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笼罩住了山河镇郊外的一处军营,军营四周戒备森严,明哨暗哨不计其数,更有无数暗沟、地刺、哨箭、拒马桩等暗器,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举着火把的官兵更是毫不间断的在四处巡视着,因为他们都接到一个命令:把守军营要犯不得有误,如有半点闪失,一律军法处置,斩首。
所有将官严密看守的中军大帐其实是一处牢房,周围已经被火把照得犹如白昼,一品护国将军肖云鹏下令,中军大帐除他一人之外不得任何人擅入,违令者斩。而在大帐之中一个蓬头垢面,遍体鳞伤的犯人就被捆绑在一桩十字形的刑具之上,四周被钢筋打造的笼子围着,一把玄铁大锁死死地将牢门锁住。烧红的烙铁还在“吱吱”的发出嘶吼,仿佛要将这个早已奄奄一息的人吞噬掉一般。犯人身上布满了鲜红的犹如小蛇一般的鞭痕,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两只银钩径直的穿过那人的琵琶骨,手筋脚筋早已被挑断,犹如屠夫买卖的烂肉,悬挂在刑具之上,胸口还在微微的起伏着,这人居然还没有死。
三少站在牢笼外盯着这个人半晌,低声问道:“你可是疯子?”
那人毫无反应。
“你可见过一个带着龙形环佩大约十四五岁的少女?”
那人只是微微颤抖了一下,仍是没有反映。
“几个月前你曾骗过一位路过山河镇的商人,卖给过他一枚龙形环佩,后来商人离开山河镇之后,你又以极其巧妙的手段将其盗走,可有此事?”
那人依旧没有动静。
“就在一个月前,有人见过山河镇中一位十四五岁的少女身上就配有龙形环佩,而那个玉佩原本应该在你的身上,整个山河镇和你关系最为密切的,也符合综上特征的就只有一笑楼的跑堂,丫头,我说的没错吧?”
那人有些动容。
“你和一笑楼里的人与朝廷之间发生了一些纠葛,你被抓了,而她们仍然在逃,你不说,是怕我和朝廷串通一气,做戏给你看,好套出她们的藏身之所,你想牺牲自己保她们周全,对吗?”
“是有怎样?不是又怎样?”那人终于开口了,只是声音弱如蝇语,如不仔细分辨很难听得清楚。
“丫头如果是龙形环佩的主人的话,那她也极有可能是尊儒堂堂主的女儿,如若真是这样,我会救她脱困。”
“我凭什么信你?”
“就凭三少这个名字。”
那人又是一震,勉力的想要抬起头,可是身受重伤的他已经连抬头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了。他细细咀嚼着“三少”这两个字,有顷,他缓缓说道:“我记起你了,你就是三少,好,我信你。只不过这次的麻烦甚是棘手,你就不怕吗?”
“怕。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就已经知道事情远非我之前想象的那样简单,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可是有些事既然已经答应,就算怕得要死,也要硬着头皮干下去。”
那人激动的连续的咳嗽的几下,牵动着身上上百处伤口,疼痛瞬间传遍全身,面容扭曲的甚是恐怖。
三少忙低声劝阻他不要激动,免得惊扰了账外把守的官兵。
“好,好久没遇到像你这么有趣的人了,如果我还能出去,一定要和你好好的喝上一杯。”
三少没有答话,微笑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奇怪的家伙。
那人继续说道:“外面把守如此森严,你却能视若无物,来去自如,三少之名果然名不虚传,我信你有能力替我保护丫头和老板娘,现在我就把她们的藏身之处告诉你。”
说罢,只见那人又是一震,忽然,一件暗器以迅雷之势飞射向三少面门,三少反应迅速,虽是出其不意,但还是被三少夹在了指间。三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吓出一身冷汗,怒视那人,刚想呵斥,只见那人身体不住的颤抖着,口中似乎还发出“咯咯”的犹如是笑一般的声响。
“这回我信你是三少了。你指间的暗器其实是我的一截小指骨。”
三少这时才仔细看了一眼手中的“暗器”,确实是半截小指骨,有两个指节大小。但是令三少疑惑的是这根小指骨似乎被动了手脚,短节处光滑异常,也没有血迹中间部分还藏有什么东西。不解的问道:“这是……?”
“这节指骨是我精心打造的一个机关,由一个细小的开关控制,只要我按动开关,便可当暗器毫不费力射出去,其中更有一处空间,藏有一张地图,这是我前些年发现的一处藏身之所,我早知道会有今天,所以普天之下知道那里的人只有丫头和我。你按照地图指示就能找到丫头和老板娘的藏身之处,只是这山洞之中机关密布,寻常之人冒然进去必死无疑,之前我也只是告诉丫头部分机关的所在,其余部分的机关就全写在了这张地图之中,密文的破解办法丫头知道,你依地图所画找到她们,带她们离开山河镇,躲得越远越好。”
三少不禁被眼前之人缜密的思维所折服。
“事不宜迟,你快去救她们,现在有大批的官兵正在搜山,晚了恐怕就会被他们发现。”
“那你……?”
“我已是将死之人,只要你能救的她们二人,我就算死也能瞑目了。”
“那好吧,在下这就前去救人,你……保重。”
一转身的功夫,三少已经离开了中军大帐,不见了踪影。可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出现了“果然,得来全不费工夫。”
“你……”那人闻言剧烈的颤抖着,想要挣脱枷锁。
“被费力气了,你是挣脱不开的,我已派人跟着这个叫三少的笨蛋了,马上就能找到你藏‘它’的所在之处。”
“哈哈,那个山洞只是我躲避债主的地方,和‘它’一点关系也没有,你是白费心机了。”
“不管怎么说你都是很看重那两个女人的,只要我抓住了她们,我就不信你不说。”
“你……”
“你生气也没有用,谁教你所托非人呢。哈哈。”
“好吧,只要你放过她们二人,我就告诉你‘它’藏在什么地方。”
“此话当真?”
“我疯子说话,驷马难追。”
“好,痛快。你说。”
“十五年前,我夜入皇宫盗宝,其实是为了救我的师傅天囚老人,他被歹人困在西华山天囚洞,周身更是被天外陨铁打造的铁链锁着,要想斩断这些铁链救出师傅,就必须要有同是天外陨铁打造的神兵‘麒麟牙’才行,可是当我偷到麒麟牙赶往西华山天囚洞之时,师傅早已被歹人所害,惨死在了洞中,师傅教导我半生,可是我呢,师傅在生之时我就未能尽到半分孝道,就连师傅惨死,我也未能替师傅报着血海深仇。”
来者不动声色。
疯子哽咽着继续说道:“师傅临终没有留下任何遗言,我也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报仇,所以,解下师傅遗体之后就连同麒麟牙一同埋葬在了西华山。并且发誓,日后若是寻得仇人下落,必然将其碎尸万段……”
说道此处,疯子早已泣不成声。就在此时,来者怒喝一声“放屁。你以为你在拖延时间我不知道吗?”
疯子闻言收住哭泣,冷哼了一声便不再多言。他心道:此时,以三少的身手,应该以摆脱那几个喽罗了吧。
“你以为三少此时能摆脱我的手下救出你的那两个女人?痴心妄想,和麒麟教作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的。”来者说着便不住的的冷笑起来。
来的人不只是朝廷的鹰犬,江湖上最为险恶的麒麟教也掺和其中,看来她们真是凶多吉少啊,想到这里,疯子不禁暗暗后悔起来。
“你说还是不说呀?”
疯子内心不断地做着斗争,什么家国天下,什么江湖利益,统统都是狗屁,疯子才不在乎这些呢,只要有老板娘和丫头的地方,才是疯子的家,才是他的江湖。于是,疯子咬着牙关,恶狠狠地吐出几个字“麒麟牙就在……”“噗”的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待来者反应过来之时,疯子已经气绝身亡,临死也未能说出麒麟牙的下落。
来者恶狠狠地怒骂了一声之后,唤道:“来人呐!有人袭营。”
这时,十几个披挂整齐的士兵飞奔到中军大帐,一见囚犯已死知道事情严重,立刻吩咐左右,将军营团团围住,连只苍蝇也不要放出。
其中一名将官走到来者身边,施礼道:“月使大人,囚犯已死,您看我们该怎么办?是不是去禀报一下上将军,让他赶紧赶回来……?”
“这是你们的事,问我干什么?你们都是吃猪食的吗?连一个囚犯都看不住,活该你们被砍头。”说完,转身离开了中军大帐,朝着手下做好的标记飞驰而去,只留下呆若木鸡的官兵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