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煨裸煨是治疗僵人的方法,但凡人还有口气,慢慢煨他一夜晚,体温自然恢复,那人就会缓缓醒过来,身体不遭损失。
黄玉花传授了方法,推说要下楼收拾碗筷,顾自离开了,把冉明翠丢在楼上,跟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相对。梁柱上挂的菜油灯一晃一晃的,灯影子欲扑似扑,夜风也在咿咿哑哑地推动窗帘儿。冉明翠心头迟疑不定:要是这死人醒了?要是他耍蛮?要是我扭不赢他?光顾了想,手下没有动作,马知勇还是昏迷不醒的。
菜油灯亮着,只有筲箕恁大团光,周围一片阴暗。
冉明翠全身隐在黑暗里,菜油灯光把鹅蛋儿脸映得艳红,现出弯弯的眉毛,挺直的鼻梁,略厚而精致的嘴唇。山妹子俊美秀气一览无遗。因为恐慌,高高的胸脯不住起伏,里面宛如藏了一对兔崽崽。粗大的辫子妨碍做事,被盘在头顶,在额前探出两只梢头,又像吐信的青蛇。
室温缓慢升高了,盆里的雪开始融化,等到冉明翠察觉,又化成了一盆水,只好端出去倒掉。
再端了雪进屋,不能不抹擦了。
冉明翠抓起雪团,从马知勇脑门心往下擦,先擦脑壳顶顶,然后抹额头,顺势搓揉他的眼耳口鼻。这些地方不能轻易碰伤,需得很下细,用手掌心去团弄。揉后脑勺时,还得把马知勇抱起,让他的脑壳贴在自己胸口,再抓雪去搓。
她绵软的胸脯贴了马知勇冰硬的脑壳,心子就怦怦乱跳,慌得自己面红耳赤的,好在马知勇昏迷不醒,还不晓得装怪。
往胸口擦雪时,冉明翠就镇静一些了,虽说这人细皮嫩肉,因为长期跑山村而肌肉壮硕,可以任意搓擦。冉明翠要救人,飞快搓他的胸腹后背,接连用了几盆雪,把马知勇擦得全身赤红,也累得自己喘粗气。冉明翠气不过,搓到马知勇屁股时,狠狠地拧了几把。马知勇全然不觉。冉明翠只好把他翻过来,自己抹了几把汗水,气咻咻的歇一阵气。
黄玉花说了,先要擦遍全身,体温回升了,再拣胸口、肚皮、脑壳那些重要部位反复擦摩。
冉明翠再开始擦他的下半截身体。
揉到马知勇双腿间,冉明翠又慌乱害羞,男人那家什儿,即使冰冻缩小了,还是令人想入非非。这时须得谨防有人闯入。她陡地缩回手,跌坐在床边沿,望着楼梯口发呆。
没得任何人上楼,也没得声音,楼上楼下静得跟坟墓一样,随时会埋葬她两个活人。
冉明翠抓住马知勇那家什儿,不敢搓它,轻轻地握住了,借手温暖和。自己把涨红的脸别开。过得一阵,那家什儿就不太冰凉了,只是化了冰,手上湿溠溠的,捏着有些滑腻。多握一阵,冉明翠感觉它在膨胀,渐渐就把握不住了,心子急蹦,丢都丢不赢的,把那家什儿放开。
她回手按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直到心跳得平稳些,再仔细观察马知勇。
照治疗时间来推算,这人的体温应该回升了,只是操作断续,不能保持温度,他仍然昏迷不醒,四仰八叉地躺在床铺上,像只剥光皮的壁虎。
冉明翠急得满头大汗,发根儿都打湿了,再多搓几把,人往床上歪倒,浑身乏力,还不敢喊人帮忙。
马知勇照旧不声不响,脸色一阵红反复一阵白,似乎睡着了,又呼吸不顺。冉明翠搓他不醒,捏起拳头就捶。马知勇又不是鼓,任凭她如何乱捶,不出声,还敲不响,哪怕拍得的,也没得半点儿反应。
冉明翠明白了,还得把他捂得热热的,体温升上正常值,人自然救活了。
唯有把他煨暖。
冉明翠取出准备好的印花铺盖,劈头盖脑蒙住马知勇,又往上面堆上自己所有的厚衣物,想必可以煨热活人了。大约煨了十分钟。冉明翠怕把马知勇闷死,上去把衣物刨开,揭开铺盖,看他脸色发红没得。马知勇还是出气细微,全身苍白,跟僵尸没得差别,模样儿十分吓人。
看来,荆疏远说僵人不捂,是有道理的;可是,不拿铺盖捂,又如何提得高体温?
莫非硬是要处女子身体煨?
裸裎相对,煨出问题来,倒霉的还是女人,男人占了便宜,也不会挨枪毙。
这时,那马知勇就是不苏醒,赖到冉明翠,非要她裸煨。
冉明翠迫不得已,采取荆疏远那方法,边恨恨地口骂死鬼,边脱光自己的衣物,钻进铺盖里,从马知勇的背后,把那个冰身子紧紧抱住。
顿时,身体各处如遭蜂蜇。
冰得她差点尖叫。
很快,冉明翠的手脚就僵硬了,激泠泠地不断颤抖着,身体突凸处,都凝成一坨坨冰疙瘩。简直难受得想哭。冉明翠松手要滚开,哪晓得体温降低过快,把她自己跟马知勇粘紧了,倒成了两条冻结在冰上的鱼。
她才晓得,人体须保持恒温,表面冷凉,热气从皮层透出,源源不断地补充热量,融化僵人的凝冰,慢慢提升体温。
冉明翠明白了这个道理,轻易就不肯松手,害怕挪移开身体,马知勇会失去温暖,真的成了一坨凝冰。她左右拗动,一下下地贴实身体,尽量让皮肤多接触对方,希图慢慢暖和他。过不多久,冉明翠咬紧牙巴,将马知勇翻转,跟他面对面地抱搂。这方法果然有用。山妹子火气旺盛,胸口那团热量持久不降,身下羊毛垫和身上老棉被又裹得紧,温度缓缓上升,多抱一阵,体温回升了。
吊脚楼上春意盎然,哪个看到这般情景,都会羡慕不已,以为两个男女在尽情取乐。
马知勇醒了。
他当然有些迷糊,晓不得个么,手脚遭绑得邦紧,眼睛也睁不大开。这有个说法叫疲劳过度。可以继续休息,睡一会儿就好,用不着跟领导请假,悄悄的睡。人睡着了,体内循环开启,疏通了血脉,渐渐生出好些暖意。确实很温暖。马知勇潜意识里,还是觉得自己受压抑已久。这时,有了个挣脱束缚的机会,立马就抓住了。可是他用力过猛,不似解开绳索,倒似涌出地底,喷上天空。他飞呀飞,已经翱翔着了,在温暖的白云里。然而,马知勇不是鸟儿,更不是飞机,连白云也不是。他悬空了,手舞足蹈地倒栽下来,重重跌入热乎乎的火山坑。手脚触处,无处不温暖如春,随手可以采摘软绵绵的果子,便兴奋难抑,三把两把脱得精光,发疯般跳呀踩呀,踏践着脚底下的一切,可巧遇到了山妹儿,或者说是山妖。她身穿红碎花满襟棉袄阴丹蓝滚黄花边裤子、饱鼓鼓的胸前搭着一根又黑又粗的辫子,脸儿绯绯红的,活脱儿一朵幽谷里勾魂摄魄的艳山红,盛开着任人采撷。马知勇再压抑不住,把她按倒在草甸上,粗暴地剥光了,随即又咬又啃,心头那一股狂躁,随着疯狂发泄,获得阵阵松懈。只是,脑壳还扩张还迅速发烫,也还十分糊涂,拉着山妹儿继续骚搞,哪晓得冻僵过的男人,经不住扳,手头就连半分力气都使不出了。
马知勇是个病人,下意识做出的事情,怪不得的呃,人醒了,即达到救人目的。
冉明翠跟马知勇搂着抱着,赤身裸体的,羞得满脸彤红,心里似有无数只野兔儿在撞在碰。好在马知勇身子冰凉,自己又怀着救人愿望,生怕抱得不紧,出现少许些儿烦躁,也凉得冰冰的。可是,时间一长,马知勇那身体渐渐有了热度,她自己体内也在莫名其妙地变化着,胸部压得鼓胀了,双腿却酥软如棉。
这是累了,像砍了满背篼干柴,或者在烧过荒的坡挖半天土,起码是埋着脑壳绣了好久花,腰酸背痛的,只想倒在铺上,不再动弹一下,也不做事。
马知勇睁开眼睛,居然很亮,朝着冉明翠就是一笑,手脚说动就能够拗动了!冉明翠大吓。马知勇啄了脑壳,满面狞笑着,硬要来咬她嘴唇。冉明翠费了好大力气,才把脑壳扭开,立即要出声抗议。她突然想起楼下有好些人。马知勇不管不顾,赤红着眼睛,翻身骑到冉明翠身体上去,又拿个笨重身体硬压了下来,伸手强行了掰开她的双腿。
冉明翠羞得想一把推马知勇下铺,却怕那副要死不得活的模样,也害怕就此送掉他性命,更不晓得医病是不是包括这个动作?她只好闭了眼睛,任随马知勇玩弄,逐渐迎合,心想好歹将就他一下,就当相互做按摩。
他们发出了男女欢好那种声音。
楼下几人听得奇怪,都是过来人,感觉有些不对头了。冉富婆暗示黄玉花上楼看看。黄玉花不愿意无事生非,冉大成不敢上楼,几人晓得:这下子怕是遭了!
冉明翠怕响声惊动楼下几人,反手推拒着,重新阻止马知勇,不谙男女间事,不抗拒也罢了,越是反抗越惹出暴力。那马知勇受她抵触,竟胡作非为,不顾冉明翠忍着多大的委屈,手口并用,继续强迫她骚搞。
骚搞就是发生性关系。
马知勇双膝跪在冉明翠腿上,双手按住她肩头,脸涨得血红,不时张口舔一下她的脸蛋儿,眼睛死死盯着冉明翠的双乳,嘿嘿地发出淫笑。
冉明翠生怕有人上楼撞见,拼出了性命地挣扎,双手死死撑住马知勇肚皮,跟他抗拒。
马知勇多扳得几下,使脱了力,陡地又昏迷过去。
冉明翠挣扎着,突然感觉不到马知勇按压的力量了,稍过得一会儿,将他推开,手上没遇到丁点儿抗拒的劲道,扭转脑壳一看,一颗心子吓得差点跳出了胸膛:马知勇不拗,死了么?
她狠狠掐了马知勇一下,还是一动不动的,大声叫唤起来:幺叔支书,支书哟,马文书他死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