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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初露锋芒的早年(1)

1.破落的家族背景

公元1884年,当人们扫视这个地球的时候,大家会惊奇地发现一个叫做日本的岛国诞生了一个著名的历史人物。他是世界法西斯战争的罪人,是勤奋务实的铁血军人,是军国主义思想的继承者和受害者,他便是名声赫赫的山本五十六。

这年的4月4日,山本五十六在日本新县长冈市的一个姓高野的旧武士家庭出生了。这个孩子出生的时候非常奇特,他没有发出丝毫的哭声,而是带着一副凝眉深思的神情。这是高野家的第七个孩子,也是最小的一个。当孩子的妈妈生出这个孩子的时候,孩子的爸爸正好56岁,于是爸爸便索性把孩子的名字取为高野五十六。于是便有人感到奇怪,为什么人们后来总是管高野五十六叫山本五十六呢?这是一个谜,直到他出生30多年之后,我们才揭开这个谜团。

为了更好地了解高野五十六人生之路的发展,我们有必要来追溯一下日本以及高野家的历史。日本长期以来处于幕府的统治之下,而令人尊崇的日本天皇则形同虚设。随着资本主义在日本的发展,在江户幕府末年——高野五十六出生前16年,一些下级武士借助天皇的名义发动了一场资产阶级的改革运动,推翻了江户幕府的封建统治,这次运动被称为明治维新。

高野家是一个旧的封建武士家庭,这个家庭的成员世世代代都是日本越后长冈藩主的儒官,享受着不错的俸禄,即便是没落了,他们似乎还是感到满足和光荣。当资本主义的曙光照到日本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准备让这缕曙光引导自己前进,而是固守在黑暗的封建主义里原地踏步。

当资产阶级改革运动发生后,新的政府很快宣告成立。然而就像一切被推翻的顽固的封建政权一样,不甘失败的幕府号召封建势力进行反击,于是便发生了日本历史上著名的戊辰战争。长冈藩因为同幕府的关系密切,也决定参加反击新政府的战争,动员长冈藩所有的武士参战。高野家自然而然地全力加入到了反击新政府的阵营,力图保持自己延续了多年的家庭地位和荣耀,可是我们知道衰朽的力量总是无法阻挡滚滚前进的历史巨轮。

1868年7月8日,明治政府军攻打长冈城,破城之后,高野家表现出了顽强的抵抗意志,高野五十六的祖父高野贞通以及祖母,拿起祖传的6支火枪进行了殊死决斗,射杀了十名政府军正规兵,但最后均以77岁的高龄阵亡。当听到这样的封建残余作出如此垂死挣扎的时候,我们却不会想到那是必然的结果,而是一种油然而生的对生命的敬意。高野五十六的父亲高野贞吉是幕府军洋枪队的队长,同样加入到反击政府军的阵营,不过这时他并未留在长冈,而是率领部下转战各地。后来在作战时不幸负伤,也正是这个原因才免于一死。直到战争结束之后,高野贞吉才返回长冈。

父亲高野贞吉回到长冈之后,首先在县政府里面工作了一段时间,后来担任了一所小学的校长,这所小学叫做松村小学。关于高野贞吉,我们需要说明的是,他并不是高野贞通的亲生儿子,而是长谷川家族的人,是过继到高野家的,本名叫长谷川贞吉。他和高野贞通的长女生了四个儿子,分别叫做高野让、高野登、高野丈三、高野留吉。后来高野夫人因病逝世,高野贞吉便娶了自己的表妹长谷川峰子,娶了表妹之后又生了三个孩子,分别叫高野嘉寿子、高野季八、高野五十六。在这七个孩子之中,高野让是老大,五十六是老小,他们相差了三十岁。

戊辰战争的最终结果是政府军取得了胜利,于是,举世闻名的明治维新的巨大变革便轰轰烈烈地开始了,政府采取了许多改革措施,包括我们所熟知的废藩置县,当然还包括废除武士特权和取消俸禄。政府废除武士的特权和取消俸禄之后,仅仅给他们派发了一次性的费用,让他们从此依靠这份费用自食其力,这无疑是对旧武士的一个极大的生存考验。

高野家的俸禄在明治维新之前是120石,这在长冈藩属于中上等的水平,可以说是衣食无忧的小康之家。可戊辰战争使这一切毁于一旦。而且抛开财产不谈,在战争中高野家死了两个人,另外还有三位伤员,这些伤员难道不需要医治吗?因此高野家一下子败落下来,在屋顶的上空飘起了惨淡的乌云。又由于武士长期脱离生产,缺乏营生技能,更使得高野一家仅仅能够勉强度日。可这还不算什么,真正艰难的日子还在后头。

高野家的日子捉襟见肘,日复一日地照着旧路走下去自然是死路一条,为了改善生活,高野贞吉的大儿子高野让鼓起勇气前往日本北海道创业,他在那里营建了一片农场,眼看生活就要变得越来越好,可是一场意想不到的大火,把这个农场烧成了一片灰烬。高野让负债累累,而作为父亲的高野贞吉对此也感到十分自责,并没有让高野让一跑了之,而是拿出全部的家产进行了债务赔偿。从此,高野一家的生活变得雪上加霜,似乎谁也不知道生存的出路在哪儿,于是全家望着那黑暗的天幕,尽情发呆。

家境如此之贫困,孩子上学自然就成了很大的问题,高野贞吉如何承担得起孩子上学的费用?万般无奈之下,高野季八念完小学就走出家门,独立谋取生路去了,而此时他仅仅14岁。而高野让的女儿高野京子也因为家庭贫困而不得不中断学业,到东京帝国大学医院去做了一名护士。

写到这里,我们便可以想象高野五十六幼年的生活了。夏天,当别人家的孩子可以无忧无虑地嬉戏游玩的时候,高野五十六却得默默地被分派去看守菜园;当冬天需要扫雪的时候,他也不能待在家里,同样得拿起扫帚或是铁锹,加入到清扫积雪的队伍里去。稍微长大一点儿之后,他便整年跟着家人出海捕鱼。

高野五十六幼年唯一的快乐,便是他的姐姐高野嘉寿子带他去看祭祀神社的舞蹈。每次跟着姐姐出门,他都感到无比的兴奋,看完祭祀舞蹈回到家里,他总是情不自禁地要对看到的舞蹈进行一番模仿,拿出两只盘子,学着上下左右旋转的样子。家里人乐意他这样做,因为他总能给家里带来一些欢声笑语。而且每当家里来了客人,高野贞吉总是会让他给客人表演,从而博得客人的欢心和赞许。

当然,高野五十六毕竟出生于一个武士家庭,高野家流淌着武士的血液,他也少不了受到武士道精神的教育和熏陶。除此之外,高野贞吉还有意无意地跟高野五十六讲起西方殖民者对日本的侵略,他会告诉高野五十六那些长得像猴子一样的人是如何用大炮轰开了日本的大门,是如何对天皇进行凶狠霸道的逼迫,是如何对日本风俗进行毫不留情的破坏,是如何给日本带来无比深重的苦难……而他的妈妈长谷川峰子也有意无意地向他讲述长冈战争的故事,讲他的祖父祖母是如何壮烈牺牲的,他的爸爸哥哥是如何身受重伤的,他们是如何艰难度日的……

贫苦的家庭生活,历史的耳濡目染,武士的精神熏陶,使得高野五十六养成了沉默寡言的性格,这种性格将会直接影响他的一生,而首当其冲的便是他马上要进入的校园生活。

2.成绩优秀的学生

1890年的3月,六周岁的高野五十六进入阪上小学,开始了他的校园生活。在学校里,他仍然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学生,很少去跟身边的同学搭腔接调,而是一门心思地扑在学习上面,所以他的学习成绩一直都非常优秀,在同学中数一数二,因此,高野五十六每年都能获得学校的奖励。小学毕业的时候,他获得了学校的一个优等奖,教育奖励会给他颁发了一枚樱花银质奖牌。老师们都对这个学生表示赞许,说他聪明老实,听话懂事。写到这里,我们便自然而然地感觉到,这样优秀的学生自然是会一步一步地向上发展的。

1896年的4月,高野五十六升入了长冈中学。这所中学本来叫长冈洋中学,是在明治五年(公元1872年)的11月由几名长冈藩士倡议成立的。那么它究竟是如何成立的呢?这里有必要进行比较详细的解说,因为这同样深刻地影响着高野五十六的人生之路,事情的源头还是要回到明治维新时候的戊辰战争。

长冈藩参加了保卫幕府统治的战争,结果被政府军打得落花流水,以惨不忍睹的败局宣告结束。这场战争几乎把整个长冈藩给彻底毁灭了,长冈城被烧毁了,居民的财产被烧毁了,全藩的武士人员死伤过半,留下的是一个破败不堪、满目萧条的烂摊子。

由于长冈藩是叛逆之县,在明治政府的整治之下,长冈藩的居民陷入了食不果腹居无定所的困境。然而经过明治维新运动改革发展之后的日本,整体气象却是一派欣欣向荣,这与长冈藩这个萧条不堪的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强烈地刺激着长冈藩所有人的神经。一些具有远见卓识的武士认为,要想一改长冈的屈辱地位和破败状态,从而发展长冈振兴长冈,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培养人才,而人才的培养则要靠办学。于是,依靠峰冈藩的救济米,还有柏崎县大参事南部广矛的赞助,长冈终于建立了长冈洋中学。为了真正的振兴教育,如此破败的长冈,居然给了教师高达125日元的工资。

由于行政区位的合并,政府为了统一管理,在1873年,长冈洋中学成为了一所学校的分校,这所学校的名字叫新学校,而长冈洋中学被列为新第一分校。由于学校经费的开支发生了困难,一些教师以不要教学报酬为条件,要求新第一分校独立出来,回归以前的长冈洋中学的名称。于是,政府关闭了其他的学校,独自保留了这所长冈洋中学。当然这段变故虽然有趣,但是对高野五十六并无太大的影响,而对他具有重大影响的便是这所学校的老师和学生。

长冈洋中学的老师大部分都是旧武士,学生也大多是武士的后代,所以这所学校带有浓厚的封建藩塾特色。那么,在这里,高野五十六对武士道精神的接受自然是避无可避的。

我们不得不佩服长冈人办学育才的坚定决心,似乎世界上极少有这样让人感动的决心。他们除了在极其困难的情况下兴建学校,并且给老师派发高额薪水,当时的长冈武士为了培育优秀的人才,还于1875年建立了一个社团,这个社团叫长冈社,它资助那些家庭贫困但成绩优异的学生,希望他们能够在获得资助之后继续升学深造,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才。这个社团似乎是特意为高野五十六而建的,在他小学毕业之后,顺理成章地获得了长冈社的资助,于是他便依靠着这笔资助费用上了中学,尽管这笔费用只有60日元,却已经为高野家减轻了不少负担。

当然,我们知道高野家并非真的穷到非要得到这笔资助才能让五十六升学,但是谁都想在生活困难的时候得到可以获得的帮助。不过这件事情对高野五十六却有一个很大的影响,那就是让他感到自己家里特别贫穷,所以在生活上他自觉地节衣缩食,在学习上也更加发奋努力。

为了节省家里的开支,高野五十六甚至连课本都舍不得买,而是愿意用大把大把的时间来抄写课文,仿佛中国古代的寒儒。在五年的时间里,他甚至只穿过一套校服,他总是穿着这套校服去上学,放学回来之后马上就脱下,换上母亲用传统的土布为他缝制的衣服。

也许正是这种艰难的生活,才养成了他日后刚硬的性格,至少现在让我们感到这个学生难以战胜。而在他的中学时期,有两件非同寻常的事情,更是让高野五十六变得坚毅果敢。

第一件事情是关于高野五十六的侄子。这个侄子是大哥的大儿子,名字叫高野力,辈分上是高野五十六的侄子,但在年龄上却比高野五十六大了整整十岁。这个高野家的长子长孙自然得到了高野家的重视和疼爱,于是一直住在爷爷奶奶的家里。他学习刻苦用心,成绩非常优秀,也曾多次获奖。爷爷高野贞吉对这个孙子充满了厚望,所以把他送到了首都东京,以图得到最好的学习条件。

高野力跟高野五十六一样,都是聪明懂事的孩子,知道祖辈父辈挣钱的不易,于是在新的环境里更加努力更加刻苦,以图报答他们的一片苦心。然而,由于长期不懈的学习,导致健康状况恶化,从而中断了学业。1897年的6月,高野力终于支撑不住,从东京回到了长冈,开始求医治病,然而一连三个月丝毫未见起色,于9月份不幸逝世。

侄子的死去对高野五十六是一个很大的刺激,也是一个莫大的警醒,因为他自己同样由于长期的刻苦学习,又没能保证自己的营养,同时也缺乏必要的体育锻炼,导致自己的身体十分瘦弱。这让他想到如果自己不有所改变,或许会重蹈侄子的覆辙。于是,他开始认识到身体健康的重要性,如果没有强健的体魄,无论你的学习成绩多么优秀,无论你一时的成就多么斐然,要想取得伟大的成就,那无疑是雾里看花。所以,从此之后,高野五十六开始注意自己的身体,这也许是他将来走向军人之路的一个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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