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龙站在唐府门口,定定地看着高大气派的大门,一动也不动,许久不出声。
“老板,我们要不要杀进去?”阿俊很奇怪,既然要找对方算账,却又不准自己带人马,只是带着他和姓苏的那个讨厌的家伙。
最可恨的是那姓苏的走到半路时,竟然借口肚子痛,要马上去找大夫诊治,一走就不见人影了。看样子十有八九是怕事故意找个借口溜之大吉,这下可好,只剩下自己和方龙两人,自己再厉害也不可能打得赢对方的,大户人家谁家没有三五十个家丁仆人之类的。
方龙缓过神来,对阿俊说道:“一会见了唐会长你别乱说话,行事万万不可过于鲁莽哦。,我们见机行事。”
阿俊点头称好。
方龙敲门,并按礼节通报名号,要求拜见唐会长。
唐家家丁经过通传之后,将方龙二人带至唐德兴的书房。在方龙的忐忑等待之时,进来一位气度不凡的长者,年约五旬,身着灰色长袍,胡须三寸见长,天庭饱满,精神焕发,却是一派刚正之气。
方龙一见此人,不禁想到了盈盈的父亲罗天坤,只是此人的气场远比罗天坤来得强烈得多,方龙尚且不知对方的身份之时,不自觉的站了起来向对方行晚辈之礼。
来人正是唐德兴,他初见方龙只是个少年,也为对方的年轻而惊讶不已,他面带微笑地问道:
“阁下就是醉八仙的方老板?哈哈,老夫真想不到你竟然如此年轻啊。不知你找老夫有何事?是否想兴师问罪啊?”
方龙见对方如此说来,定是唐德兴无疑。他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晚生乃是醉八仙酒楼的老板方龙,生意虽小但也是商会的成员之一。兴师问罪就说不上了,本人现有一事不解,特意前来请教会长大人,还请会长大人给予指点迷津。”
唐德兴故作糊涂:“不知方老板有何疑问,尽管说来听听,看看老夫是否能帮得上忙?”
“唐会长,事情是这样的。在下小的时候在海边放牛,一日将一大一小两头牛牵至某个从未到过的地方去放。由于在下年纪尚小,放牛之时不小心睡着了,结果醒来发现牛不见了。于是在下找啊找,终于发现两头牛跑进了一个菜园之中,奇怪的是两头牛正在吵架。吵架的原因是小牛偷吃了菜农的青菜。
于是老牛就教训小牛,说道‘你千万不可吃农家的青菜!’
小牛不解地问‘这是为何啊?’
老年回答小牛‘这就是规矩,规矩就是规矩没有什么为什么的!’
小牛一听不乐意了‘可是我明明看见你进来的时候也吃了一口啊’
那老牛骂道‘我吃是我的事,你是小孩就得听话!’
小牛顶撞老牛‘你也吃了,就没资格再批评我!’
老牛生气地说‘我就是偷吃了,但我还是有资格批评你的!’
在下听两头牛争了很久,却是分不谁有道理,所以此次想请教唐会长,希望您能指点迷津啊。”
唐德兴一听,哈哈地乐了:“想不到方老板年纪轻轻的,竟然会编起故事来教训老夫来了!实在有趣啊。”
方龙嘴里含笑:“在下不敢,我若是将唐会长比喻成故事中的老牛,那我就成了故事中的小牛了。在下只是想请教故事中的寓意罢了。”
唐德兴点点头:“老夫已经明白你故事的寓意了。至于百叟宴此事,商会确实是失信于你醉八仙,但已经既成事实,老夫也不想过多辩解了。至于给你造成了多少损失,你又具体希望商会如何补偿你呢?且说来听听吧。”
“多谢唐会长!本人此次前来并不是来找会长索要金钱补偿的。”方龙紧盯着唐德兴。
唐德兴一听,好奇地问:“哦,你不为钱物而来?如此说来,你又是为何而来呢?”
方龙又给他行了个礼,再缓缓说道:“商会违约在先,赔偿我们酒楼也是应该的,但在下要的并非是银两,而是希望会长赔偿一些时辰给我。不知可否?”
“哈哈,你要老夫的时辰有何用?”
“解迷答惑!唐会长纵横商界数十年,从不靠官府却能成为一府之首富,定是商界泰斗方能到达之境界!在下斗胆恳请会长用赔偿在下的时间来给我指点迷津!”方龙态度谦逊诚恳之极。
唐德兴听罢鼓了鼓掌,“小兄弟,那依你看这次我应该赔偿你多少时间好呢?”
方龙想了想,说道:“在下不敢过于贪心,就要会长的半个时辰吧,不知会长是否答应?”
唐德兴听罢点点头,先是吩咐下人泡壶上等碧罗春,另外再送些茶点进来,两人于书房之中聊了起来。
方龙和阿俊走出唐府时,已经是夜里,戌时已过。
“老板,你明明说是兴师问罪的,怎么变成跟他喝茶言欢了?你只跟他说半个时辰,他却非要留你足足两个时辰!他这是仗着自己有钱,就是会欺负我们。”阿俊气愤地说。
方龙得意地说道:“我说你武功那么厉害,其他方面怎么就这么笨哦。你不知道多少人有求唐会长,他也未必肯留他们。这次我算是捡到宝啦!”
“你捡到什么宝啊?他就光坐在那里唠叨,听得我都快要睡着了。”阿俊不满的说,“还不如直接让他赔个三千两算了。”
方龙说道:“这你就不懂了!别说三千两,就算有人拿三万两给我,我也宁愿要唐会长这两个时辰!”
他跟唐德兴聊过之后,才清楚原来经商是如此之深奥的一回事,只恨之前没有好好向罗天坤请教,失错了一次学习的好机会。
第二天一大早,方龙刚出到柜台,发现苏佩玉已经早早来到了。他一见方龙,立即跑过来紧张地问道:“老板,昨日见到唐会长,你有没有跟他打起来?”
方龙摇了摇头。
“那你有没有被他轰出来啊?”
方龙微笑着摇头,说道:“轰是没有轰,唐会长是个很有涵养的人,走的时候他倒是亲自将我送到门口的。”
苏佩玉难以置信的问道:“不可能吧?他有这么好说话?你让他赔钱没有?”
阿俊在旁边挖苦他:“你以为人人都象你这样市侩啊?我们老板只让他赔了半个时辰,可是人家唐会长赔了足足两个时辰!”
苏佩玉听了,惊讶地张大嘴巴,然后用手捂着,眼睛睁得老大,一副吃惊的表情。过了一会,急切地问道:““这唐会长一向谨言慎行的,想不到他竟然能和你聊几个时辰!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苏兄你和唐会长之前很熟悉吗?”方龙开心地说道:“如果苏兄你也在场就好啦,可以一起听他的教诲。其实唐会长挺平易近人的。他问了一下我的经营情况,然后给了我一点建议。对了,我把你的做法也跟他提了,他也夸了你的想法和做法很对头。他说如果百叟宴能如期在我们醉八仙举办的话,不出三个月就能收回成本,甚至有可能赚回之前所亏空的呢。”
唐德兴针对醉八仙之前的情况,得出了结论是,他们东西是好的,但是由于处于闹市区,只能做普通老百姓的生意。原来的价格偏高,已经严重脱离了普通百姓的消费能力。新掌柜通过降低品质来降低成本,从而降价来迎合食客、还通过给伙计百文一席等夸张的优惠手段吸引了人群,而且还想通过承办百叟宴而一炮打响,这些无疑是非常正确的经营手段。他对这此措施是极力的赞赏的。
“听他教诲……我看就不必了!只是他真的夸我的方案可行?”苏佩玉听了一惊一乍的,难以置信的表情。
“是啊!所以我更坚信我一直没看错人啊,也没用错你啊!只是这次承办百叟宴的事被人换了,也怪不得你的。一是事出突然,二是对方应该是有备而来的。两者都让醉八仙防不胜防啊。”
方龙早就意识到,官府说换举办场所看是很容易的事情,但是对方竟然可以在当天就能备好所有的食材,那明显是不可能的!
答应就是只有一个,除非对方事先早已准备好了的。
苏佩玉嘻嘻一笑:“按方兄……方老板这么说来,我感觉你是在教训唐会长呢,给他讲了这个么好听的故事!”
他想了想,对方龙说道:“你已有幸得到唐会长的提点,那就不需我再帮你了。我这就向你辞职,恳请批准。至于如果你需要我赔偿醉八仙的损失,我还是愿意支付的。”
方龙拼命挽留,但是苏佩玉去意已决。方龙见挽留无望,只好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只好向你索赔了!”
苏佩玉一听,神色一变,就等方龙说出数额。
方龙略加思索,说道:“我要求的赔偿就是要求你一个月至少跟我喝两次酒吧,不知苏兄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