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大军齐齐动作,万马奔腾黄沙蔽日。
银从暗处跳了出来,瞠目结舌的看着狼狈逃去的大军:“坐墙上弹两个小曲儿都能把他们吓走…”再看看我:“你那是什么曲子,难不成可以摄人心魂!?”
“呸呸,要能摄人心魂的话我最先摄的就是你!猪脑袋,这叫计谋懂不懂?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兵者诡也。那个黎将军到底是胡月派来的奸细,生性多疑是其一,这其二嘛…”我语音一转:“是他与荷华本不一心,怎可能死心眼冒着白白断送前程性命的危险去攻城?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次就算被诳住也还会有下次,可惜呐,这空城计我只能用一次,怎能留你到明朝?”
大局已定,黎慕率领人马向西逃去,而西边正是我设下的埋伏。他根本不可能想到,这城是名副其实的‘空城’,两日时间在城中各个出口制造异动,不是往城中聚集人马,而是往外调军!皇城西去是一个天然谷地,作为埋伏点再适合不过,他只要一踏上那块地方,就别想完好回来。今早当他们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城楼上的同时,大胡子已经率领最后的兵马从侧门而出跟卫小二在谷地汇合,等的就是他自投罗网。
程玉阁俯身把古筝移去,小心将我抱起:“你还有如此本事。”
我笑着伸手撩起挡住他双眼的长发,那双明眸此刻如夏风般柔软满是爱意:“我本事可多着呢,怎么,小玉阁又再一次芳心暗许了?”
他被我说中了心思,脸若飘红,死撑道:“啰嗦,本就喜欢,用不着什么芳心暗许!”
我噗哧笑出声来,使坏的在他脸颊上轻啄一下,便对身后大胡子留的副将说道:“刘将军,这守城的禁军归你管,本不打算劳烦将军出手,可还有个不情之请。”
刘将军早就成了石头人,眼睛看着远处的大军眨都不带眨,小银子见状弹了一个石子过去才把他打醒,慌忙朝着我下跪:“啊,啊?属下在,但凭公主差遣!”
“差遣到算不上,你现在立刻召集手下攻出城外佯装追赶,出城后尽量排成横列,不用跑的太快,多喊两嗓子便可。什么‘冲啊,杀啊’的一直喊,与他们保持距离,向西边赶,你可懂我的意思?”
“属下明白!”刘将军佩服的五体投地,竟然是连环计啊!秦将军消失这么久是带人出城埋伏!他心中窃喜,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机会,大胜以后升官发财可就指日可待。于是慌忙下城集合人马出城追去…
“小人得志呐。”银挥挥手中的长剑,突然幸灾乐祸:“公主,讨债的来了,您节哀顺变!”
“…驾!”话音刚落,城门下就出现一队人马,身上衣衫各异不像是士兵,其中一匹白马闪电般冲出城门,在前方紧调马头定在原地,马背上的男子衣袂纷飞,仰头弯起眼睛向我这边看来。
我愕然看着城下的人…扶苏?
扶苏看着城楼上安然无事的女子,浑身力气如同被抽走般定在马上。昨日接到消息本要亲自出宫,却因圣上突然苏醒耽搁下来,派出人手查看却无人回报。待到得以脱身,竟被告知长公主正在城门与敌军对峙!这一路他发疯般的抽着马鞭,全身血液凝结,完全不敢想象若有闪失,他还将如何苟活于世!
许久,风卷起地上的石子来回滚动,被撤下的旗帜飒飒作响。
四周迷漫阴霾,白马上的人垂首一动不动,旁边的人被那气势震慑的大气不敢出一声,呆呆而立。
我紧张的看着扶苏,心中慌乱成一片:怎么办,他生气了,这次是真生气了!
“初儿…”他的声音像是枯木寸寸干裂,扎入心中:“你将我置于何地?抑或,根本不把我放在心上?”
他抬头,眼睛依旧弯成以往的弧度,但温柔不再,哀伤的无以复加:“你觉得我可以忍受再次见你伤痕累累,徘徊于生死的模样么!?”
一向温柔,一向似水的扶苏,像野兽般怒吼着,声音回荡在城楼上空,久久不能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