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温和阳光的照耀下，莫凡衣衫破烂带血，狼狈至极，如一个孤狼一样奔走着。
他的左臂无力地耸拉着，明显是已经断掉了。在他的身子上，有着许多长短不一，或新或旧的伤痕，看得人惊心动魄。扭头向着后面看去时，目光不仅如鹰一般锋锐，也如一条伺机给予敌人致命一击的毒蛇一样狠辣。
阳光落在他脸庞上那道从右眼角一直到左边嘴角的狭长伤疤，不仅没有消去半点的狰狞，反而更加显得触目惊心。
“别跑了，这次你必死无疑。”
后面歇斯底里的大吼声传入他的耳中，莫凡有些鄙夷的笑了笑，想以此来打击他的心境，可惜这没有丝毫的用处。
莫凡看着远处的山林，握紧了手中的刀，嘿嘿一笑。
“等着吧，还有十几里路，进入了山林里，到时候看看鹿死谁手。”
看着满身的伤痕，莫凡神色有些黯淡。
“或许，我也会死在那片山林中吧。”
虽然想到自己应该也会死在那里，不过他并没有任何的恐惧，原本锋锐狠辣的目光变得异常的平静，像是看破了生死。不过他才十二岁，无论再怎么成熟也不可能看破生死，所以在他平静眼眸的深处，隐藏着极端的暴虐疯狂。没有笑过的脸上也挂上了笑容，可惜那笑容显得那么的不自然。
“只可惜，还没有学到长生法啊，不过这样也好。”
家庭贫苦，一出生就被遗弃，成了一个弃子，幸亏被一个孤苦的老人捡到，总算是活了下来。
老人终究老了，他便说要学会长生法，让老人恢复青春，长生不老。
时间太长了，他忘了那是老人是怎么笑的了，但却知道笑得很和蔼，还记得老人说过的话。
“哈哈，小升儿有志气啊，那爷爷就等着你学会长生法，也试试那长生不老的滋味。”
可惜的是，那年不但饥荒，家中粮食还遭偷盗，冬季又遇大雪。老人去湖中砸冰捕鱼，提着两条鱼刚走进家门，老人就倒在了冰冷的风中。
人们都说，天寒衣薄人老体衰，老人是冻死的。
老人是外来户，草草埋了后，想着过往种种，泪水浸湿了衣袖。
从此以后，莫凡就和冻死老人的寒天一样冷，冷风如刀，所以他用刀，风雪中没有水，所以他再也没有哭过。
莫凡想起了老人，只有想起老人时，他才是普通的一个孩子，而不是经历世事，老练狠辣的莫凡。
他的脑海中，又想起了第二个人。那个在草原上，在他危难的时候，豁出性命杀入狼群的吴天，他把他当成了兄弟。
虽然才认识几天，而且两人还没有过多的交流，但有时候，义气就是来的那么突然，根本就不需要时间来沉淀。
他不知道的是，他这时想起的人，和他仅隔着百十米的距离，即将碰面。
没有丝毫的顾忌，吴天快步的走在荒山上，不是踩落下一两块石头，石头滚落发出不是很清脆的声响。
然而，这却引起了莫凡的警觉，他假装没有在意，眼睛的余光却时刻瞄着传出声音的方向，随时可以挥刀搏杀。
“吴天，你怎么在这。”
看到来人是吴天，陈胜放下了警惕，笑着开口。
吴天看着莫凡，衣衫裂开了不知道有多少个口子，而每个口子上都有着或新或旧的伤痕，随即吴天注意到了莫凡的左臂。
第一次面对草原狼时，最开始经验不足，是他过来帮着自己适应了厮杀。然后，他又冲入狼群中，一个人吸引了一小半的狼群。最后，又是二人合力，将狼群杀得退避。
短短几天的时间，虽然两个人都很沉默，没有过多的交流，但吴天早已在心中认可了这个朋友，这是他第一个朋友。
“怎么回事，后面有人在追杀你。”
吴天一边说着话，一边取出了一株灵药，递给了莫凡。
“追杀我的人还剩七个人，将他们杀光，就没了。”
服下灵药，莫凡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好了，八个人而已，交给我吧。”
取出几件衣物铺在了一块大石头上，扶着莫凡躺下，吴天就要离开。
“他们当中还有一个择境的修士，身穿褐色的衣服，另外七人都是淬体境。”
看着吴天就要走向那群人，莫凡躺在石头上开口说道。
“才一个择境吗，都不够我杀的。”
略微些细长的眉毛挑起，然后好似利剑一般落下，腰间的剑不知何时拿在了手中，而剑鞘则落在了原地。
阳光落在通体漆黑的剑身上，没有折射出丝毫光线，温度仿佛都降低了些。
很快的时间，吴天就和那批人相遇了。
“好久不见啊。”
看着面前的褐衣少年，吴天将手中的利剑指向他，笑容和煦的说道。
“你追杀的那人，是我朋友，当初就该直接杀死你的。你们还剩下八个人，那就都死吧。”
直接了当的将话挑明，吴天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眼神冰寒。
褐衣少年后退了半步，猛然向着吴天冲去，蛇矛闪烁褐色光芒，有着灵气在上面流转变幻。
肉身力量和灵气变幻全部加持在了蛇矛上，这是他的全力一击，比之原本要强出不少。
“叮！”
清脆的声响，刚一接触，蛇矛被吴天的剑截断掉一截，然而这还只是开始。
蛇矛上闪烁的光芒瞬间黯淡了，褐衣少年嘴中喷出一口夹杂着内脏碎片的温热鲜血，被震飞了出去。
弹指间，重伤一人，这还是吴天手下留情的结果。
吴天不是褐衣少年，他还没有掌握任何一种法，所以他还暂时做不到灵气离体。刚才，吴天不过是直接将灵气注入了剑中，再加上本身强悍的力量，才将褐衣少年震成重伤的。
吴天横移身子，剑脊拍在一人胸膛上，被拍中的人直接气绝身亡。
一声冷哼，长剑顺势刺穿一人心脏，又一人死去。
绝对的实力差距，很快的时间，吴天追上最后几个试图逃命的家伙，一剑了结了生机。
褐衣少年躺在地上，看着吴天杀死一个又一个的族人，不是他不想起来，而是他根本就起不来。
此刻，他明白了一件事情。一个妖孽的朋友，很有可能也是妖孽。
“他们都死绝了，你也该死了吧。”
吴天对躺在地上的褐衣少年轻声说着，拔出了插在他心脏上的剑。
这一片的岩石，被染得血迹斑斑。
看了看睁着眼的褐衣少年，他死不瞑目，但到底是死了。
自始自终，除了手上的剑，吴天身上没有沾染半点血迹。
吴天好像忘了，又或者是他不愿意想起来，这是他第一次杀人。
剑身沾染的血滴了一路，落地无声，吴天却不愿去看。
看着躺在巨石上的莫凡，吴天微微一笑，这是发自内心的笑。
像莫凡这样谨慎的人，即便受伤了，也只会轻轻的睡觉，一旦有人来，他便会醒来，这是一种本能了。只有身旁有一个令他彻底放心的人，他的潜意识才会彻底的放松，他才可以尽情的酣睡，
吴天知道他很信任自己，能被一个人彻底信任，这让吴天很高兴。
端坐在莫凡身侧，吴天平复着因第一次杀人而变的起伏跌宕的心。
温和阳光不仅落在莫凡和吴天两个活人的身上，同样也落在不远处的八个刚才还是活人的尸体上。
这又能怪谁呢，既然追杀别人，那就要做好被反杀的准备。
……………………
“诸葛千机，我族弟子死去了大半，我必须要进入其中查看一番。”一个衣衫华丽老者看着对面的诸葛千机，强忍下心中的怒火，声音冰寒的说道。
静静听完老者的话语，诸葛千机看着愤怒的老者，面容平静却直接转身就走，平和中带着股犀利的味道声音在他嘴里传出。
“里面危险虽然不大，已经有十来年没死过人了。但就连普通人都知道，只要进去了那就生死由命，没人能坏了这里的规矩。”
“今天这件事绝对没完，等到我族彻底降临此地时，一定会灭了你青天派，到时看你如何嚣张。”看着诸葛千机离去的背影，老者的眼神越发阴鸷，握紧了微凉而干枯的手掌，心中暗暗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