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下着细雨,回到住处头发和衣服湿透了,一开门就迎来田姨满是担忧的询问:“丫头,你这是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田姨是个极心细的人,边询问边拿了条干毛巾帮她擦拭头发。
这个世上她只有田姨和小石头了,突然很想放声大哭,没忍住就抱住了田姨,只是干嚎,内心的苦却说不出半个字来。
“傻孩子。”田姨也有些激动,不停地拍着她的背安慰:“听田姨的,去找他吧,那个孙小姐不是什么好人,你可千万不要听她的。”
“好,我去找他,找了他就有钱了,有了钱我们就离开这儿,不回来了。”好久没这么哭过了,有点上气不接下气。
“他有家庭了是不是?”田姨眼里也有了泪,一个劲儿的叹气:“傻孩子,苦了你了,也苦了小石头,你这么年轻这么好,该遇上个真心的好人过一辈子。”
杨思思哽住了,更多的泪水往外涌:“我没那么好。”
田姨也哭了:“人活着怎么就这么难?”
这一夜,她和田姨坐在小石头的床边,没有睡意,田姨年龄大了,实在不该让她跟着这么忧心。一直在劝她,把小石头的事告诉他爸爸,小石头理应得到父亲的照顾。
可这里面需要解释的事情太多,当年被误诊为骨癌晚期之所以走的那么彻底,是因为这个世上她比谁都了解景成,即便是他现在结了婚过的很好,她也不会觉得自己是自作多情了,她和他都是孤儿,在孤儿院里长大,景成只比她大四岁,曾经他边读书边打工供她上学,衣服不知道磨破了多少件,他牵着她走过风风雨雨,坎坷泥泞,再苦再绝望也不曾撒手丢了她,他总是拉着她坚定的告诉她‘思思,哥哥不会让你一直吃馒头住孤儿院,哥哥会挣一个家给你,别人有的没有的,你都会有。’这句誓言温暖了她整整一个曾经,他说‘思思,我们不分开才不会是孤儿。’他说‘思思,因为有你,我比这个世上任何人都要活的有力气。’每一句都烙印在心底。
雨后夜风拂面,阵阵清凉,忽然觉得活着还是好,不管是痛,还是乐,都是经历,何况这个世上不止你一人会痛,人人都有自己的痛,就像田姨从不提起的往事,就像林南从不提起的母亲。
第二天一早,坐上大巴去市区,拥挤的车里放着这样一首曲子,不知道歌名:曾经拥有天荒地老,已不见你暮暮与朝朝,这一份情永远难了,愿来生还能再度拥抱…
听着听着,想起了景成,哭的一塌糊涂,不是有爱,就能相守。
昨晚从会所出来,听侍应说,周总被牧景成打了,他叫她去公司找李辉拿钱,其实是相信她遇到了难事,想帮她又拉不下面子,所以才说不要再见的气话,没来由的她就是这么相信自己的判断,和他的感情远远不止爱情那么纯粹易碎。
所以,小石头,妈妈不能把你告诉爸爸,妈妈不能把爸爸撕成几份,那样可悲的人就太多了。
拿了钱离开,谁也不打扰,也许这是最好的结局。
站在思成集团门口,她还在撕心裂肺的想着纠结着,最终鼓起勇气厚着脸皮走了进去。
时隔五年里面没什么变化,只是换了陌生面孔。
一进去正好碰见李辉在跟前台吩咐:“今天应该会有个姓杨的女人来找我,要是来了你招待一下,内线通知我。”
前台小姐正拿着化妆镜描眉画目,斜了李辉一眼,几分酸的语气:“姓杨的女人多了去了,我怎么知道是哪位啊?长啥样?有啥特征?是高是矮?”
杨思思僵在那儿,不知道要不要走过去说,我就是那位姓杨的。
只见李辉摸着下巴半眯着眼,故作陶醉状:“凤眼樱唇,容貌倾城,一进来最让你眼前一亮的那位就是了。”
前台不以为然的切了声,抬眼看见站在大厅中央的人,于是放下手里的化妆镜,起身公式化的问:“您好,请问您有什么事吗?”心想,哟!这位不就挺亮眼的吗?不会就是了吧?
李辉回头一看,立马收了脸上的嬉笑,死板板的打了个招呼:“来了。”对前台吩咐:“这位就是杨小姐,你招待一下,我待会儿下来。”
“好…好的。”前台差点闪了舌头。
李辉这一走就是几个小时,直到了午餐时间,电梯里陆陆续续有人出来离开,他才下来带她到顶楼办公室。
顶楼是景成的办公室,她有些紧张,手心都起了汗,昨晚他说我们不要再见,也许这真的会是最后一面了吧。如此一想,心口钝痛的有些喘不过气来,人生最大的悲哀,生离死别,她就这样反反复复的经历着,痛的死去活来。
和李辉刚出电梯就看见牧景成进了旁边的总裁专用电梯,他还是一身纯白衬衫打扮,神色有些疲惫。
一直对她冷着脸子不言不语的李辉,突然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拔腿就往牧景成所乘的电梯奔过去,在杨思思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就把她推了进去,电梯门已经关了三分之二。
一个踉跄,眼看就要结结实实的摔下去了,一条胳膊及时横了过来,横过小腹拦腰一圈,很结实有力的触感,一股久违的熟悉气息入鼻,二人都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