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皇上的大寿之日已经到了,以往的今天,当真是普天同庆,八方朝贺,整个大周朝都沉浸在一片喜庆吉祥的氛围中。可是今年,大王爷新逝,皇上心中充满哀思,根本无心过这个寿辰,因此早已明人传令,不论是邻国使臣,还是大周臣子,都不必进宫祝贺。
然而这毕竟是皇上的寿辰,怎么说也不能就这样平平淡淡过去,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皇后已经提前让尹晴柔操办寿宴,不知这个尹晴柔,会给大家带来怎样的惊喜呢?
一清早,皇后就派人去尹晴柔那里询问,寿宴何时开始,尹晴柔只是神秘一笑,道:“还得再等等。”
中午的时候,皇后又派人去问,尹晴柔还是不急不躁,说:“再等等,再等等……”
皇后气急,怒道:“这都已经中午了,皇宫里还是冷冷清清的,这丫头搞什么?还等?!”
秋公公道:“娘娘喜怒,既然已经决定让尹晴柔操办,那就只能耐心等下去,况且还有时间,说不定那丫头能给大家一个惊喜呢?”
“惊喜?”皇后冷哼一声,“我看,只要不是惊吓就好!”
一旁的杜嫣然却笑了笑,对皇后道:“姑姑……”
说吧,暗暗冲皇后使了个眼色。皇后这才冷静下来,也对,自己不就是想让尹晴柔下不来台吗?也罢,就再等等,看那丫头到时候如何交差!
整整一天,皇宫里的人都议论纷纷,皆私下传言,尹晴柔根本没有能力操办寿宴,现在临阵退缩,到时候一定会被降罪严惩,说不定还会砍头,甚至株连九族!
而房间里,尹晴柔却正在更衣梳洗,神态要多悠闲有多悠闲,她问道:“阿广,什么时辰了?”
阿广道:“快到戌时了,此刻皇上皇后都准备在偏殿用膳,三王爷、四王爷,还有杜嫣然,也都来了。”
尹晴柔点点头,又问:“都准备好了吗?”
阿广笑道:“万事俱备!”
尹晴柔转过身来,笑道:“那还等什么,走!”
此时的偏殿内,皇上与皇后坐在上席,谢延奇、谢延箫、杜嫣然依次而坐,秋公公侍立一旁。
皇后先给皇上献了一杯茶,然后测过身来低声问秋公公道:“那丫头在干什么,现在已经是晚上了,难道寿宴还不开始?”
秋公公正欲说话,大殿的门却忽然关上,里面的灯火居然也同时熄灭,整个大殿内立刻黑了下来。
众人顿时一惊,秋公公大声叫道:“护驾!快护驾!”
就在这时,一阵颇为温馨的琴曲夹杂着歌声隐隐传来,然后大殿门口出现了一丝光亮,但见光亮之中,尹晴柔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那托盘上是一个大大的圆形糕点,糕点上插着几根细细的红色蜡烛。
烛光摇曳,一切竟是那样温暖。
尹晴柔微微带笑,口中也跟着外面的歌女一起,哼着那和缓悦耳的吉祥之歌,阿广以及另外几名宫女太监一起,在后面小声和着。顿时让形单影只的歌声变得大气起来,令人心中激动。
难道,这就是她准备的寿宴?所有人都是一惊。
这时候,尹晴柔一惊来到皇上面前,行礼说道:“民女参见皇上,恭祝皇上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身体安康,万寿无疆。”
皇上皱起眉头,看不出喜怒哀乐。
皇后却怒道:“尹晴柔,你到底在干什么!我让你操办寿宴,你这算什么?”
尹晴柔笑着说道:“回禀皇上、皇后。我以前在戏班的时候,听我们班主讲过,在我们大周朝之外,有的国家的人过生辰,就是用这种糕点,还有这些蜡烛。每当长者过寿的时候,家中子女便会亲手做这种糕点,送给长者,以示孝心。除此之外,这上面的蜡烛是可以许愿的,许愿之后如果能一口气吹灭这些蜡烛,那他的愿望就一定能实现……”
杜嫣然嗤之以鼻道:“这算什么风俗?本小姐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还不等尹晴柔说话,谢延箫倒是先插了嘴:“父皇,母后,且不管尹晴柔说的是真是假,儿臣倒是觉得,这样吹蜡烛许愿的想法非常有趣,说不定真的能让人实现愿望呢。父皇,您说是不是?”
皇上倒是不置可否,看了看众人,问道:“大家觉得呢?”
谢延奇点了点头,表示认可谢延箫的话。
皇后和杜嫣然暗暗一视,虽然有些不悦,但是此刻也不敢说什么。于是,皇后顺水推舟道:“听老四这么一说,臣妾也觉得挺新鲜的,皇上,不如就听尹晴柔的,试一试无妨。你以前也总说年年寿辰都一样,今年她也算是有点新花样儿。”
皇上这才笑道:“好,那朕就姑且试试吧……”
尹晴柔这时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之前她还真的担心这种风格太过于创新,而遭到所有人的抵制呢,现在看来,一切倒是进行顺利。
她朝着谢延箫送去一个感激的眼神,而等到目光落在谢延奇身上时,却不免有些复杂——她也没想到谢延奇此时会表态支持自己,而不是质疑。不过现在不是去想这些的时候,尹晴柔站起身来,将这个大号的糕点呈在了皇上面前。
皇上先是端详片刻,然后才清了清嗓子,准备按照尹晴柔之前说的,许愿。不过他才张开嘴,尹晴柔就叫道:“陛下,等等……”
“你好大的胆子!竟这般对皇上说话!”杜嫣然率先发难!
尹晴柔吐吐舌头,然后才看向一脸惊愕的皇上,微笑说道:“皇上,心愿是放在心里的,您不用说出来,只要在心里默默许愿就行了。”
尹晴柔说着把蛋糕放在旁边的谢延箫手上,然后走过去皇上身前,把皇上的两只手合十,并且说道:“就这样,皇上只要闭上眼睛,在心里许愿就行了……对了,皇上许愿后,可不要把愿望说出来,不然就会不灵了。”
皇上忍不住笑道:“讲究倒是不少!”
这时候,之前的乐曲之声再度响起,在场所有人都跟着一起哼起了歌,而皇上也微微闭目,对着那蜡烛许起愿来。
待皇上许完愿望,睁开眼睛之后,尹晴柔示意他开始吹蜡烛。
皇上鼓足一口气,大力吹了下去,因为没有经验,所以效果不佳,尹晴柔见状急忙凑过去,帮着将蜡烛吹灭了。
所有人一齐跪地高呼:“祝皇上(父皇)寿与天齐,永享福乐!”
皇上的眼睛里似乎涌动着什么,他伸出手,对众人道:“平身。”
大家站起来之后一一落座,谢延箫则好奇地问道:“父皇,你许了什么愿啊?”
尹晴柔却急忙道:“不能问……也不能说,不然就不灵了。”
皇上点点头,嘴角的笑容却隐含一丝哀伤。
皇后见状,便对尹晴柔道:“本宫让你准备寿宴,你该不会就准备了一个奇形怪状的糕点,就算了事了吧?”
“当然不是了!”尹晴柔一笑,用力地拍拍手,顷刻间,宫人们鱼贯而入,手中全都端着各种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当这些佳肴摆在桌上之后,众人才发现,这些菜都不是什么山珍海味,是大周朝百姓们常用的食材,不过御厨们颇费心思,每一样都做的十分精美。
皇后微微皱眉,问:“怎么菜色这样简单?”
皇上却道:“身为人君,是该亲身体会一下,百姓们平日里都吃些什么。况且此时此刻,一家人围坐一桌,的确让人倍感安慰。”
皇后和杜嫣然闻言,目光里不禁闪现一丝失望!想不到尹晴柔竟这样好运气,把寿宴办得这样简单,居然也没有触怒龙颜。
不过,杜嫣然很快又发现了一丝不寻常,因为大家落座之后,竟然还空出了一个座位,杜嫣然心中一喜,对尹晴柔讥讽道:“尹晴柔,你不会以为自己也有资格坐在这里吧?”
尹晴柔还给她一个白眼,说道:“我当然不会这么想……这个位置,其实是留给大王爷的。”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惊。谢延奇更是皱眉,这丫头脑子进水了吗?竟敢在这个时候提起大哥,难道不怕惹父皇不高兴?
杜嫣然惊愕之后,却暗暗得意,好啊,尹晴柔,这下你终于完蛋了!
杜嫣然满怀期待地看向皇上,本以为皇上会满脸怒气,不料却只看见皇上露出哀伤的神色,并且还深深的看了尹晴柔一眼,说:“你这样安排,很好。大王爷虽然已经离开,但是……但是他在我们这些亲人心里,永远都在!”
尹晴柔暗自松了口气,连忙拍了拍手,让宫女送上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将方才那快大号糕点分切为几块,然后端到每个人面前。
尹晴柔说道:“请皇上、皇后、三王爷、四王爷,还有杜小姐品尝,这是我亲手做的,看看是否合大家的胃口。”
皇上试着吃了一口,而马上就忍不住大加赞赏起来:“恩,不错,十分松软,清香甘甜。”
谢延奇吃了一口,脸上却露出惊讶之色,这真的是这丫头做的?该不会是找了个高手帮忙把!
谢延箫却一边吃一边问:“这是怎么做的?下次教教我……”
尹晴柔笑道:“这个啊,是我的独家秘方,以后我还指望靠这个赚钱的呢,怎么会告诉你?”
一群人闻言,忍俊不禁,只有皇后和杜嫣然面色微沉!这个尹晴柔,真是会出风头!
皇后特意转换话题,道:“只可惜,宸儿有公事在身,今天不能来……”
皇上也点点头,似乎也有些遗憾。
想不到就在这个时候,谢延宸神采奕奕地走了进来,跪地行礼说道:“父皇,儿臣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儿臣贺寿来迟,还请父皇不要责怪。”
皇上一笑,道:“快起吧,来了就好!”
不过谢延宸却道:“父皇大寿,儿臣准备了一份贺礼,还请父皇笑纳……”
说吧,谢延宸对外面喊道:“抬上来。”
话音落下,四个侍卫便抬着一块硕大无比的寿山石从外面走了进来。
众人的注意力也都不由得被吸引过去。当大家看到这块寿山石时,不由得惊叹连连,高呼奇石!
皇后这时也急忙帮着谢延宸邀功:“好一块寿山石……皇上你看,这寿山石其形就像个寿字,这上面又有一个寿字,当真是万寿无疆……大吉,大吉之像啊!”
皇上也是点头称好:“好,好……来人啊,将这奇石放在御花园中,好让后宫中人都可以赏玩一下。”
谢延宸闻言却脸色一黯。
皇后知道谢延宸的心思,急忙说道:“皇上,御花园日晒雨淋,我怕可惜了这块石头。”
“欸,皇后此言差矣,寿山石本就产自山中,而山中狂风暴雨,它都能承受,怎么进了皇宫之后,反倒就娇气了?你们几个也是一样,虽为皇族,但切不可骄奢淫逸,当为万民典范。”皇上语重心长道。
谢延宸、谢延奇和谢延箫三兄弟闻言急忙起身道:“儿臣遵旨。”
皇后闻言,只好不再多言,而是对谢延箫说道:“箫儿,你为父皇准备的贺礼呢?”
谢延箫笑笑,取出长箫,即兴演奏起来……
尹晴柔见众人都在欣赏谢延箫的演奏,便悄悄退了正殿,往后殿而去。
尹晴柔偷偷进了后殿,小声喊道:“老周,阿广,你们在哪?”
阿广从一面帷帐后面走了出来,尹晴柔看到他的样子后,吓了一跳,虽然此时阿广看着还是他本人,但是身形和装束,却和画像上的大王爷差不多。要是不看脸,那绝对能够把人给忽悠住,以为这真是大王爷复活了。
“哈哈,阿广,还挺像那么回事儿。”尹晴柔点赞道。
阿广得意道:“废话,也不想想我是谁!这还没完事呢,一会儿我给你展示下易容术!嘿嘿!”
尹晴柔笑骂道:“切…德行!…老周呢?怎么不见他?”
周大同从另一侧探出头,打着招呼说道:“我在这儿呢。”
尹晴柔忙问:“都准备好了吗?”
周大同做了个放心的手势,道:“都好了,你就放心吧。”
尹晴柔这才放心道:“好,那我就准备关门放皇上了!”
阿广和周大同点点头,然后又各自回到原位,忙着最后的收尾工作。至于尹晴柔,则转身又出了门,溜到了正殿。
此时,谢延箫刚刚一曲演奏完毕,皇上等人都拍手叫好。
皇上边拍手,边赞道:“此曲饱含对我朝大好山河的赞叹之情,果然不枉你在外云游,也算是有了一些收获。不错,非常不错。”
谢延箫感叹道:“回父皇,儿臣此行一路向北,除了饱览我大周壮丽河山,更看见了不少民情……百姓安居乐业、丰衣足食,都祈求父皇您龙体康健、与天同寿。”
皇后笑道:“老四这张嘴是越来越会说话了,这么一来,他岂不就是代替天下百姓,在给皇上你贺寿吗?”
谢延箫跪倒在地,说道:“正是,儿臣代大周千万百姓,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哈哈笑道:“好……好……给老四赐酒!”
秋公公急忙拿起酒壶给谢延箫面前的杯子满上,谢延箫端起酒杯和皇上碰了一杯,笑着一饮而尽。
谢延宸在旁边看到此景,脸色有些阴郁。
而杜嫣然的注意力则一直都放在谢延奇的身上,看见谢延奇一直看着站在一旁的尹晴柔,不禁故意找话道:“三表哥,你送皇上什么礼物呀?”
“是啊,三王爷还没有送礼呢。”
众人闻言后不禁都好奇的朝谢延奇看去,想看看他会送上什么礼物。
谢延奇却坐在那里,淡定的自斟自饮,等到大家都看的一头雾水时,谢延奇才开口道:“我送给父皇的礼物,当然就是她了。”
谢延奇说着手指尹晴柔。
众人不由全都愣住,很快脸色又无比精彩起来。
皇后更是怒道:“奇儿!你敢给你父皇纳妃?你眼里还有没有母后!”
谢延奇淡淡的看了皇后一眼,说道:“母后,你想什么呢?尹晴柔可是我的人!和父皇纳妃有什么关系?我的意思是,我未来的王妃给父皇操办了一场这么有意思的寿宴,这难道还不能算是我送的寿礼吗?”
杜嫣然听到这里,心里气的不轻,赌气道:“当然不能算数!”
这时,尹晴柔忽然说道:“可是……我有礼物要送给皇上。
“啊?”
众人闻言纷纷惊讶的看向尹晴柔,而杜嫣然不屑道:“你?你有什么资格送礼物?”
你还真把自己当成王妃了啊!
倒是皇上却笑着问道:“哦,你也要送朕礼物?那好,你把礼物拿出来,让朕看看。”
尹晴柔说道:“我的礼物没有带在身上……请皇上单独移步后殿,欣赏我的礼物。”
皇上闻言顿时愣了一下,没想到尹晴柔会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