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省点钱,买了火车票,虽然现在坐火车的人少了,车厢里还是显得很拥挤,各种气味儿散发,空气很不好。
小石头闹腾的厉害,不停地扯脸上的口罩,依依呀呀的哭闹,引来不少瞩目,或嫌弃,或好奇,或探究,或惊讶,众多看小石头的眼神杨思思已经麻木了,见小石头实在不愿意戴口罩,索性不给他戴了,漠视别人异样的目光,抱着他轻轻摇晃,哼着小曲儿。
有一种距离,能跨越生死,却无法飞跃忘川,看最后一眼有他的这座城市,吸最后一口同一片天的空气,一切仅限于此。
这次同样不知道要去哪儿,只是跟着田姨走,如果你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就没有人能找得到你了,这些年遵循着这个原理去过很多地方,只是长路漫漫,寂寥清冷的很。
四天的车程,在一座小岛上落了脚,此处民风淳朴,四面环海,空气也好,看上去很清净,田姨说只有大型节假日才会迎来一些度假的游客。这里是田姨的故乡,田姨从不提起的地方。
一座四合院形式的大宅子看上去有点历史了,两扇高大的木质门,隐约可见红色的油漆,狮子嘴里叼着个圆形拉环。
从下车田姨就有点呆呆的,颤手推开大门,空旷的院子里长满了杂草,走廊上摆着一把竹子做成的躺椅,房间很多也很宽敞,桌椅纱窗落了不少灰尘,应该很久没住过人了,看上去有些凄凉。
和田姨擦洗了一天总算从一楼到二楼收拾干净了,大门口不时有人路过探头往里面瞟一眼,见是田姨,表情一个比一个惊讶,窃窃私语:“这女人不是偷了父母的钱跟男人跑了吗?怎么回来了?”
“是啊,还带了一大一小回来。你看见没?那孩子怎么长成哪样?”
“她年龄跟我差不多,那孩子应该是她孙子吧。”
“这叫什么?报应,年轻那会儿为了个男人做了缺德事儿,下一代遭报应了吧。”
院门外的议论声很大,在院子里拔草的田姨始终低着头,拘偻着背,看上去更苍老了,杨思思砰地一声关了院门,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冲着田姨的背影喊:“妈,小石头饿了,我们早点做饭吃了休息,明天早点去医院吧。”
田姨微微震了下,迟缓的回过头来看着她,浑浊的眼中起了层水雾,半天才反应过来,有些激动:“好,我们马上做饭吃,你和小石头玩会儿,熟悉一下环境,我去买菜,饭很快就好。”
这一声妈,好像都找到了家,她认为生活就这样定格了,一切终究会过去。然而,命运从来不会让人太如意。
第二天医院给小石头做完检查,医生的一番话再次把她打入了地狱。
小石头的面部手术不是一次就能解决的,他的左半边脸部和头骨处于发育状态,右半边从下巴鼻梁一直到头顶塌陷,人工造的右半边是不会跟着发育的,根据孩子的发育情况,也许要一年一次纠正手术,也许两年纠正一次,维持到孩子发育完,如果现在不做手术的话,左半边的发育也会受到影响,因为嘴唇也塌陷了一半,长期下去还会影响孩子的咀嚼能力。
一次纠正手术就是五十万,如果一年一次…
杨思思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云卷云舒,良久。
道理她都懂,可痛还是会痛。
五十万够不够?
景成,不够的,永远不够,就是卖了自己都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