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株巨大的老槐树,不远处便是一排排低矮的瓦房,一垄垄田地,几个壮汉正在田地里劳作着。
薄意正扒拉着半掩的窗户往外瞧着,忽然隔壁瓦房的门突然间打开了,一个短袄蓝花布夹裙,头上包着方蓝色巾的妇人两手端着一个箅子,箅子上方还蒸腾的冒着热气,薄意肚子咕噜噜叫着,她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箅子上面的一个个白嫩嫩的馄饨分外诱人。
妇人大声招呼着那几个不远处正劳作的壮汉过来吃馄饨。一行人便提着锄头铲子那些过来隔壁的瓦房外面,瓦房面前正是那棵巨大的老槐树,老槐树下支着一张简陋的桌子,几张凳子,上面还放置着装满水的大陶壶和几个茶碗。
几个壮汉凑前去,妇人将箅子放下便转身回屋子里头去了,待妇人走开了,这几个壮汉这时候才开始说着些不干不净的玩笑话,迅速将箅子上面的几十个馄饨一扫而光。
几个壮汉喝着水聊着天,薄意支起耳朵仔细听着他们的谈话,几乎是一句都不肯放过,只可惜这些人的谈话都是围绕着这个庄子的一些没用的信息。
正当薄意泄了气手慢慢扶着窗台往下滑动的时候,最尽头的那个瓦房里出来一个身高八尺的男人,他的体格健硕,穿着短大褂子,露出健壮的胳膊,他的皮肤可能由于常年里晒着阳光的缘故,是那种十分野性的古铜色,他迈动着一双笔直修长的大长腿往这边走来。
几个壮汉立刻站了起来,“三当家。”
男人点点头,他的声音又低又沉,像西北刮来的那阵大风。"嗯。"
男人走近了,薄意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相貌,男人的眼窝很深,眼底透着淡淡的青色,漆黑的浓眉下面是极黑的眼珠,挺直的鼻梁下面是坚毅的嘴唇。
薄意仔细研究着他的脸,男人背脊笔直地站在那里,突然之间一个利落的眼风扫过来,他的目光十分沉重,千斤的压迫感霎时间扑面而来。
薄意一个没撑住,手肘从窗台上滑落下来,原本用木条撑住的半掩的窗户也落下去,室内一下子昏暗起来,也隔绝了男人有如实质的眼神。薄意整个人一下子软软地倒在冰冷冷的土炕上,全身便又是一阵阵散架的疼痛。
原主的身体原本就弱,又由于前几个月的变故,本来就差点没了半条命去。可屋漏偏逢连夜雨,前三日原主被掳掠到这个庄子,逃跑无果,绝食三日,以死抗争,现如今更是虚弱。
可是薄意的灵力本来就尽失,就连穿越时空都是靠着也受了重伤的汤圆才穿越过来。现在哪里承受的住原主这副娇娇弱弱的病体。
薄意抑制住急促起来的喘息,身上各处的疼痛一波一波地传来。
她侧着头将耳朵贴到石炕上,只听见窗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然后是几阵脚步声渐行渐远......
门被推开,带来一室的冷风,薄意直挺挺地躺倒着,扑面而来的寒意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男人进屋看也未看她一眼,自顾自抽了一条长板凳坐下,拎起大陶壶的水就直接往嘴里灌,他仰起头,脖子的弧线优美,肌理分明,他的喉结随着水往下灌的频率动着,竟然是十分的性感。
薄意的眼珠子也不动了,就直溜溜地盯着他瞧。
男人察觉到她露骨的眼神,转过头,定定地看着她。
他的眼神黑黝黝的,黑而沉“看什么?”
薄意扭过头,手肘支着炕爬起来,这一动作又导致一阵骨头里传出来的疼痛感。她身体摇摇晃晃,仿佛随时要倒下,她挪到床石炕边沿,找了个舒适的角度倚靠在墙上,半屈着腿勉强坐着。
薄意的声音干涩涩的,喉咙也是一阵阵的疼痛难忍。“水。”
他顿了顿,拎着陶壶倒了一大碗水,走前来,然后将茶碗递给她,薄意伸手接过,里面的水晃荡了好几下,她低头抿着嘴唇,急促地喝了几小口,结果喝得太急,猛地呛了起来。手里的茶碗还剩了大半碗水,随着她咳嗽的颤动不断摇晃着,一些水都洒了出来。
他迅速伸手去接住茶碗,以免茶碗掉在炕上。
薄意没有忽略掉他略微嫌弃的眼神,他眼里明明白白地写着字“竟喝水都能呛到!”
薄意感觉嗓子润了些,低着头直接就着男人手中端着的茶碗喝了口水。他将茶碗稳稳端着,纹丝不动。薄意又喝了两小口,就喝不下去了,剩了半碗水。
男人拧了眉头,在这苦寒之地水源稀少,他不喜欢浪费。
她问,“你叫什么?”
“阿樊。”语气平平淡淡,他将茶碗搁在木桌上,又抽了木凳子坐下。
他想,若说这姑娘巴掌大的小脸,白白嫩嫩的肌肤,细胳膊细腿,不愧是烟雨蒙蒙的江南之地养出来的姑娘,就是比起他们这些大老爷们平日里瞧惯了的边疆苦寒之地的女人多了几分不一样的味道。
可是转念又想,可就她那副娇矜的样儿,真够让人吃不消。
薄意本还想问些什么,一阵轻轻地敲门声“扣,扣,扣。”
阿樊站起来,打开门。
门外站了个提着竹蓝的瘦高个的女人,桃红色的裙裳包裹出她丰满的胸部和细细的腰肢。她头上扎着桃红色的花布绸巾,妖娆的眉眼,描红了的唇。
阿樊站在狭窄的门边,更加显得他身材高大,宽肩窄腰。他的声音明显轻了几分,“你怎么来了?”
妤娘往屋子里瞅了一眼,对上薄意的眼。
“怎的,三当家今儿个也不让奴家进去坐坐?”妤娘软绵绵的话里藏着针刺的酸意。“这当家的就给了你个姑娘,还真就是不一样了。”
“混说些什么。”他侧身让开来,妤娘提着一个竹编的小篮子走进来。
妤娘坐定,他也坐到对面,妤娘打开竹篮,竹篮里放着一盘猪腰子,几个窝窝头,还有一叠咸菜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