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陆离花和妹妹一起跑到屋前,就听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你们就行行好吧,让我把阿花带回去,他爸走了,妈跑了,我现在老无所力,他弟弟还那么小,以后也只能靠他姐姐了,我呀,也没几年了,只是放心不下他姐弟两啊。”
后来我才知道,奶奶去了好几次都被李红雨赶走了,这次她把弟弟抱着来了,弟弟十岁了,表情生涩,看到人就躲,个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营养不良而造成的,小小的,像几岁的一样,头发也是乱糟糟的,我们进屋后,所有人都没有在说话,奶奶一看到陆离花就抱了上来,“和你妈妈长得太像了,哎哟,现在都长成大人了,我们对不住你啊”说完又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陆离花什么都听不见,大脑乱嗡嗡的,后来听妹妹说他们家很苦,现在奶奶年纪也大了,没办法照看小孩,本来想送人,但是想着他家最后的血脉就想起找那个被遗弃的陆离花,看看能不能照看弟弟,陆离花在曾经被李红雨打的时候想去找亲生父母,问问他们为什么不要她,让她现在受这样的苦,想着他们的养育之恩,还是等她长大了,报答了他们再去找,可现在直接找上门来,她早已把这里当着自己的家,爱着她的家人,叫她怎么办。
农村的孩子思想成熟,懂事早,由于生活的艰辛,早已承担起太多同龄孩子不该承担的担子,她知道自己现在是奶奶那里的一颗稻草,是希望,这一晚上,陆离花不知道蒙着杯子哭了多少回,第二天她一大早就起来去放牛,他去牛圈的时候陆荣华在牵牛,对着她说“离花,牛爸爸已经放回来了,走咱们去看看李树山的李子熟了没。”离花红着两个大眼圈答应“嗯”。
陆尚容边走边说“离花啊,你要是不想回去就待在这里,这里是你家,我和你妈妈永远都是你爸妈,知道吗?”陆离花听到这里,鼻子一酸,眼泪又掉了下来,“爸,你和妈妈对这么好,我都无以为报了,我也想待在这里,一辈子守着你和妈妈,那里也不去,可是爸爸,老师说人活着,有责任,有担当,我昨晚想了一夜,我去把弟弟带大,然后在来报你们的大恩。”说完已经泣不成声了,陆尚荣反过身来抱住离花,“离花,你长大了。”眼泪顺着陆尚荣的眼角滴了下来,陆尚荣马上抹掉,转过身继续走路,只是不再作声。
陆离花十六岁,陆尚荣和李红雨养了她十六年,一个孩子,要倾尽多少不为人知的感情和心酸才能把她抚养长大,而终究她要离开了,李红雨在旁边小心的抹眼泪,平时打得不少,可是真正要分开的时候才知道,心都要碎了,原来是有爱的,只是李红雨不承认罢了,妹妹拉着陆离花的手不让她走,“爸爸,你叫姐姐留下来嘛,不要让她走啊,我以后不要新衣服了,你让姐姐留下来陪我长大,好不好啊。”陆尚荣转过头去,谁都知道他有多舍不得,陆离花边哭边对妹妹说:“妹妹要乖,要听爸妈的话,要好好上学,要上大学哦,等你上了大学姐姐就回来看你,到时候你给姐姐说说大学是什么样的好不好。”说完伸手去把妹妹的眼泪擦掉,“妹妹不哭了,在哭就成花脸猫了。”妹妹已经哭得停不下来,王妃悦来送陆离花,看到这情形也跟着哭起来,大家其实早就知道陆离花奶奶来要人,好几次了,村上的人平时都在说,只是她们住在村子外面不知道。奶奶拉着弟弟走在前面,边走边念叨“作孽啊,作孽啊。”
陆离花跟着背过脸朝着村口走去,边走路上的村民慢慢的都跟着出去,有叹息的,“这么听话的孩子,命苦啊”陆离花走到村口,回过头,后面是整个村子的人们,人们看她的眼神有同情,有怜惜。
陆离花看了看这生活了十几年的村子,看了看她最深爱的亲人,边哭边对着他们深深的鞠躬,妹妹跑上去抱着陆离花,“姐姐,空了回来。”“嗯”陆尚荣上前来拉着她的手:“有什么困难就回来,爸爸会想办法帮你的。”陆离花哽咽着点了点头,她张望着,却没看到李红雨。“爸,妹妹,我走了,你们照顾好自己”说完头也不回的上前去拉着弟弟和奶奶的手一步一步的前行,一老一少,步履蹒跚艰难的往前走着,众人唏嘘不已,慢慢散去,只有陆尚荣和妹妹在那里,慢慢看着她们走远,直到背影消失在山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