什么原因也比以前在耶茨平原的时候安静了。
肖恩感觉有些不妥:“最近是发生了什么事么?”少女咬了一口手中的面包,不咸不淡:“今天早上我也练了剑。”肖恩的手停在空中一会,好像第一次认识眼前的人。眼前的绮莉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有些陌生了。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开始变得。
但变的是什么呢?是她会清晨就起按照教导的练剑么?是她会不咸不淡地说着话么?还是她的性子一下子改了?肖恩摇了摇头,对于他来说,她安好就好,成长总会有所改变。说不上是迟钝,但肖恩终究不是敏锐的人。因为他的心思不在她身上,她也知道。
这餐桌上气氛有些沉闷,而餐桌上的二人也不愿再打破这沉闷。肖恩刚吃了一块面包,几口牛奶,便看见酒馆外有一家点心店。双手随意地在衣袍上擦了擦,再喝了口牛奶,带上了一句:“我吃完了。”便出了酒馆进了点心店,再回来手上拿着一袋点心。
他从一桌上拿起一些吃食,带上一杯牛奶,便上了楼。推开门,维拉已起床了。她正拿着一把梳子整理着头发,看着差不多了,便转身想要洗漱。看到肖恩拿着早餐进来便笑着说:“早啊。”
“早。”肖恩走到一旁把手中的餐点放到了桌上,摸了摸鼻子,心里想着她到底知不知道昨天晚上的事情,一边说着:“我看酒馆对面有点心店,里面没有可丽饼,所以我就带了草莓拿破仑。”
维拉听着话,像个没长大的小女孩一蹦一跳地出了房门,铃音般的笑声中,他听见少女的回答:“谢谢,等我洗漱好。一起吃吧。”带着那一直挂在脸上的笑脸,肖恩踱步到窗前,看着窗外的那些早起而忙碌的人,看着几只雀停靠的枝端,看着相距并不是很宽的楼房,看着已经高升的太阳,少年攥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