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州府经过一番风波之后,总算可以过上了一些风平浪静有日子。随着各种庄稼陆续收获,特别是红薯收成很高,钦州府的灾情算是彻底得到了缓解。
知州何大人终于等来了一个天大的喜讯,他的调任函下来了。圣旨里对这次兵乱只字不提,只是说他救灾得力,治理有方,特升任邕州知府,官阶为正四品。
主簿曾仪连忙道喜:“恭喜大人!贺喜大人啊!”
何家宽乐得哈哈大笑,终于上了一个新的台阶!从区区一个六品小知州,跳到了正四品知府!
“曾主簿,本官有此机会,其中也有你的功劳的,本官心里清楚得很。”何家宽想了想,补充道:“当然啦,方指挥使也是出了不少力的。”
曾仪面带为难地说道:“说起这方指挥使,下官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讲好啊。”
“唉,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嘛,何故吞吞吐吐的?”何家宽此时心情愉悦,倒是不生气。
“外面街上的人……几乎人人都在议论方龙他如何智勇双全、如何的宅心仁厚,所有的功劳都成了他个人的了。大家似乎全都忘了,一府之主是大人您啊!”曾仪吞吞吐吐的。
何家宽听罢脸色有点难看,他知道曾仪讲的话属实,因为之前也或多或少也有传到他耳里。
“他也不经请求示大人就自行招兵买马的,下面的官兵除了苏才华之外,其他全是他的门人!通判职务说让就让象是自己口袋的一颗糖,先是给了姓冯的,现在又让给了他的未来大舅姓罗的。这根本就是不把大人放在眼里啊!万一哪天他不开心了,这钦州府还不翻天了?”曾仪越说越来劲:“比如那天大人给大家庆功的时候,可是人人争着给他敬酒,哪个人想起给大人您敬酒啊?虽然大人很快就去邕州当知府,但是怎么说这钦州府还是在您的辖地啊!”
何家宽越听脸越黑,曾仪所说的句句都打中了他的心坎。这历来都是文官治政,武官卫国。姓方的之前只是一个小小的老板,全靠自己一手提携。但是现在全钦州府明显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看来确实要做点什么才行了。
这些日子,方龙一刻也没有闲着。
考虑到上次邕州与合浦合兵攻打自己,而自己事先一点风声也没有收到,他体会到了情报的重要性。他特意委任郑同组建一个情报小队,专门前往周边府城去打探消息。
即将入冬了,他看天气一天天冷下来,就提前让人把荷花池的鱼全都捕捞起来,罗盈盈看着那活蹦乱跳的鱼儿,手舞足蹈的别提多开心了。由于之前节省了部分粗粮给灾民,鱼儿饲料不足,收以收成不足四十万斤,共卖得银两约三万八千两,离原来设想的五万两还是有很大的差距。
方龙却是很满足,因为之前粮食供给已经得到缓解,现在又增加了几万两,这真是身上有银两,心里不发慌啊!
有了银子,又有上千兵马,方龙让他们半天练兵,半天盖房子。两个月时间,五百间泥砖做成的新房子就齐刷刷的完工了,每间房都是两居室,还带个小厨房!灾民们看着整齐有序的新房子,人人都无比激动而且又心痒痒的。
究竟方大人会不会实行当初的诺言分给大家呢?
方龙倒是不想费这个心,把任务丢给陈荣:“你小子听着,这当作是对你这个总调度使的一个测试!你必须要在三日之内做出一个分配方案给我,而且要保证大家都不会心里有怨言!”
陈荣虽然年纪小,但胜在脑子灵活。熬了两夜之后,他就兴冲冲地向方龙汇报来了:“大人,小的经过多方研究,现在建议房子分配的方案如下:
一、划出五十二间房供阵亡弟兄的家属所用,共阵亡五十二人。
二、划出四十三间奖赏立功的将士所住,立大功者共四十三人。
三、余下四百零五间按灾民出工分数大小来分配。
其中阵亡兄弟中有十七人是没有家属的,此十七间房由灾民代表来推荐,分给老人、孩子多的家庭!”
方龙大喜过望,这小子真是个人才啊!这样一来明明白白的,按功劳大小、按出工出力的多少来分,谁也别怪谁,还兼顾到流血牺牲的弟兄,又能照顾到一些困难的灾民。
他见陈荣欲言又止,问道:“你这方案做出来,也算是立了一功啊,我又让你当了救灾总调度,也算是个不小的职务了,总得奖励你点什么才行。对了,你自己能分得到房吗?”
“回大人,小的没有!”陈荣跟着方龙打仗,虽然方龙给自己升职,但自己在战场上只是立了个小功,按标准是分不到房的。
方龙沉思一下,说道:“本来应该分给你一间才对,只是……你自己定出来的分配制度,如果由你来打破嘛,对大伙好象又说不过去,不能服众哦。”
陈荣满脸通红,说道:“大人!我……不是找您要房子!”
“哦,那是何事?”方龙不解地问道。
“我……想请大人给我……作媒!”陈荣神情紧张,说话不由得结巴起来。
“小子,好事啊。看中什么姑娘了?”方龙笑笑,心想这小子还没到十七岁,比自己还小这么急干嘛?
“我喜欢的是小红!我答应过她妈妈,要照顾她一辈子!要是没有名份的话,我不方便保护她!”
小红?方龙有点印象了,上次被劫的其中一个小女孩,和陈荣一起逃难过来的。但是她也太小了吧,还没满十四呢,这小子如此猴急,也太不象话了!
陈荣见方龙不高兴了,他连忙解释:“大人!我……不是想欺负她!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要保护她!”原来经过上次的劫难,他就是担心小红的安危,不想再让她担惊受怕的,一旦成亲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和她生活在一起,用自己的薪饷来养活她!
方龙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和罗盈盈,心里有些感慨。当他得知小红对陈荣也是情投意合的,于是就准了他!
方龙看着人小鬼大的陈荣和有点害羞的小红,说道:“这样一来,更应该给你找个房子才行了。不如,我私人出钱给罗指挥使在城里另外置一套,他的那间就让出来给你们小两口当新房用!但其中一个房腾出来作为救灾调度室、文书记事室用吧。你把这具体情况公示出去,如有任何人有异议的,再让他来找我。”
陈荣一听也不推辞,因为许多灾民出工记录册、财物支出调度册、士兵的户籍等等文书,确实是需要地方存放。而且还能小红一个安定的家,他不由得喜极而泣!
在大家的张罗之下,腊月初二,灾民救助新村里到处挂着简易的红灯笼,家家户户贴着红双“喜”字。大家搬新房本着节约的精神,本来都不打算摆乔迁酒,但遇上陈荣要结婚宴就不同了,而且还是方大人的爱将、救灾总调度使大婚,条件有限也要热闹一番!
方龙作和罗盈盈作为男方的家长,就着实受了两位新人的磕头礼,还喝了他们敬的新婚茶。本来罗盈盈还有点羞涩,但是从什么时候起在大伙心目中就是当仁不让的方夫人了,大家一热情起哄,她也不再扭捏作态,而是大方地接受了。
方龙将他二人扶起来,举杯对着所有脸带笑容的灾民,真情地说道:“这些日子来大家辛苦了!但是值得骄傲的是在大家的辛勤劳作下,大家都不再挨饿肚子!还有一部分人住上了新房子!我方龙保证,明年其他人也能住上新房子!我们还能办更多的喜酒!我祝一对新人白头到劳,同时为大家乔迁之喜干一杯!喜上加喜!”
众人欢呼:“喜上加喜!感谢方大人!”
这时人群外传来一个声音:“嘿嘿,好热闹啊!方大人,办喜事怎么忘了下官啊?”
方龙一看来人正是知州何大人,连忙道歉:“恭迎何大人,小的一时疏忽了。快请快请!”说罢赶忙令一对新人给知州大人敬酒。
罗经感觉不对劲,自己作为通判,明明已经按方龙的意思向何大人通报此事了,也不见他表示要来参加。现在怎么就变成了是大家忘了他呢?而且听他语气中是带着责备而不是开玩笑。
他刚想对何家宽解释,方龙扯了扯他的衣袖阻止了他。
幸好何家宽也不再扫大家的兴,而是真心的给新人打了红包,送上祝福,再跟大伙把酒言欢。
酒过三巡,何家宽对方龙说:“方指挥使,你看舍妹年纪也不小了。上次我跟你提起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朝庭又命我尽快到邕州府去履新,我想去之前能喝到你们的喜酒啊。”
方龙给他敬了一杯酒,恭敬地说道:“下官恭喜大人高升!小人才疏学浅难得大人如此厚爱,感激不尽啊!只是……下官早已成亲了,只怕委屈了何小姐可不好啊!”
罗盈盈在旁边见新任知府大人逼婚方龙,脸色十分难堪。待到她听见方龙婉拒之后,脸上表情又就得变幻莫测起来!
而何家宽听得方龙如此一说,他颇为恼怒!方龙明明早些时日对自己告假说要去合浦迎娶罗盈盈,结果却是还没拜堂成亲就闹出事情来。现在自己当众拉下面子来将亲妹妹许配给他,而他却用这个来作为借口,这分明是在敷衍自己嘛!
方龙急忙解释:“启禀大人,我与盈盈确实已拜堂成亲,只是当时双方父母不在场,去合浦只是想补办礼仪而已,请大人见谅。”
何家宽大怒:“哼!我堂堂知府的妹妹,知书达理、娴淑貌美!现我愿意将她下嫁于你,难道委屈了你不成!”
说罢,气匆匆地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