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也鼓着腮帮,脸上青筋暴起奋力往下压,直把巨犀的下颌压到要挨着地面了。巨犀两个弯曲的前蹄用力一蹬,头颅往上一扬,硬把那少年甩得凌空飞了起来,从它背上翻了过去。
趁它还没来得及转身,少年伸手紧紧握在它两条后蹄关节处,大喝一声,身子就势一滚,双手一拧,竟把它给扳倒了。
巨犀庞大的身躯重重地倒在地上,一声清脆的“咣当”声,就像是玻璃摔碎的声音,突然消失了,周身青色光芒一闪过后也四散不见了。
少年爬起来,十分诧异地去查看,地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团黑色浮土,像是被烈火烧过一样。
我也十分好奇,几步就迈了过去。少年见到我,一面自言自语地说着“怪事怪事”,一面向我拱手行礼说:“多谢小兄弟刚才那一掌。”
他像个铁塔似的立在面前,而我也才刚刚打齐他的肩头。尽管如此,我还是对“小兄弟”这个称呼不太满意,却又不好说,只得还礼说:“不必客气,我也是刚好路过碰巧而已。”
嘴里说着,我也看到了那黑色浮土,赶紧蹲了下来。我用手轻轻拨了一下,发现黑土不仅仅是地面上这一团,地面下也是,而且范围更大。我与那少年对视一眼,便拔剑挖了起来。刚挖了一会儿,那黑土全部都陷了下去,地面显现一个圆形的大坑。我用剑往下一探就探到了底,剑尖同时像是戳到了一个金属物体,发出一个清脆的撞击声。
“下面有东西啊!”少年有些兴奋了。
“嗯”我答应着,对他努努嘴示意他去取出来。
“我?我这大个儿能下得去么。”他赶紧摇头。
我又好气又好笑,对他说:“我这三尺神兵都探到了底,要你下去做什么。我的意思是你的胳膊长,伸手下去摸摸看,把这坑底的东西取上来。”
“哦,你早说嘛~”少年一点也不含糊,趴在坑沿就伸手下去够。很快就抽出手臂来,手中还握着一个小盒子。他一口气吹掉了附在盒子上的泥土,然后打开来看。还没刚刚打开,他就惊叫了一声又将它扔回地上。
也许是在地里埋得久了,盒子上面都是斑斑锈蚀,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不过看那外观十分规整,我便忍不住去拾起来看。
“喂喂!动不得呀,那盒子里满满的都是毒虫!”少年急忙制止。
听他这样一说,我缩回手来,蹲下身子用剑尖挑开那盒盖来看。连毒虫的影子也没有半个啊,只见盒子里躺着一物
,既似令牌,又像短剑。我伸手将那物件取了出来,捧在掌心把玩。
少年一边惊呼一边躲避:“毒虫都爬到你手上了!”
我突然想起爷爷曾说,有的宝贝埋在地下,吸取大地精华,时间久了就有了灵气。有时甚至会托其灵气化作鸟兽之形。但凡想得到这种宝物,也必须得有个机缘巧合命中注定。若是该你得时,纵然千山万水也有神明暗中指引;若是不该你得时,就是放在你眼前也会视而不见。想到这儿,才明白少年为何这般反应。
“没事没事,你快过来看!”我连忙招呼他到我身边来。
此物用最上等的犀牛角制成,上面雕着一个犀首,栩栩如生。犀首被一圈符文围绕,又辅以精美的花样、纹饰,简直巧夺天工!
看着那奇形怪状的符文,与我断岳剑身上所铸极为相似,应当也是上古神物。只是我一个都认不得。我一下就明白了,那头独角青犀,定是它天长日久采天地灵气所化。既非血肉之躯,能入得圣境也不奇怪了。只是它为何要引我出来,并最终被我所有,却是一个让人费解的谜团。。
少年把脑袋凑到我身边,方才看清我手中之物,说:“这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能够化作那样一头巨犀?害我空欢喜一场,还以为能把它收为坐骑呢。。”
“我也不知道,但定不是凡物俗品。此物为你所得,我还是交还给你吧。”说着,我就把那犀脚令箭递给他。
他却连忙推回来:“我要并没有用处,带在身边还嫌碍事。而且看样子,这东西也并不愿意为我所得。我看小兄弟爱不释手,还是你收着吧。”
我点点头,与他边走边聊。
他说自己是莱索部人氏,名叫雷暴。也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孤儿,所以并不清楚自己的确切年龄。一身武艺和所吟之歌,皆是首领巨门所授。
“对了小兄弟,你又是哪里人氏,姓甚名谁啊?你方才那一掌雄浑有力,内力很高嘛!”他好奇地对我说。
“我叫天慕,家住诸神圣境。”
他哈哈大笑起来:“你就吹吧你,我还住在九霄大罗天呢。”
我微微一笑,摇头置之,不愿去与他解释许多。
“虽然以我神力足以制服巨犀,但今日毕竟赖小兄弟相救才躲过一劫。我们相见也是有缘,不如结为兄弟吧!我雷暴没有父母兄弟,却会把你当做亲弟弟一样保护!”少年一脸诚挚地说道。
刚才还是“小兄弟”,这会儿竟又成了“弟弟”,小伙子净占我的便宜啊。我回答说:“结拜兄弟固然甚好,但为何你做兄长我是弟弟呢?看你年纪顶天也就二十岁,正当叫我一声大哥呢!”别的可以不计较,但这个长幼尊卑一定得分清楚才行。
“不行不行”,他连连摆手,“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年纪呢,弟弟你怎会知道?起码我力大无穷可以保护你啊!”
还在占便宜!我飞速拔剑出鞘,一剑横扫出去,只见远处芦苇荡像一阵巨浪碾过,齐齐弯下腰去,几乎贴上地面,剑气激起那芦絮顿时漫天飞舞!我缓缓把剑收回鞘中,对他说:“你看我需要你来保护么?”
他被这景象给惊呆了,挠着头说:“那到底谁为长兄谁为弟呢?”突然又好像灵光闪现了一样,拍手说“对了!”他指着不远处一条不见边际的大河说:“小兄弟你随我来!”
来到那细沙绵软的河滩上,他拾起两颗大小相仿的卵石,十分认真地对我说:“小兄弟,我们每人一颗石头丢往河中,谁扔得远谁就是大哥,这样可好?”
看不出这大个子还蛮有心机的,仗着天生神力来与我比气力。我又何惧于他,立刻点头答应。
他眼珠子一转,又补充说:“但是你扔的时候不许用内力,不许施法术,就单比力气。你敢么?”
尼玛这简直就是个圈套,这样一来我还有什么胜算?只怪自己答应的太快,没想到这大个子竟然还有附加条件。男子汉大丈夫说出的话又不能反悔,只好对他说:“别絮叨了,我开始了!”
我从他手中拿过石头,胳膊一抡就抛了出去,距离河心非常非常近。我知道,不借助内力真气的话,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雷暴看得直偷笑,显然是对我的成绩非常鄙视。我也知道,单比力气这玩意儿他轻而易举地就能秒了我。以己之长攻别人的短处,你倒是一点儿都不傻。看他那么得意,我不觉计上心头……
他一把撸起袖管,露出了壮硕的臂膀,然后冲我挤挤眼睛,一副已经赢定了的样子。只见他振臂一挥,就把石头扔了出去。
我眼睛一直在盯着他手中的石头,暗暗凝神聚气,指尖真气已经蓄势待发。石头刚刚脱他手,便被猛然击中,成为一团沙土散落下来,距离河岸还不足十步的距离。
我这一套动作,只在瞬息只间,他正专心扔石头,谅也不曾发现。
显然他也被自己的成绩惊呆了,不住地拍着脑门说,“今个儿这怪事还真多啊……”
“发什么愣啊,还不快叫大哥。”我笑着对他说。
“不算不算!这是天灾,我得再扔一次。”他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你说怎样就怎样呗,反正规矩都是你来定的,我看你也并不是诚心要结拜啊……”我得激他一下。
他一下子就急了:“没有没有!我可是真心想和你结为兄弟的!”
“刚才比试,足见天命使然。如果你并没有心悦诚服的话,我也不勉强了。”
他眼珠子转来转去,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犹豫了半天,终于俯下身子双手抱拳,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大哥!”
我举起手来拍拍他的肩膀说:“好弟弟,我逗你呢。我们今日在此义结金兰,当亲如兄弟、同生共死!”
“对对对!大哥既然把我当回事,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我这弟弟倒十分憨厚实在。我拉住他一同跪在地上,他不解地问我:“大哥这是做什么?”
“既是结拜,先结后拜。如今天地为证,当受我们一拜!”
这孩子太实诚,我话没说完就“咚咚咚”地磕起头来,也不等我一起。
行礼毕,又一同走了一程,雷暴就要与我道别。说是奉巨门首领之命出来闯荡天下,增长见识,还有许多地方要去。
出来了整整一宿,我也要回圣境了,便与他分道扬镳。
临别时,我教给他一个小秘术:把内力凝于指尖,抬手往天上指向一个云团,云朵立马像烟花一样爆开,五色缤纷十分炫丽打眼。我们约定如果以后有事要相见的话,便以此为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