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时光流水逝，那些可以笑着流泪地回忆，会像是这树的年轮，一圈一圈，这般不停地延伸。
于是，这满地山花可以如此烂漫；原来，这满地旧景可以这样壮美。
“这里景色不错。”阳冽双手枕着脑袋，目光在雪梧身上扫过，嘴角挂着慵懒地笑。
雪梧默然，微抬起头，树冠群叶遮蔽天日，透过间隙能够看到那一束束光。这光刺目耀眼，撒在林间，投在脸上，透过眼睛照进心里，竟是这般暖洋洋的。
“确实很美。”他轻声道。
两人无声，水月凛绝美得仿佛画中人，她翩然而至，美目看着这满地山花，流露出最最纯真地惊喜。这一刻，雪梧突然觉得这女人也挺可爱的。
“喂，你们两个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吧？”忽尔一笑，堪比烂漫山花，香风寥寥，飘然远去。
独留下雪梧阳冽两人风中凌乱。
“走吧，这里离臧谷很近了。”几人休息一阵，继续启程。
雪梧默默地看着四周，仿佛是要将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朵花蕊都印刻进灵魂深处，随后他转身，踏步离开。
无需留恋，因为最美好的回忆早已不会忘记。
一路而行，气氛越加沉闷，几近落针可闻声。压着脚步，屏住呼吸，空气中地每一缕风都感受得如此清晰。没有人可以在这里不小心翼翼，至少以他们一行人的实力，只能如此。关于苍山深处的传说有着太多了，没有谁会把自己仅此一次的生命拿来开玩笑。
越是走下去，光线更是昏暗，仅靠正常视力，可视度已不足一丈。到处都是大雾，混合着密密麻麻地灌木荆棘，就连行走都是如此困难。
“奇怪，这种灌木是矮荆棘，按理只会有三尺来高，可这里竟会足足高了一半，有些古怪。”阳冽传音，声音中透着疑惑。
几人都是神色凝重。他们虽没认出这种矮荆棘但却听说过的，这是一种带有微小麻痹毒素地植物，普通人若是被刺伤，甚至会造成短时间内的身体瘫痪。不过确实如阳冽所言，这种矮荆棘只能长到三尺左右，从未听说如此高大的。
“是不是你认错了？”李恩沉默一阵，沉声问道。矮荆棘长得如此高大，肯定不合常理，透着诡异。
“这的确是矮荆棘。”不等阳冽回答，雪梧轻吐出一口气。他也认出了这种植物，与当日在万书阁内看到的矮荆棘介绍几乎一致。
“你们仔细感觉一下，这里的元气有些不一样。”水月凛突然出声。
闻言，众人仔细感受，终于发现了不同。
“没错，的确不一般，元气特别活跃，像是有了生命力。”沉默不语的王蹈也动容道。
几人停下脚步，互相对视，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戒备。
“都已经来到了这里，难道要空着手回去？”李恩握紧了拳，有些不甘心。
其余人没有说话。雪梧目光仿佛穿透层层矮荆棘，看向那未知的前方，那里，会有什么？
最终还是水月凛率先打破沉闷，“再走走吧，一旦情势不对，我们马上退出。”
没有人反对，如李恩所言，他们都是不甘心空手而归的。
继续前进，更是小心，规避着一切潜在地危机。
这里矮荆棘浓密，遮蔽前路，那锋利地倒刺闪烁着银白色的冷芒，看上去让人不寒而栗。雪梧突然想到，那原本三尺高大小的矮荆棘的麻痹毒素会不会也因体型增长而变强？这么一想倒是可能性挺大，刚想提醒几人，却听到一声闷哼。心中一突，目光回转，赫然看到王蹈一脸痛苦，身体摇摇欲坠。
“是毒！”李恩脸色难看，目光扫过那些银白色的倒刺，有些忌惮。
“这些毒素肯定也增强了。”阳冽同样一脸凝重。
雪梧一指点在王蹈被刺位置，刹那间一股冰寒之力化作片片冰晶，覆盖住被刺伤口，那青绿色的毒素逐渐停止蔓延速度，开始得到有效控制。
眼见有效，雪梧松了口气，但脸色依旧凝重，“这些矮荆棘已经变异，蕴含地毒素已经可以伤到你我。”
“怎么样？”水月凛问王韬。
几人一同看向王蹈，他们需要知道这种毒素究竟有多么可怕。
毒素暂时控制住，王蹈脸色也稍微恢复，他仔细感受，随后开口，“很强，整只手都已经麻痹，无法动弹。”
“除此之外呢？”雪梧询问，想要知道除了麻痹毒素外，这些变异的矮荆棘是否还有其他可怕能力。
“应该没有了。”王蹈摇了摇头。
“看来虽然这矮荆棘变异，但也仅限于增强本身的麻痹毒素。”阳冽若有所思道。
“到底是为什么，这些矮荆棘为何而变异？”李恩双手揉了揉额头，有些懊恼。
各自沉思，一时无言。
矮荆棘地变异虽然对他们而言是坏事，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也是一种晋升！如果这种晋升能够运用到自身上？想到这里，雪梧心头突突跳动，眼眸中跳动着野望地火焰。
只是现在随着王蹈的受伤，他们不得不考虑是继续走下去，还是就此折返。
“你们的意见呢？”李恩看都不看王蹈一眼，询问雪梧三人意见。
雪梧心中微冷，瞥了眼李恩，王蹈算是此人邀请而来，如今受伤算是拖了后腿，就要舍弃吗？阳冽和水月凛两人也目光闪烁着冷意，李恩能够抛弃王蹈，那么若是遇到同样的情况，他们也不会有更好的下场。
王蹈微垂着头，没有人看清他的表情。
“哼，适者生存，难不成你们都想要做个所谓的好人？”李恩不屑，声音掷地有声，“当走上这条路，就已经回不了头，注定只能踩着他人而上，怜悯？那是弱者的悲哀。”
修行一道，强者生弱者亡，这本无可厚非，李恩说的虽然刺耳了点，但未必没有道理。
雪梧看着王蹈，脸色淡然。
“我少数服从多数。”水月凛开口，声音若山涧溪流碰撞在青石上，清冽。
阳冽耸了耸肩，洒然一笑，“我倒是很想听听雪兄的意见。”眼眸中有着一丝莫名异芒，谁也难以看懂。
“那你呢？”李恩看着雪梧。
“不用管我，你们先走吧。”未到雪梧开口，王蹈突然出声，声音出奇地平静。
李恩眉头一挑，有些讶然看着王蹈，只是后者脸色太平静，没有谁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
面对生死，真有人能够坦然赴死？
雪梧沉默，深深看了一眼王蹈，随后转身淡淡道，“那就继续走吧。”
李恩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五人变成四人，他们继续前行。
看着几人慢慢离去的背影，王蹈平凡的脸上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意，他突然扑向那些闪烁着锋利寒芒的倒刺，痛苦像是潮水般袭来，却犹自未觉。
一缕雪花在空中飘扬，随后融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