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少日子,背剑少侠巧治老棺、化灾劫为吉祥的事迹就传遍了大半个莫瑞拉部。知道我少祭司身份的人也不多,在大家心目中,我是个会捉鬼能通灵的奇人。时常有族人辗转找到我,要么是请我做法事啊,要么就是求我破鬼缠身之类的。其实我有几斤几两自己心里很清楚,许多东西都是从爷爷那里一知半解听来的。还好没有抓鬼擒妖这样危险性高的邀约,做法事之类无非就是装装样子,走走过场就能蒙混过关的。
有人求上门来,我也不好拒绝。为族众排忧解难是祭司一脉的天职,虽然并没有扮通灵人装法师这些项目。心里头也有些小小的虚荣心作祟,同时也想在族人面前表现表现,积攒点人气支持。再者正逢失恋,一个人空虚无聊反而容易心情低落,倒不如找些事做来充实一下。
……
这户人家刚死了男主人,还没过头七,来求我到时去为他做场法事。只因死者生前多灾多病,没过上一天好日子,家人希望为他做场法事好好超度一下,使他死后能升入天堂里享福。
这事还不容易?到时念念我们圣境的密咒,舞几下剑不久搞定了,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并提前一天就住到了死者家中。
到了之后才发现,这是一户极为清贫的人家:两间狭窄的矮房,一个大院,家中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
死者就停放在院子中间,身下垫着草席,身上蒙着白布,两只枯瘦的大脚掌还露在外面。
我被安排在右边正屋休息,死者妻子和她十多岁的一双儿女睡偏屋。所谓正屋也就是正对着院子,一开门便能看到那停在院子中央的尸体。我心里暗暗不适,又不能言明,请来的法师怕尸体,传出去还不叫人笑掉大牙啊。
我在那光溜溜的硬板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夜越深,就越是这样。开始后悔自己就不是那块料,还非得揽这份活,一个人逍遥自在的不好么,跑来受这种煎熬。
明天法事一做,死者就要下葬了。据说头天夜里死者的鬼魂都会返回家里,就是传说中的“回魂夜”。这是死者回来看望家人做最后的告别,同我并没有一毛钱关系,然而我的心里却一直都在发毛。就这么两个房间,他要是进错了可怎么办?说实话那次遇到鬼也没这么害怕过。你想想走夜路时看到前面有个鬼,和你走夜路时突然一个鬼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你眼前哪个更吓人?毫无疑问是后者,心里总是会浮现那种突然一张鬼脸出现在眼前的画面,吓得我根本睡不着。
有时候就是这样,越害怕就越想,越想就越去看。我时不时从床上仰起头,透过那木门上的破洞去看那尸体,看他老老实实的睡在那一动不动的,我又才放心地躺下来,躺下不一会儿又仰头去看,只盼着天早点亮起来。
折腾了半宿,眼看着天就要蒙蒙亮了,我的眼皮子打架也打累了,渐渐熬不住睡下了。也许是太困了,感觉从来都没有睡着这么快,睡得那么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碰”地一声响,我立刻就惊醒了,却一动也不敢动,那分明是木门被撞开的声音!悄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屋里依然是那种黎明前的黑夜,昏暗中混合着些许幽蓝的亮光。我赶紧闭上眼睛,在心里不停地默念着:“鬼不犯我,我不犯鬼……”我是真的害怕和鬼正面接触了,大家还是相安无事的好。我也想好了,如果我这样一动不动假装睡着,它还来招惹我的话,我绝对乱剑砍死它!想着,手指轻轻地挪了挪,直到触到床板上的神兵。
可是,那种赤着脚掌,脚跟拖在地上的声音很快就由远而近了。看来这鬼真的走错房间了,它不会看到床上是个陌生男人一把掐死我吧!想到这儿,我开始发抖,抖得床腿“吱吱”地响起来。脚步声在床尾处停住了,只听到床板上传来一阵呼啦呼啦的声音,像是一双大手正在那床板上蹭过来蹭过去。尼玛你这不是存心吓我吗?“啊……”我是真的受不了了,嘴里大声叫了出来,一把抓起剑,随即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
可眼睛扫视了一下屋内四周,什么也没有啊!我一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边擦拭额头上脸上的汗珠。目光转向门口,木门敞开得老大,院子中央那尸体仍旧在地上躺得老老实实,露出白色盖尸布的那双大脚掌我倒是看得真切。
这时隔壁的房门打开了,女主人掌灯而来。我心想你幸好是被我的喊声叫醒了,你要是被刚才那撞门声惊醒了,这样过来岂不是刚好要和那鬼撞个正着?她走到我门口也惊得大叫了一声,我赶紧翻身下床问她说:“怎么了?”
她指了指脚下,吓得都说不出话了。我低头一看,刚才不但门被撞开了,连门槛都一脚踢飞了,可见这鬼的力量有多大!门框下两边的木销里只剩下残片,地上还有丝丝血迹。
我自己还是惊魂未定,却还要安慰她说:“别怕,自己的亲人,有什么可怕的?”
她点点头,我从她手上接过油灯来,缓缓向院子里那尸体走过去,她跟在后面。
我走到那双大脚掌前蹲下来,举起灯一照,才看到那右边的脚背上有些青紫淤血,五个脚趾头有四个上面都是斑斑血迹,大脚趾的指甲盖都整个翻了起来,血肉模糊的。
果然是他!我赶紧问那女的:“你丈夫生前有没有放什么重要的东西在这正屋里?”他回魂夜不去看老婆儿女,却跑进着正屋来,肯定是有什么未了的心事。
我一边问她,一边和她往正屋走去。“没有啊?少侠你也看到了,我们家徒四壁,没有什么好东西。我丈夫更不会瞒着我藏什么宝贝。”
我指着那木板床说:“床上床下也没有吗?那他为什么半夜回魂,在这木板上摸来摸去的?”
那女的一听这话,“哇”地一声就哭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