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价?王晨心里不由苦笑。与其把东西以二十万的白菜价转给这个老爷子,还不如直接送的划算。
于是摆出一副大方的样子道:“不用,这东西是我和小斌从几个骗子道士那里赢来的,真没花钱。您就当是我们哥俩孝敬您的一个玩意儿吧。”
按理说这里本来没有孟老什么事,但现在他却已经把王晨看成了是自己的准孙女婿。所以也在一旁帮腔道:“是啊,既然是孩子给你的,收下就是了。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矫情了?”
听到这东西孙子也有份,尤老也放下了心里的最后一丝矜持,乐得见牙不见眼:“好好,既然是你们哥俩的一片心意。我就却之不恭了。”
王晨扫了一眼桌上的那些“妖怪”,踌躇道:“尤爷爷,我……我还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从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他心里就有些疑惑。按理说以尤老的身份,是谁竟然吃了豹子胆,敢拿这些东西来糊弄老爷子?
尤老看着他叹了口气道:“你是想问这些东西的来历吧?这些都是……唉!不说也罢。不过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吸取教训,再也不会像这样瞎买了。”
王老却是个急脾气,最烦别人说话只说一半。有些暴躁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难不成就让人白骗了?”
孟老也道:“是啊。这人也太过分了,竟然骗到咱们老哥儿几个头上来了,这可绝对不能忍。”
他倒是一点都不含蓄,话语中直接就把自己划进了尤王二人的圈子。
王老却瞥了他一眼道:“哎,我说老孟啊。你先别咱们咱们的,我孙子的事你好像还没给个准话呢。”
孟老本以为这事儿大家心照不宣的默认下来就行了,没想到他竟然问的这么直白,老脸也微微一红。但该有的姿态还是要做的,也不能让他们感觉自己是上杆子的要和王家联姻不是?况且既然王晨已经喜欢上了孙女,那自己也就有了足够的底气。于是便以一种云淡风轻的口吻说道:“我只能说我不反对。至于俩孩子最后能不能成?还是要看他们自己。”
王老笑着对王晨道:“听到没?你小子可要加把劲啊。”
王晨不好意思的点点头道:“就是不知道婉琴能不能看上我?”
王老恨铁不成钢道:“你孟爷爷都同意了,你还有什么好顾虑的?现在你的任务就是放开胆子去死缠烂打,不把人姑娘弄回到咱们家决不罢休。”
孟老听他说得如此粗俗,无奈的摇着头道:“行了行了,你把孩子都给教坏了。现在还是先听听老尤是怎么上当的吧。”
尤老见他们如此不依不饶,只好慢慢地讲起了经过。
原来在三年前,他因为几个收藏类的电视节目而喜欢上了古玩,从那时开始就经常去潘家园和古玩市场转转。他也知道自己不懂,所以每次都只看不买。直到有一次在一家店里看到了一件雍正时期的民窑粉彩,对方要价也不贵,三万块而已。他便忍不住有些心动,刚想付钱时,就听到后面有人在喊尤伯伯。
转回头看,见对方是一个自己不认识的年轻人。尤老不由好奇地问道:“你认得我?”
年轻人躬身道:“是啊,尤伯伯,我叫李杰。我爸爸是李国良!”
尤老点头道:“哦,是国良的孩子啊。怎么?你也喜欢这些老物件?”
李杰笑道:“是啊,我一直都喜欢古玩。而且这家店就是我开的。”
尤老一下子就感觉见到了知音,当时就和李杰攀谈起来。两人从红山文化一直说到珐琅彩,聊得十分投机。临走时尤老看着那件雍正民窑的粉彩大盘,有些不舍地问道:“这东西你愿意转手吗?”
李杰笑道:“要是换别人我肯定愿意,但您的话就算了。这不是雍正本朝的,只是一个仿品。”
尤老惊讶道:“哦?是什么时候仿得?”
李杰道:“清晚期的,大概是光绪或道光年间吧。”说完还给尤老一一指出了仿造的痕迹,最后更是将东西半卖半送的以三百元的价格转给了他。并且还说为了让尤老以后不会打眼买到赝品,他可以给其介绍一个懂行的朋友。尤老当然不会拒绝,当即便留下了那人的联系方式。
回来之后,尤老便请专家对东西做了鉴定。果不其然,东西确实像李杰所言,是晚清仿雍正的,不过现在的市价至少也要五六千。第一次买东西就捡了这么大的一个漏,他当时就别提多开心了。由于李杰长期在南国,不方便联系,所以从那以后尤老就和李杰介绍的那个朋友逐渐加多了来往。
开始时对于他所推荐的东西,尤老还是带着点戒心的。每次交易之后,都会专门请来博物馆的专家给看看。结果却无一例外的都是他捡了漏,渐渐的,尤老便放松了警惕,况且每次请来的专家都不肯收鉴定费。所以他也不好再去麻烦别人。
直到前年,那人竟然打电话说看到一件元青花的梅瓶,问尤老愿不愿意收购?尤老的心里才又一次犯起了嘀咕。毕竟这东西太过贵重,出于谨慎考虑,他还是在看东西的时候带上了一名博物院的研究员。那名专家当场便认定这件元青花的确是真品,虽然这回的东西是以市场价收来的,并不能算是捡漏,但从那以后尤老就对此人再也没了怀疑。之后只要是他介绍的东西,尤老都买的不亦乐乎。
然而尤老的地位虽然高,可手头的资金毕竟也有限。这么个买法实在是难以支撑,于是那人便提出以物易物。建议他用之前买到的那些东西去换更好的藏品,并且还总能找到一些说法,将换取的物件夸得仿佛稀世珍宝一般。因为这些东西都有权威的鉴定证书,所以尤老当时并没有去多想,每一次都依他所言进行着交易。最后的一次更是用元青花的梅瓶去换了现在摆在桌上那只成化鸡缸杯。
半年多前,那人说是要去国外进修两年,之后便没了音讯。这期间尤老也不是没有怀疑过,但由于讳疾忌医的心态作祟,让他打心底里不愿再去请人过来看看,直到今天王晨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