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船上养病的日子过得极慢,烧也是反复发作不见利落,程玉阁整日寸步不离的守着我,喂饭喂药毫不懈怠。依他所说,我这是积热而发,之前身上的鞭伤没有得到很好调养,后来接二连三的事悬着心,不发病便罢,一发就得些日子。
其实他还少说了点,我心里有结,怕皇城里的那些人就这么干起仗来。林仙说南宫悠会看机会告诉九烟他们实情,可这一说,他自己会是什么下场?他有千百种方法可以神不知会不觉的把我带走,可偏偏挑了最危险,最漏洞百出的一个,不是他傻,是心甘情愿的往枪口上撞。
江水如画。
我依在窗边,看着远处隐约的河岸,来往的行人像是半指大的墨点,缓慢移动。
“刚退下热,怎么能吹冷风?”程玉阁推门而进便拧了眉头,确切的说这几天他的眉几乎就没抚平过。
“我有小心啊。”我赶忙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让自己看起来鼓鼓囊囊的:“看,都裹成个球儿了!”
他不说话,走来将窗户合上,再把我牵回床边:“穿再多也不行。”然后仔细观察了许久,声音透着不满:“又摸耳朵了?再动定要脱掉层皮!”
我吐舌,醒来不久发现左耳的珍珠耳钉被人换掉,程玉阁说是银质镂空的圆坠子,里面有个浑圆的小球,一晃会发出叮当的响声。试着去掉,但固定在耳上的银圈严实合缝,根本无从下手。照镜子时,发现它竟与南宫悠耳朵上的银坠一摸一样,在耳边泛着青白的冷光...
“带着不舒服。”不知为何,想到自己耳边戴着和那家伙一样的东西,心里就一震烦躁。
程玉阁从旁边的小柜中拿出来消炎的膏药,涂在我耳上:“不许再动,知道了?”
......这一生病他似是掌握的生杀大权,这吃不得那做不得,唠叨程度让人叹为观止,真怀疑他还是当初那个大嗓门粗神经的小野猫?呃,大嗓门是没变,如今还是该吼得吼。
咚咚咚...“公主可在休息?”
虽是在同一船上呆着,和林仙见面的次数却屈指可数,我几乎不踏出房门半步,而她则是每日亲自上岸采购物品,不过出于安全考虑,出去时间都算不长。
“林姑娘请进。”
林仙破天荒的穿了一身红衣,上身套着白色滚毛小袄,腰间挂上琳琅环佩,却不显拖沓。半边的头发蓬松编成几股麻花辫子盘在脑后,发间张扬的别着朵艳红的绸花,妖艳多姿,像变了一个人。
我呆了两秒,问道:“这身装扮是...?”
她勾手让身后的几个白衣少年进来,特意吩咐关紧房门,怕风窜进房间,指着桌子上几个红木托盘说道:“这是给公主准备的衣衫,在水上走了这么久怕是憋闷,这奉京湖鱼可是出了名的好吃,晚上咱们就上岸找酒馆尝尝,如何?”
鱼...?我差点激动地上前握住她的手~因为生病,吃的东西除了粥还是粥,程玉阁怕我厌烦,换着法儿的让人熬粥,什么莲子粥,红枣粥,银耳桂花粥...几乎没有重样的。但问题是粥怎么熬,那还是粥啊。
“同意!”
“不行!”
程玉阁和我一同脱口,答案却截然相反,他理所应当的回绝:“公主病为痊愈,容易受风,不能去。”
“谁说的?”我也急了,没机会也就算了,煮熟的鸭子我会让它飞?门儿都没有!
“我说的。”他冷眼将我按回到床上,仍给林仙一个大大的背影。
林仙倒没介意,软声劝道:“程公子不用担心,酒馆我已派人去定,找了离岸边最近的,来回都有马车,暖炉也预备妥当。以公主现在的状态,应没多大问题。”
这丫头,我越瞧越觉得顺眼!
“看吧,小程子,你就退让一回?”哎,这还是一国的长公主么?我检讨,我悔过~~~不能屈服于美色!
程玉阁考量半天,勉强答应下来,林仙出去准备靠岸,屋子里又剩下我们两人。
“上岸后,不能...”还没清净片刻,他又想来约法三章。
我趁他不备一口咬了上去,含住眼前温软的唇瓣,肆意亲了好久才肯罢休,再看着他浮了粉色却有隐约怒气的脸,笑道:“小野猫,这几天你这管家也当够了吧?过下瘾就算了,以后好好做回我男人,这家还是我说的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