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来松树下,高枕石头眠。
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
我原来不是这里的一个和尚,这座寺庙我来的时候就有了。那是四百年前,什么年代我也记不清了,如今是什么朝代我从未出过这座山也不知晓。四百年过去了,我的面貌已经从青须作白鬓,而立至耄耋。
四百年前,还有一个人是和我一道来的,我还记得他当时和我一起寻找这座庙的心情,好奇与激动。我们都很年轻,有着许许多多的精力,自以为可以应对这世间的一切磨难苦楚。
是的,我们为了寻到一座寺庙,它藏在云生谷海里的一座山上,谁也不知道它确切在哪。但是关于它有一个传说,这座寺庙有着常人所不知道的宝藏。人总是有着无数的好奇心,尤其是对宝藏,我们只是当年寻宝队伍里人数不显眼的两个人。但是我们却找到了这里,这个传说中的神庙,藏着人类无法企及的宝藏的寺庙。
可是我和他谁也没想到,这个寺庙里什么都没有。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起初我们还会在山寺的四周寻一寻,如今已经不想再动了也动不了了。
两年之后,我的同伴见再寻不到其他特殊的物事,便想循着原路回去,我却因为这山林的宁静而陶冶了心境,再也不愿回到凡尘俗世去受那凡世煎熬。我与同伴道了别,他许诺五十年后来收我的尸骨,若是他先死了那就他的子孙来。我是一个孤儿他是知道的。
记得第一个五十年后,来的是他的儿子,他已经死了。凡尘俗世里,总是有无数劳心劳命的事情损了人的命。他儿子来见到我时,我不过而立之年的面貌,足足惊了好一阵。
其实他怀疑这个尚值壮年和尚面貌的人已经找到了宝藏,而且没有告诉自己的父亲,不然他怎么会不老呢?
而他旁敲侧击,这个老和尚硬是没说出半字有用,此后他便打算每五十年便遣一个子孙来这云生谷海找到这座山,这座寺,这个和尚。反正来的路也只有自己家的人才告诉了记号的使用。
每过五十年,便有一个青年人来到这云生谷海里,找到这座安隅山,找到这座山寺,找到我。安隅山的名字是我给起的,我就在这里安于一隅。这座寺庙,我来的时候见到院门上挂着一个已经腐朽的牌坊,字迹不太清楚,依稀辨出是用篆文刻着‘松门寺’。
如今,这字我已从新修过,来的青年也一次比一次觉得新奇。但是他们始终没有放弃,即使知道从我这里问不出什么,可这几乎成了他们家族使命。我只当是好友来相聚,我的记性一年比一年差了,前几个五十年里的青年我都记不大清了。
清波石眼泉当槛,小径松门寺对桥。
来者是客,共话天下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