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贱的没边了?”庚叔绷着脸,看着喜滋滋的七斗,假意训斥道:“被女人踹上一脚,就那么舒坦?如果你坏了大事,不用澜子动手,我就先废了你……”
七斗却浑然不在意,抽出筷子就往嘴里夹菜。
“你小子……”庚叔举起烟袋,就想教训一下不知好歹的七斗,却被仇澜给拦住了。
“行了庚叔,我知道你在维护七斗,他看起来胡闹,但绝不会坏事的,再说我也不会为这些小事为难他。”仇澜笑着说出了庚叔的本意。
经历了几十载风雨的庚叔,为人谨慎,在他眼里仇澜的确有领导能力,也机智勇猛,不过性子却忽邪忽正,让人难以揣摩,他担心单纯胡闹的七斗,日后会被仇澜嫌弃,当做棋子丢掉。
听仇澜如此说,庚叔才欣慰的点头,继续抽他的烟。
仇澜看着只顾吃饭的七斗,笑着问道:“说说吧,得到了什么消息?”
听仇澜这么问,不但庚叔纳闷,就连反应极快的沈青衣,也没弄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于是一起看向七斗。
七斗放下筷子,开口之前先冲仇澜竖了竖大拇指:“还是澜哥了解我!”
原来七斗在凭借香味,识别仇瓷的身份时,却意外的嗅到另外一种味道,因为距离远,不好判断,所以他才偷偷潜进车行里,一探究竟。
胡闹是真,查明情况也是真!
“车行里有很重的血腥味儿!”七斗说出了他的发现,并猜测道:“现在腥味淡了不少,应该过去六七个时辰了,负伤的人数至少有七八个。”
沈青衣思索了片刻后,说道:“按时间推算,这些人应该是昨天晚上,袭击东交民巷使馆区的那些人,而且这里离前门也不远。”
仇澜点头补充道:“车行里原本就人来人往,即使陆续进出这么多人,也不会被人怀疑,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你觉得他们是属于哪一伙儿的?地下党,还是国民党特务?”沈青衣问仇澜道。
“这个不好猜测!”
“不管是什么人,总要见见的,昨天晚上动静那么大,有几件案子还算在了碧眸神使的头上,澜哥,咱可不能无缘无故的替人被黑锅啊。”唯恐天下不乱的七斗,在一旁不停的怂恿。
仇澜看了庚叔和沈青衣一眼,笑着问道:“要不咱们管管闲事?”
庚叔沉默,不发表意见,沈青衣却优雅的喝了口茶,淡然的说道:“闲着也是闲着。”
坐在车里的仇瓷,看着从眼前掠过的正阳门车站,明眸禁不住有些湿润,想起儿时的心酸与美好,一阵孤独之感油然而生。
“少爷,我们去下一个车行,还是直接回家?”开车的无邪,透过后视镜看着娇颜上满是悲切的仇瓷,轻声问道。
“回家吧!”说完,仇瓷就拉上了车帘。
这时,汽车从一位身穿中山装的青年身边,一掠而过。
左臂上搭着件长衫的疯子,此时,走进了昨天住的那家客栈,刚推开房门,就看到冷宁正坐立不安的等在那里。
“疯子哥,你去哪儿了,害我担心了半天?”冷宁上前想要取过疯子手里的长衫,却被他拦住了。
疯子道:“和你分开后,我就被胡来顺派车接走了。”
“那种人死不足惜,你干嘛要救他啊?”冷宁不满的抱怨。
“当然是有所图喽,再说我也不打算救活他。”疯子在桌边坐定,给自己倒了杯水,手臂上的长衫却始终没有放下:“你怎么又跑来了,不是跟你说,在北平这段时间,你在报馆的工作要继续下去吗?”
“我请了半天假,因为不放心你,这里离八大胡同太近了……”冷宁白了他一眼。
疯子无奈的笑笑,喝干了杯子里的水,冷宁又为他倒了一杯后,问道:“北平地下党一直在找你,认为你手里有日本人的行动计划书,你要不要去见见他们,解释一下?”
疯子道:“不需要解释。”
“为什么?”冷宁不解的追问道:“应付日本人的追捕,就已经够麻烦了,干嘛还要让地下党追在屁股后面啊?那个什么破计划书又没在你手里。”
“谁说没在我手里!”
“什么意思?”冷宁被疯子这句话,弄的一头雾水。
疯子却笑而不答。
思考了片刻后,冷宁才恍然道:“你接近胡来顺和哈爵爷的目的,就是想偷取日本人的计划书?”
疯子见冷宁猜到了,这才跟她解释:“日本人说我偷了他们的计划书,即使我跟所有人说我没偷,他们也未必肯信,倒不如把真的计划书交给他们。”
“想要诬陷利用小爷,就要付出代价!”疯子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看着眼前这个总是一脸笑意,却将什么事都深深隐藏的男人,一股酸楚涌上了冷宁的芳心。
侠肝义胆的疯子,把名声看的极重,但是在情义面前,他又不惜身陷牢狱,自毁名声。为了能够让爷爷含笑九泉,他宁愿担负叛国汉奸的罪名,被抗联和东北三省的贼道同盟追杀至此。
“你怎么能肯定日本人真有侵华计划书,而不是为了当做鱼饵在钓鱼?”冷宁有些担心的问道。
“即使是钓鱼,真真假假,才是最好的鱼饵。”疯子给冷宁分析道:“日本和国民政府这段时期看起来亲密无间,那只不过是大战来临前,日本人所放的烟雾弹,此时,日本关东军正在积极储备战略物资,华北驻屯军也在频繁调动,增加兵力,要说其中没有猫腻,也只有国民政府才会相信。”
疯子喝了口水后,继续说道:“胡来顺的姐夫是日本人的走狗,官职不低,能够从他那里得到有用的情报,日本在华商团是寺平忠辅的重要棋子,哈爵爷在北平商会中也有一席之地,由他牵线搭桥,接近日本商团比较容易。”
冷宁道:“所以你打算利用他俩的关系,找到日本人的计划书后,将其偷出来交给地下党?”
疯子点头。
不经意间冷宁的目光又落在疯子搭在左手臂的长衫上,见他一直不肯放下,心中起疑,于是高声道:“把你手里的长衫给我!”
疯子却顾左右而言他,道:“我下午还要出去一趟,你还是回报馆吧……”
固执的冷宁可不吃这一套,立即打断了他的话,疑声问道:“你是不是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