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您为何始终不愿为我剃度?甚至连法号都不愿赐予?”
一间静室,香烟袅袅,室内陈设简单,朴素简约,木质的地板擦得干干净净,几只蒲团放在中央,蒲团的对面是一尊佛像。
蒲团上盘膝而坐是一位光头和尚,穿着一件粗布麻衣,两鬓斑白,胡子悠长泛着银光,闭着眼睛,一脸宝相庄严,老和尚手里拿着个木鱼,却没有去敲击,只是不停的在抚摸这只木鱼。
说话的则是穿着一身运动装的陈腾飞,太阳帽已经脱下放在了蒲扇一边,他盘腿坐在老和尚的侧后面,一脸虔诚的看着那尊佛像。
“师父,我已一心向佛,还望师父成全。”
“飞儿,并不是为师不愿赐你法号,只是从你出生之时,你父亲就把你送来青山寺,那时你的名字已经叫做腾飞,无心胜有意,腾字辈正好是在我慧字辈之下,众徒子正在为如何安置与你而发愁,若为你重新起法号,你的俗世之名必为所累,如若弃用我想那并不是你父亲所愿。”老和尚幽幽开口说道,此人乃是青山寺硕果仅存的慧字辈高僧,人称慧德大师。
“那时我刚闭关而出,见你面目仁善,根骨奇正,与我甚是投缘,所以破例收你为弟子,与现任住持腾字辈以师兄弟相称,便许你以俗世之名行走寺院。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既已有名称代为法号,何必纠结于自己有没有法号?”慧德大师继续说道。
“那师父为什么不愿意为我剃度?我已一心向佛,夙求斩断世俗,一心潜修,我虽为师父弟子,但是始终是俗家弟子,弟子愚钝,还请师父解惑。如果是我父亲向师父要求过什么,还请师父不要理会,只要师父为我剃度,父亲那边我自会解释,木已成舟,我想到时候父亲不会怪罪师父的。”
陈腾飞是打算先斩后奏。
“非也非也”慧德大师叹息一声。
“你从小便在为师身边,正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更何况你呆在为师身边已经二十多年,如果非要说谁不让你出家,那便只有为师了。你父亲也曾经向我提及,说愿意把集团的位置让给你,我也是同意的。佛门终究不是你的容身之所,你可明白?”
“弟子愚昧,不知道师父所说,何处是我容身之所?”陈腾飞问道。
噔噔噔……慧德大师没有说话,只是开始拿起棒槌敲击木鱼,一阵悦耳空旷的声音钻进陈腾飞的耳朵里,陈腾飞身体却是一震,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谢师父搭救,是弟子鲁莽了,差点急血攻心。”程腾飞双手合十,向慧德大师行了一礼,然后又对着佛像行了一礼。
慧德大师也向着佛像行礼,然后幽幽的睁开眼睛,坐起身,走到不远处的茶桌坐下,陈腾飞紧跟其后这坐下,为师父斟茶。
拿着茶杯小嘬一口,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慧德大师看着陈腾飞说道,“你也不小了,为何你这个莽撞心燥的性子还是这样?当初为师答应你父亲让你坐上总裁的位置,也是为了磨练你的心性,可是我听你父亲说,你并未参与正事,一直躲在办公室里潜修,这样怎么可以?”
“弟子愚昧,还是想知道何处是我的容身之所?”陈腾飞答非所问。
慧德大师又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闭目细细品味,然后点点头说道,“你可知这茶为何物?”
说着,伸出手掌示意让陈腾飞品一下。
端起茶壶,陈腾飞为自己斟满一杯,然后一饮而尽,品味过后说道,“想必这是凉山云雾!”
“嗯,不错,何解?”慧德大师点头。
“凉山之巅,常年风云变幻,早晚气象异常,很难起雾,别处都是早晨、下午或者是夜里起雾,而凉山却是在中午太阳最毒辣之时起雾,且起雾的时间从没有规律可循,只有采茶人不断的观察,只有看到起雾之后才会采茶,而且只有在雾中采到的茶,才会甘甜同在,气味馨香,回味无穷。”
满意的点点头,慧德大师不再言语,陈腾飞却是神情一阵,“师父是说,待云雾聚集,便是我的容身之所?”
慧德大师只是慢悠悠的品茶,不再言语,陈腾飞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却是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
“最近功力进境如何?”不一会儿,慧德大师还是开口询问。
思索良久,陈腾飞还是回答道,“并未有何进展,感觉卡在一个瓶颈,虽有所感触,但是始终犹如雾里看花,不得其解。还未请教师父,徒儿该如何自处?您说我根骨奇佳,但是近些年来,我并无感觉我有何特殊之处?以我现在的身手也就只是和戒律院腾冲师兄打个平手而已。”
“人心不足蛇吞象,能和腾冲交手而不败,已经算是世俗间数一数二的了。万事要顺其自然,不可鲁莽冒进,你何处都好,就是性子急了些,我说了你这么多年,你却是一点都没有改过,真是让为师不放心啊。”
慧德大师接续说道,“就因为知道你的性子,所以我才答应你父亲,让你在总裁的位置上磨练心性,今天既然到了这个地步,我就给你一个承诺,只要你把这急性子改了,我就为你剃度如何?也只有你改掉你这急性子,为师才能放心,并且有助与你功力进境的突破!”慧德大师肯定的说道。
“师父,此话当真!”陈腾飞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
“出家人不打诳语。”慧德大师点点头。
一阵打斗的声音响起,陈腾飞却是微微皱眉,这里是青山寺后山,是师父和众师兄弟潜修之地,青山寺已有规矩,游客止步,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有打斗声呢?
“何人在外喧哗?”陈腾飞站起身,走到门外,对着守在门口的小沙弥问道。
……
时间回到后山入口的小道上。
张笑笑众人正在与两个和尚舌辩,以求进入后山游玩,两个和尚就是不放行,而且马上就有动手驱赶的迹象。
唐一九细细想来,觉得还是不便打扰为好,毕竟和尚的清修之地,叨扰之下总觉心中有愧,而且众人大多是女子,更不好在后山行走,所以又起了劝说众人下山的念头,唐一九这边正要打算装一下伤势加重的戏码,骗张笑笑下山。
毕竟名义上,唐一九的后背还有大片的伤势未愈嘛,他这边还没有开始,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
“不知道是什么人居然能称得上是青山寺的贵客?如果真的是那样,那我岂不是青山寺贵中之贵的贵客啊,既然这样,那么我也可以畅通无阻了。”
来人是一个身穿休闲服饰的人,身材高挑,短发,面净无须,大约也就二十岁,手里始终把玩着一串佛珠,这是一串长佛珠,应该是戴在脖子上的,可是他却缠绕在小臂上把玩,佛珠上莹莹宝光,一看就是高僧传承之物。
当然,一般人看这宝光,会以为是珠子上抹了玻璃胶,小年轻总会拿这一手来泡妞,但是唐一九是何许人也,那双眼睛可是见过无数真品的,他会分辨不出来。
来人说完话,就绕过唐一九等人,继续前行。
“你是什么人?”两个和尚同时问道。
拿佛珠的年轻人,不答反问,“你们两个和尚又是什么人?难道你们打算以下犯上?”
听他这么说,两和尚更是怒火中烧。
两个和尚的年龄加起来估计都能比这人爹的年纪还大不少,这人看上去也就二十岁,不知道的还以为未成年呢,居然大言不惭跟两个和尚说以下犯上。
“我们二人乃是青山寺守山武僧,安得,安知。”两人分别说道。
“哦,安字辈的小和尚,速速退去,通告你们师伯,师父,师叔前来迎接我。”年轻人大言不惭的说道。
“你……竟然敢辱我寺门,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们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赛张飞安知说道,嗓门大的如鼓震,小小年纪大言不惭,居然想让师叔师伯门前来迎接他。
说完,俩和尚不知从哪里拿出两根齐眉棍,直指拿佛珠的年轻人,两人纵身一跃,齐眉棍直戳年轻人胸口。
此举倒是吓得张笑笑等人赶紧闭上了眼睛,但是稍后却没有听见惨叫的声音,只是前面响起呼呼的舞棍的声音和无法形容的嘈杂声。
两根齐眉棍袭来,年轻人不见慌张,只是两只臂膀诡异的弯曲一个弧度,扣住了棍子,然后又向前用力,两个和尚连人带棍子齐齐向后飞去。
落地之后,两个和尚满眼震惊,没想到来人如此年轻却能轻松接下二人联手,之前只是想简单的教训对方一下,没想到对方却是高手,相视一眼,不敢大意,又拿起棍子冲上前来,这次两人用了全力,没有手下留情。
“好志气,今天小师叔公就替你们师父代为指点一二。”年轻人夸赞一声也向着两个和尚冲过去。
砰砰啪啪,几个回合,两位和尚依然倒飞出去,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只是棍子却被年轻人留在了手里。
俩和尚相视一眼满眼惭愧,“施主如要上山便上山,我等自然列阵欢迎。”说完这句话,两位和尚站起身,向着后山跑去。
跑到后山,两位进了一间写着戒律院的木房,对着木房里打坐的人说道,“腾冲师伯,后山有人闯山,来人武功奇高,我们师兄弟二人不是对手。”
而唐一九这边,张笑笑众人看见这个年轻人把两个和尚轻轻松松就赶跑了,也是满脸的欢喜。
“几位美女,我们一起去后山游玩如何?”年轻人说道。
众人拍手称好,跟着年轻人的脚步向后山走去,唐羽忙上前制止,却被唐一九伸手挡住,摇摇头,也跟着向后山走去。
后山木房林立,只是各处站满了和尚,每人手中都拿着齐眉棍,一脸的不欢迎。站在众和尚前面的是一个穿着破旧袈裟的和尚,看年纪也有五十岁。
“阿弥陀佛,我乃青山寺住持腾重,众位施主强行闯我青山寺后山,如果现在迷途知返,我等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并不会为难各位,还请速速下山。”
原来这位身披破旧袈裟的是青山寺住持腾重大师,腾重大师一脸慈祥的说道,不过说完这句话,又转脸向着年轻人说道,“只不过这位施主,强闯后山,伤我寺僧,还请报上名来,我青山寺也好回报一二。”
“我是雷晓明,峨嵋前掌门通启大师是我师兄,现任掌门福缘是我通启师兄的首徒,我峨嵋法号通明,你们说我是谁?尔等见了师叔,师叔公还不行礼!”这个叫雷晓明的年轻人语出惊人的说道。
唐一九也在猜测此人到底是什么人?听他这么一说,再结合种种迹象,也许,这个雷晓明说的倒是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