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玉阁没有半刻犹豫,接过布袋放于床边,开始动手解躺在床上主帅的衣扣,一切看起来是那么自然,仿佛刚才的一幕从来没有发生。
无意识的退了两步,撞上慕瑾起伏的胸膛,停住脚。
他是我所认识的玉阁么?那个脾气急躁,性子别扭的小野猫...?明明是同样的脸,同样的声音,为何能对我说出如此平淡的话。如果是他,会红着眼嚎叫着骂我,骂我负心,骂我没脑子,骂我说话不算话,甚至会以剑相指也绝不奇怪。可眼前的人只是略微失了态,就冷冰冰的下起逐客令...
这让人,情何以堪?
副将和六名侍卫被解了穴,噗通一下跪倒在地,赶忙谢罪。连重伤在床的主帅也想挣扎着坐起身,嘴里发出咦咦啊啊的声音。
“您,您真是长公主殿下?”副帅仰头看着我,清秀的脸上露出狂喜的神情,“属下何春,见过长公主!!公主安然而回,实乃尹国之大幸,万民之大幸~~!”说着又磕了几个响头。
许久,我艰难的张嘴,掩饰着自己濒临抓狂的情绪,道:“你们都起来吧。”
慕瑾看着身前少女的侧脸,感觉脑中忽然晃过些片段,还来不及思考便又变成空白。在讶异于她就是尹国长公主的同时,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这个女子与自己有段过去,一段刻骨铭心的过去。
本应铭记一世,却阴差阳错的忘记。
“将军,请勿乱动,不然伤口会崩开。”程玉阁把她按回床上,继续一圈圈的解着胸前被血浸红的纱布,蜡白色的皮肤渐渐暴露在空气中。
“莲儿。”慕瑾翘起食指在我颊边戳了下,压低嗓音笑道:“尹国男儿不比西夏,怕是不好如此接触女子的肌肤,更何况...那主帅伤的可是前胸。”
前胸?我暂时抛去愁思,定睛看向床边的两人,程玉阁要为她换药,自然不能避免碰到不该碰的地方,单瞅着就叫人火冒三丈:我家男人岂是别人能染指的!?
呃,染指别人更是不成...
“程玉阁,你给我住手!”我冷着脸上前几步,抓住他滞在半空中的胳膊猛的回拉,便把人带到了自己身边,随后对副将说道:“何春,你去给她上药。”
“不行。”程玉阁僵住身子,眼睫毛颤了两下,咬牙道:“将军所中的箭淬有毒物,特制的伤药以求攻毒,也加了相互克制的草药,对身体不利,只能我来。”
我一听当下便恼火:“药有毒,对她的身体不利,对你就有利了?知道如此,便用干净的纱布裹住手指上药!”
“不用手按压涂抹,药不达肌理,伤不会好转。”
“程玉阁,你~~!”我不禁加重了手上的气力,握着的手腕两边马上浮现起红印,看见如此又心疼的松下劲儿来,微叹道:“既然这样,我来你可放心了?”
慕瑾脸色一变,双眸阴翳:“莲儿,不许去。”
我转头看看他,淡笑着摇了摇头,他迟疑的望着我,最后合上眼扯出一个平和的笑,便半倚在高柜旁不再言语。
这个人无论失忆与否,都能轻易将我看透,而后一边说着坏话,一边宠我到极点。
“将军,我很少给人涂药,手生的很,你得忍着点疼。”我将最后几圈纱布拿掉,一个硬币大小的血洞映入眼帘,四周的肉翻了起来,十分狰狞,应是拔箭时被箭头上的倒刺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