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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鬼夜行

“婆婆……”我迷迷糊糊感觉自己在喊着什么,人很难受感觉自己睡的不安稳。

一会儿有人给我嘴里喂了什么,咽下去以后凉凉的很是舒服,然后又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一大早就被屋外廊下的燕子们吵醒,不知道还是不是去年的那两只燕子,每年都有燕子到我们家廊下,躲在那个做好很久的窝里产燕子,所以春夏的时候我们家里就热闹了起来。

我爬起来看,天色已大亮了。我拖了鞋子就找婆婆,婆婆没在,小古也不在。我很疑惑,一大早的这都是去哪了?

正疑惑呢,婆婆背着药篓子回来了,身边跟着的就是小古。

“婆婆,你们去哪了?怎么一早的就不在?”我帮忙接过药篓子问。

“采药去了”。

“你好些了吗?”婆婆放下药篓子,摸摸我的额头满意的点点头,然后转身打水洗洗去了。

我自己觉着神清气爽了,所以跟在婆婆身后进了灶间,“婆婆早上吃什么?我饿了。”

“给你做爱吃的面汤吧。”

我点点头,赶忙的梳洗去了。

一会儿的功夫我就捧着面汤哧溜哧溜的吃了一大碗。

婆婆看我吃东西就笑,“这哪有个丫头的样子,吃慢点。”

见我吃饱了,婆婆跟我说今日里叫我别去上学了:“你昨日夜里发烧人烫的吓人,今天在家休息休息,我已经叫王麟帮你跟先生告假去了”。

“婆婆,其实我好了,没事了。”

“那也不行,就当是今天留家里帮我处理这些草药了。”

“那好吧。”其实先生最近教的东西我都知道了,归正我在家自己看看书一落不下什么课。

“丫头,你昨日里白天还好好的,怎么晚上就病了,你先前去哪儿了?”婆婆手里边处理药材,边问我。

我也上前帮忙:“婆婆,昨日里没去哪,就是跟往常一样上学去,下午下学了我也没出去拣柴火就回来了。”

“再好好想想。”

我歪头想了一下:“婆婆我一整天几乎都跟小古在一起,真没去那里?”小古跟我们一起生活久了,也经常性的加入我们的沟通。我知道小古不是寻常小猫,他都了解我们的意思,除了不会讲话,其它比起我来可厉害多,我也是拿他当朋友看。我说完这话,小古倒是突然用爪子推了我一下,似乎在提醒我什么。

“对了,婆婆,昨日里下学后,回家的路上我们几个人打闹。我被他们追到岔路上,往林子那边奔了过去,都一下到了野猪林附近了。不小心摔了一跤,不过我赶紧就起来了。小古没来得及跟过来我们就即刻回到大路上来了,其它就没有了”。

“丫头,你最近别出门,知道么?”

我看婆婆一脸的严肃,认真的点点头。

入夜,我又开始发烧,人也恍惚了。婆婆一直抓着我的手看着我,就连小古也一直竖着尾巴一夜未睡。

第二天起来,我的烧就退了。我看婆婆的神情不是太好,想着她可能是太担心我了。只是这入夜即烧的毛病不知道怎么落下的。

当晚,吃完晚饭婆婆摸摸我的额头就发现又开始发烧了。趁还没烧糊涂,婆婆把我拉过去坐在她身边:“丫头,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发烧么?”

我茫然的摇摇头。

“你的魂魄一直都不是很牢固,我一直帮你绑着,但是最近有些异常。今晚我会把你的魂魄放出去,虽然有些危险,但是我必须看看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不过你放心,我和小古在,你不会出事的”。婆婆说完慈爱的摸摸我的头发。

我最相信的就是婆婆和小古,自然都听他们的安排。

婆婆把结在我身上的锁命玩意儿一律取了,然后给我盖上被子哄我睡觉。我很想睁着眼睛,但是渐渐体温高了起来,我的眼皮开始纠结到了一起。

我似乎做了个梦,梦里的我躺在漆黑的屋子里,但是感觉却非常清晰。我睁眼坐了起来,渐渐走出家门。不知不觉走到一个林子旁,入林子的小道上熙熙攘攘的走着很多人,只觉得人很多,却静悄悄的。我不知道他们要去哪,只是不自觉的跟了上去,浑浑噩噩的跟着走了一小段。马上就有什么东西扯着我不能再往前走。我低头一看,我的脚上拴着一根丝线,这会儿开始闪着红光,扯着我迈不动步去。只是还是一直抬脚却在原地踏步,等着身边的人都快走完了,我似乎心理十分着急,怕跟不上了,开始使出全身的力气拼命挣扎,想摆脱那段拴住我的红线。

“丫头,回来。”一声当头棒喝,我突然就回神了。醒过来以后发现我还是趟在床上,贴身睡觉穿的衣服都被浑身的汗湿透了。

一见我醒来,婆婆赶紧用手给我当头拍上锁魂结。

婆婆告诉我,若不是叫小古一直跟着,并用绳索拴住我,今儿我就要遭殃了。

“婆婆,他们是些什么人啊?为什么都往那个方向行去?”

我低头:“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情不自禁的跟着就走了,跟不上还特别着急,吃奶的劲儿都拿出来挣扎着想跟过去。”

“丫头,这不怪你。那是百鬼夜行,你的魂魄本身就不是很合体,所以容易受很大的影响。难怪你前几日一直高烧不断,原来你的魂一直挣扎着要出来,所以引起了你的身体极大的不适。”

“婆婆,什么是百鬼夜行?”

“据说鬼是和人一样在生活,只是我们平日里看不到。那一日估计你们到了林子边你跌的那一跤可能碰到那边的结界了,你被极大的阴气冲了。其他几个都是男娃,阳气极盛自然不怕。你是女娃,而且你的魂魄与常人有异,所以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按照今日里瞧见的形式看,这些鬼该是有什么特殊活动吧?”婆婆本身就没有声音,顾自己思考的时候更是低头不语。

小古这时进来适时的叫了一声,似乎想引起我们的注意。我低头看它,只见它十分疲惫的神情,连身上的毛都变了颜色,原先是黑黝黝的,这会却跟被火烧了似得黄焦焦的。

“婆婆,小古怎么了?”我害怕的喊出声来。

“小古本就是极阴纯体,你魂魄出窍,为了让你能平安回来,它刚刚尽力用捆阳索拴住你,结果捆阳索的纯阳之气伤到它了。”婆婆淡淡的摸了小古几下,小古就躺在床前睡着了。

“小古是为了救我伤到了?”我很内疚。

“放心,它不会有事”,婆婆很淡定的安慰我。然后让我躺下睡觉。

这一夜虽然没有发烧,却做了一夜的梦。梦见在一个山涧里,悬崖峭壁都跟刀削了一样的。夜色很黑,而我在峭壁上的石阶上勉强前行,内心很惊恐。似乎开始有小古和婆婆陪着我,一会后他们就不见了。我被吓的喊了起来,坐起身一看,小古依然保持着睡下的姿势躺着,如果不是胸口在起伏,我都怀疑它是不是死了。

我为了不吵到它,悄悄起来,早上有点微微寒意,我觉得吹吹凉风感觉人好了很多。婆婆正在剥晒干了的豆子,见着我出来,给我拿了件外衣披上。最近连续的高烧,让我有些虚弱。

“婆婆,小古没事吧?我瞧着它都睡了好久了都不动”。

“伤到了,修养一阵会好的。”

“丫头,这个大布包绑在身上,最近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拿掉知道吗?还有最近晚上都别出去知道么?”婆婆拿了缝好的布包给我绑在腰间。

“婆婆,这是什么?”

“可以让你不做噩梦的东西,你带着就好”。

到了夜里,我因为很乏累,早早的就睡了。

半夜,我突然惊醒,发现婆婆不在身边,没来由的心颤,心里很是不安。

我看看小古还是没有恢复,便自己披衣下床去,紧紧身上的衣裳推门出去。夜晚更凉了,我蜷缩着抱着自己大着胆子就出去了。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婆婆,在屋外稍站一会想起了野猪林,先前我就是在那边摔了才惹来的祸事,或许婆婆会去那边呢。

于是我便迈开腿冲那边奔去,虽然我也害怕,但是这时候也顾不了这许多了。我心无旁骛,似乎没一会便到了野猪林附近,我放慢了脚步。这边都是大树,月亮照下来那些树影随着风在晃动,配上风呼呼的吹过树林的声音,使得我心里害怕极了,但是我还是硬着头皮朝前走。

来到野猪林子的深处,我突然发现一个路口与之前我随着一大波鬼魂前行的地方相似。毫无思疑我继续走上去,上了那条道,眼前更黑了一截。但是我发现,这条道的两边都有闪亮的小点点沿着路两旁向前延伸。我走过去仔细瞧瞧,发现那些都是豆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竟然发着光。我怀疑这些豆子和婆婆有关,沿着豆子洒着的路往前走。走着走着来到树林深处的一块空地上,没有见着什么人,却感觉有点寒气逼人,我尽力闪到一边的树后。

耳旁呼呼声更大了,不知怎么我的身边似乎形成了一股旋风一直围着我转,我知道有古怪,我蹲下去抱着自己试图抵抗。但是没用,风愈演愈烈,有种要把我撕碎的感觉,我吓的闭上了眼睛。

“丫头,把我给你的包包拿出来,把里面的豆子洒在你自己周围”。

听到婆婆的声音我一下就欣喜了起来,我赶紧把婆婆绑在我身上的布包给拆开,里面全是豆子,抓了几大把洒在了四周,这才感觉风骤然就小了很多。

知道婆婆在我胆子大了很多。抬头四处瞧看,看到婆婆正站在我头顶上的树枝上。我也不敢作声,蹲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婆婆不断的把豆子扔出去,她每扔出一粒,就会有一粒亮亮的小光点飞起来。我很好奇那是什么。

不知道怎么突然眼前又暗了许多,像有什么东西挡在我面前似得。我眼前那些撒出去的豆子躺在地上都似乎在颤动。我害怕的又抓了两把豆子扔过去,这会儿的豆子像镶在什么东西身上似得都悬在空中没有掉落,我更害怕,知道眼前必定有我见不着的东西。不管是什么反正必定对我没有好意。

“丫头,赶紧扔豆子,快跑。”婆婆这会已经从树上下来了。她似乎对眼前的困境有些无可奈何,但是她还是在一直关注我这边,见我有难,这会儿出声提醒。我知道婆婆特殊时候能开口说话,也顾不上惊讶扔了些豆子就转身跑。

我跑出远远的,感觉婆婆没有跟上来,有些担心,又渐渐停了下来。我竖着耳朵侧身听了一会,还是没有任何脚步声,只有耳边呼呼的风吹过。

犹豫再三,最终对婆婆的担心战胜了我的惧意,我决定回去看看。

我往回奔的时候,突然感觉有团什么东西窜了出来,我吓的一身冷汗。仔细瞧着,这不是小古么,它怎么来了?

小古四条腿,跑的比我便利。转眼就不见它的身影了。

因为小古比我先过去了,我心里稍稍安心。我可着劲奔着,觉得这条路好长,还没跑到跟前,就听见小古猛啸了一声,带点凄厉的味道。我心里大骇,赶紧连跌连撞的跑到了林子中央。地上闪着萤光的豆子在我们眼前渐渐逝去了光泽,一会就都没影了,一下子林子里暗的很。

“婆婆,小古,你们没事吧”?眼前一抹黑了,我不安的叫着他们。

“丫头,在那呆着别动,我过来找你。”婆婆有些虚弱的声音响起了。

我站在原地等着,一会就听见了脚步声。有一只手牵住了我。

“婆婆……”,我觉得这只手很陌生,有些不甘愿。

“丫头,别出声,快跟着走。”

我忐忑着心,跌跌撞撞的跟在那个人身后,在黑林子里一脚长一脚短的往前走。不知怎么,整个一团的黑漆漆的,哪都看不清楚。我感觉牵着我的人脚步很是着急,但是却越来越沉重。突然牵着我的人手一松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待我喘了口气抬头的功夫,天色朦朦的亮了一些。我们已经出了林子,婆婆趴在我的不远处,我赶忙跑过去查看。

“婆婆,你没事吧?”我扶着婆婆着急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婆婆摇摇头,示意我扶她起来。我看她身下躺着的是只小猫,毛色灰败,像缩了水似得整个儿趴着一动不动。

“婆婆,小古怎么变成这样了?”

婆婆喘着气示意我扶她起来,然后叫我抱上小古,我搀扶着婆婆回到家。

到了家婆婆让我把小古搁到柴灶的灰堆里,然后示意我离开。

我和婆婆都休息了半天,然后起身帮着婆婆开始做了吃的,我把吃的给小古留了一半,它最爱跟我抢吃的了,可是现在一直不醒也不动。

“婆婆,小古怎么了?”我还是忍不住问了。

“它提我挡了煞,受伤太重了。这次是小古救了我,否则我就要毙命在那黑森林里了。”

“什么?”我抓紧婆婆的手,难怪我最近心神不宁的。

“婆婆,那是什么厉害东西?怎么能伤你们?”

“丫头,我们是遇上百鬼夜行了,这个平日里也都有的。但是一般和人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这次这一大批的鬼夜行,却惊扰了附近百姓。你只是其中一个病倒的而已。遇上百鬼夜行时,可以撒豆子驱邪,但是今日里那些鬼魅底子没有什么正形。犯了你其实是想招我出去,遇上这些来到阳间的鬼我自然不能收手不管”。

“这些都是犯错后投胎受限的鬼,纠集在一起是想造反的”,婆婆说到这儿笑了:“阴曹地府的反岂是那么好造”。

“这也是我的劫,过去了就好。这次多亏了小古,但是他受伤不轻,要是不帮帮它,可能它醒来就只能是只小猫了。”

“那怎么办啊?”我着急了。

“当初送你猫的人儿你还记得么?”

我点点头,就是那一个穿白衣,一个穿黑衣的家伙。想起来不知为什么还是会颤一下。

“当初他们因为算错了勾魂的时间,差点错勾了金小姐的魂(见第四章断梦线)。这种事儿,是不能有差池的,但凡被知道了,都是要吃大罪的。我把金小姐的时限拖了拖。也算无意间帮了他们。他们为了谢我才给了你小古。现在只好找他们帮忙救救小古了。”

婆婆让我帮着她把小古放在篮子里悬到了院门口的大树上,挂在高高的树枝上。婆婆说,让他们以为小古死了,他们必会出现的。

我之后只要有空就在树下看着挂在树枝上的小古,一直都没有动静,直到第三天,我下学回家,听到小古在篮子里叫唤。我欣喜的爬上树去看,发现小古小了一圈,但是整个精神头却好了,毛也又变得黑黑的油亮了。它一跃先我之前就下了树,看着它冷冷的眼神,我就知道小古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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