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思思一出电梯门,就见林南的办公室门口围了一圈儿同事,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里面的交谈声很大,陌生男人几乎是狂怒的语气:“你不要忘了爸是怎么死的?我林氏集团养得起他牧景成的女人?我不管你什么理由,必须马上给我把那女人请走!马上!”
“林立!”林南的声音,同样暴怒:“你认为林氏所受的重创,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造成的?还是你我的能力问题?”
“林南!你别忘了,爸是被你和那女人气死的!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儿跟我吼?”
“好了林立。”林南停顿了会儿,缓和了语气:“我们现在是在讨论并购的事情,难道公司现在连区区一百万都拨不下来了?我这边。。”
“好!既然你听不进去,就别怪我不念兄弟情分!这边的分公司,我放弃了,从今以后你这边跟林氏再无瓜葛,明天我会让律师理文件,你好自为之。”
办公室门口一群人慌忙散开,就见一个身穿银灰色西服的男人走了出来,男人三十多岁的样子,身材高壮,五官一般,下巴上留有一撮胡须,加上暗深的眼眸,给人一种阴骘的感觉,显然这位就是林南的哥哥,林氏如今的董事长林立了。
刚才里面的谈话被杨思思听全了,同事们看她的眼神也变了,这会儿林立迎面走来,让她有点手足无措,进林氏上班确实很欠考虑,她只想帮帮林南,却没想让两兄弟弄的这么僵,如果总部放弃了这边的分公司的话,林南该怎么办?林立也真够狠的,家产可不是这么分的,而她却成了林立霸占整个林氏的利器。
眼看男人走到了跟前,杨思思努力挤出一丝笑,尴尬的招呼:“林总好。”
男人淡淡的笑,上下打量她,眼底冒着光,看不出真实情绪的开口:“杨小姐好啊。”
杨思思愣了一下,没想到还没等自己介绍,这个男人就认出了她,才来上班一周就被这男人知道了,很显然是有人通知他了。这么一想也就不拐弯抹角了:“真的很抱歉林总,我来这儿上班,确实不合适,我这就离职.”
“该说抱歉的是我才对。”男人摆了摆手,和善的笑着打断了她的话:“杨小姐刚才都听见了吧?我们两兄弟之间争吵,确实不该把杨小姐拉扯进来,还望你见谅。”
“我。。”杨思思再次被弄得措手不及,这男人变脸的速度也太惊人了,十足的阴险笑面虎。
“杨思思,把昨晚让你准备的资料复印两份给我。”林南突然在办公室门口唤道。
“好,好的。”
杨思思本来想接着对林立表态,自己会立马离开的,可林立没给她机会,竟然没事儿人似地冲她眨了下眼睛,说:“有空叫牧总带你去我那儿玩儿。”
“啊?哦。”就像刚才跟林南吵架的不是他,杨思思傻愣着,完全不知如何应对。
林立一走,整个办公室变得特别压抑,不少同事很小声的窃窃私语,谈论这边分公司以后不是林氏集团的了,能坚持多久倒闭?现在还能不能回总部去?
林南反而精神抖擞,电话不断,拿着杨思思准备好的复印件就出差了,走的很急,连准备打个招呼离开的时间都没给杨思思。
林南出差了两天,他不在的这两天办公室差点炸开了锅,有好些人申请调回林氏总部,都被驳回了申请,称,已经不在林氏的管辖内,无权调动。一时间弄得人心惶惶,但也没人离开。好几个管事儿的都是林氏总部那边调过来的元老级人物,这是被林立当棋子一并丢弃了吗?还是林立觉得继续安插在林南身边还有用?大家猜测着,静观其变。
林南出差回来就贷款签了个项目,并购的事情被搁置了,而且拆散了所有的部门重新组合。
杨思思实在不能理解他的做法,忍不住问:“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你怎么拆散部门重新组合呢?你就不怕生手出岔子吗?”
“放心吧,现在每个部门管事儿的,都磨练出来了,是该让他们伸展拳脚了,我这叫不破不立,换好了新鲜血,咱们等着新陈代谢就好了。”
“那总部那边调过来的那些人。。”
“奴大压主,早该换了,现在少了林立那边做后盾,兴不了风浪。”林南靠在办公椅上嘬了口茶,眼里不经意间流露出了丝丝锋芒。
突然觉得这样的林南很陌生,杨思思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只是有点不愿意相信:“并购案是幌子吧,其实你早就铺好了路子,只等林立撒手,然后,你就可以大展手脚了。”
而让林立彻底撒手的功劳是她,这也是让她来公司帮忙的真正目的吧,好像是被利用了,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儿,其实他可以坦白说的,就算是被算计利用,她也不会拒绝的,可林南却偏偏对她也耍了心机,不是说,是唯一的亲人了吗?
林南僵了下,神色慌乱,走过来拉住了她,隐痛唤了句:“馋猫。”
被人利用的滋味儿真不好受,即便是欠了这个男人好多,仍然是那么不甘心,那么无助凄凉,岁月改变的不只是你我的容颜,那份纯真的友谊也变味儿了吗?
杨思思叹了口气,感觉有些头痛,把几张纸塞进了拉她胳膊的大掌里:“这是你这两天的日程表,会很忙。”
林南僵了良久,在她准备出去的时候才艰难的开口,声音听着几分颤抖:“对不起。”
没那么不可原谅,除去那点被利用的不舒服感外反而有种轻松的感觉,杨思思回头难得笑的没那么沉重:“能帮你的忙,我很开心。”
“思思!”还是第一次这么喊她,看她走出去的背影,急忙唤道。
杨思思扭头平静的看着他。
“我们,还是朋友吗?”这话问的有些艰难,他眸子里的神色清冷绝望。
“是。”想起他上次问‘我们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了吧?’如今这么问,字里行间竟是哀求的味道。虽然回答的有点违心,并不要紧,希望他以后越过越好吧。
杨思思回到办公桌,把手头该完成的工作完成后,提前了几分钟下班,给林南发了条短信‘和景成约好了晚餐,先走了。’
不知道怎么就这么脆弱了?突然觉得很孤独,等地铁的时候,没忍住给牧景成发了条短信:‘晚上有空吗?’
发过去后赶紧补充了一句:‘面和多了,一个人吃不完。’
短信很快回复过来:‘有。’
之后也补充了一条:‘会晚点过来。’
会晚点过来,也就是说没空了,‘另一处’比她先约了吗?
强行掐断了思绪:‘别太晚了,早点休息,多了我可以明天吃。’
一直回到别墅也没见他回信息。实在没什么食欲就让李嫂先回家了。
看着偌大的别墅,不免有些荒凉,上二楼擦拭起乐器来。
住进这栋别墅以来,她从没碰过这些玩意儿,实在找不到陶冶情操的感觉。她只是在磨时间,有困意了就趴在钢琴上睡过去了,睡得很累,一直做梦在找小石头和田姨,耳边隐约有声音:“怎么哭了?”
脸上有温柔的碰触感,擦拭眼角。
杨思思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窗外漆黑一片,屋内灯光柔和,男人高大的身子映入眼帘,眉头轻轻撇着,眼眸比任何时候都要黑沉,就像两个漩涡凝视着她。
“你回来了。”
她这句不太清醒的问话,两人都僵了一瞬,牧景成腋下还夹着笔记本,边解宝蓝色的领带边把笔记本往沙发上一丢,心情不错的样子,嗓音很低沉柔和:“不是说面和多了吗?我还没吃晚餐。”
“啊?我,我马上做。”杨思思彻底清醒了,哪儿和面了?只不过是个借口而已,顾不得趴的发麻的胳膊,一溜烟跑进厨房,慌得连锅碗瓢盆都不知道放那儿了,找来盆儿却发现没有面粉了,还慌乱的翻洒了一地的米。
掏出手机一看时间,十点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