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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沧海桑田,十里鲸首山

半年之间,沧海桑田。

这一年秋茶上市时,整座灵鲸岛在两大地脉的推升中,最终变成一座中等岛屿,鲸首山已是四百丈高,山势抬起如鲲背,半壁茶园,半壁竹林,翠绿长青。

一座星河大阵,宛若青幽长河覆盖十里鲸首山,法度森严,既有无穷阵威,也有各种奥妙变化,更能洗练山岭,大阵中枢正是石园。

大兴土木两年,石园焕然一新,如今随着山势拔地而起,位于山腰,居高临下俯视蛇鲸城。

四里方宽的蛇鲸城即将在月底完工,城墙巍峨高耸,城北数里是鲸首山。城西有一座六十丈高的陡峭矮山,山上一堡,正是阵阁掌持的荒木堡,山堡一体,宛若铁铸,守卫着蛇鲸城。

此城东部和南部两侧临海,各有四里长港,各家宗室的法船都已在十余日前抵达,数量多达百艘,皆有金丹真人坐镇,严阵以待,静观局势。

一日忙碌,渐至天晚。

秦玄从七里竹海漫步走出,他的灵参血脉被称作“药师至尊”,自然有其道理,这几个月经他梳理,七里竹海已然覆盖鲸首山,紫气氤氲如雾,奥妙无穷。

他之所以要这么做,正是为了增强星河大阵的威势,彻底遮蔽蛇鲸洞。

一道信符从石园里飞来。

秦玄接下信符,打开查看,才知道是水魔剑到了腾云阁。

他想,终于来了。

阴招,阳招。

星辰四魔本是一体,荣辱相连。

木魔扇将长安楼的股本一分为四,赠给其他三魔,请来阎魔鼎主持大局,同宫家的云器楼明争暗斗,请古魔尺在南海围困鬼门九星的几位师弟,逼得黑无涯返回南海救人。

她和水魔剑守在七里外的两艘法船中,观摩石园和鲸首山上的星河大阵,揣摩破阵的法门。

这座星河大阵是神鲧老祖所留,在星宿山阵阁中传承已久,正是星辰派历代阵阁老祖钻研阴阳宗阵道所创,素以包罗万象闻名,和玄冥星河阵颇有相通之处。

秦玄估测这位韩天沢师叔还不至于一剑剁了他的小命,取出一道阵符祭起,身影一闪,借助星河大阵抵达石园的碧波亭,前方便是腾云阁。

木婉清正在碧波亭里等着秦玄,上前拱手禀告,“小家主,那位韩真人自称是水魔剑,说要见您,我和大管家也不知真假。”

“确实是水魔剑!”秦玄凝望前方,已经见到韩天沢踏波而来,行走在碧波池上。

石园秦家虽是八等宗室,微不足道,但也自家的规矩,但凡宾客拜访石园,皆只能留在腾云阁,以免宾客暗中探查石园的星河大阵。

碧波池本是石园中央的小池塘,这两年间逐渐扩至百丈宽阔,池中豢养着一种来自长生秘境的奇特鱼妖,繁衍极快,大致已有千余尾。

池底虽有阵法屏蔽,韩天沢还是觉察到了这种鲲脉妖族,赞道,“小师侄,你这碧波池的水可真够深,怕是有三十丈深,与其说是碧波池,不如说是碧波潭。”

秦福匆匆领着几名家丁一路追来,大概是此前试图阻止韩天沢离开腾云阁,结果失了手。

秦玄一眼望去,示意他们不用再追过来。

腾云阁是大阵杀威之地,他们在阁中还能联手拖延韩天沢,出了腾云阁,除非在石经洞里掌持大阵的“阴魂星”出手,别人都挡不住堂堂水魔剑。

“师叔既然来了,不妨在亭中一坐。”秦玄请韩天沢坐下,又让木婉清准备茶水点心,不用留守在他身边。

韩天沢倒不急于坐下,眼中绽放七尺清光凝望石园北部的石林苑,还有更远处的七里浩瀚紫竹海,神色渐渐凝重。

星河大阵笼罩,在外面还看不出石园的真正名堂,如今借着阵阁真人的身份闯入石园,韩天沢才能大致识破几分玄妙。

“小师侄,纵是韩家数千年经营的碧蛟山庄,如今也比不上你的这座石园。你这里只缺时间和积淀,再过三百年,称一声‘小星宿山’绝不为过!”韩天沢收了瞳术,缓缓坐在凉亭里,露出一抹冷笑,“可惜,我怕你等不了三百年,以你和秦家的实力根本守不住此地。”

“石园并不只属于秦家,能否守住的问题,暂时不用我操心。”秦玄这几个月只和灵草灵竹相伴,教鹤养龟,闲散逍遥,此时依旧从容淡定,问韩天沢,“师叔这一次是为韩家拜访石园,还是为了星辰四魔?”

星辰四魔素来一体,荣辱与共,水魔剑身份特别,确实是四魔之中唯一能闯入石园查探虚实的人,何况前几日刚刚用计调走黑无涯,此时正是四魔出手夺取石园的最佳时机。

“当然是为韩家而来!”韩天沢笑一声,取出一枚灵书玉简推给秦玄,“顺道,也要为木魔扇师姐捎带几句话罢了。”

玉简里有一份购买地产的契书,条件列的很清楚,三百万灵晶、千卷经文、三十件法宝,含有一门宗族传承的水系剑道神通,换取蛇鲸城的三坊之地和十里鲸首山的万亩旧地。

蛇鲸城四里方圆,横纵四条长街,将整座城分成九坊。

如今的灵鲸岛更是三十里长,十里宽的中等岛屿,岛屿中部的十里鲸首山有十万亩山地,属于旧地,秦家三百年经营,碧绿如青,茶园竹林密布。

岛屿南部的新地用于建城,其他数十万亩新地刚浮出海面不久,还是一片荒芜,银沙黑礁,无人问津。

最重要的一点,神鲧老祖当初布局设阵时,两成灵脉纳入石园,三成灵脉纳入十里鲸首山,自然也让石园和鲸首山成为各大宗室争夺的焦点。

韩天沢刻意留给秦玄一段时间思量,这才追问,“师侄,听说巨木海的各家宗室都已经提前报价,索购岛上旧地新地和蛇鲸城的九坊之地,只是价格未必有韩家这么优厚吧?”

“他们的价格虽说不高,但还不算离谱,我舅父已和其中几家谈妥!”秦玄如实回答,续道,“其实只要不涉及石园和十里鲸首山的旧地,价格高一点,低一点都不重要。蛇鲸城九坊之地,中宫坊是我家的不售之地,已经长租给神宝阁六十年。东三坊中,有一坊提前售给十六世家的宫家。这二坊的一租一售都是神鲧师祖交代的事,不得不秉办,想必是神宝阁和宫家的那两位老祖直接出面,早已谈妥。”

“哦?那倒是师叔孤陋寡闻了。”韩天沢幽幽一笑,知晓这一次的索购必然无功而返,不知为何,隐约竟有一股杀气浮动。

秦玄心知肚明,过去的传言是蛇鲸城必将繁华昌盛,足以让占据此城的宗族每代多出四五位真人。

如今局势明朗,灵鲸岛是两脉交汇的小先天胜境,才会诞生七里紫气竹海。石园和十里鲸首山是真正的要害之地,但凡掌控此地的一二等宗族,皆有机会涌现法相老祖。

这等宝地,韩家想要,四大世家和其他的七七宗室何尝不想要?

“师叔,蛇鲸城九坊之地,灵鲸岛三十万亩新地,大致已经售出一半,价格其实都不高,沽售岛上地产的事也一直是我舅父操持。”

秦玄将韩天沢的玉简收入无名指上的那枚传家指环里,拱手致歉,有意送客,“师侄平日不过问这些事,他正巧不在西海,恐怕要等几日才能答复你。”

“不急,看形势,这几日还不至于会有谁急着动手,师侄不防多想想。”韩天沢噙着一抹冷笑,隐隐有几分威胁之意。

“我过来之前,天鸑师姐让我给你捎几句话。她的性子素来霸道,那些话自然不太好听,我倒觉得没有必要直接转达,不妨从中为你和她调解一番。”

“师叔请讲!”

“师叔能有今日,多靠神鲧老祖栽培,也算是老祖门下的半席真传,可我毕竟是四魔,必须与其他三魔联手,才能在宗门力压群雄!所以,我确实不希望你和她继续争执下去。”

韩天沢名列四魔,自然也不简单,一时硬,一时软,堪称软硬兼施,这番话倒也说的贴心,“师叔不妨直言相告,青鸑扇对她异常重要,不仅是昔年的定情之物,也关系她能否证道渡劫。你既然得了青鸑扇,不归还给她,终究是你的不对。”

秦玄默默点头,似乎是听了进去,其实也有难言之隐不能明说,此扇一直蕴养在他的心宫,吸收紫竹精气之后提升到另一种层次,已然入了飞霞老祖的法眼。

他这半年里以古法炼器,气血虚弱,每日只能将妙法如意和擎天尺收入心宫蕴养两个时辰,维持威能。青鸑扇则被飞霞老祖收走,由她的涅槃遗木之躯蕴养,隐隐又有升华。

他现在要是将青鸑扇取出,绝对能让韩天沢呆若木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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