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绝命坡。
“指挥使!您过来啦!”
苏才华在营寨上一直紧张地警惕着对面的敌情,直到方龙出现在面前才反应过来,急忙行礼。
方龙拦住他:“你辛苦了,不必多礼!”
苏才华已经得知南面的战报,东面的压力等到解除,那么只对付北面的敌人就相对容易了。他开心地说:“恭喜大人大获全胜!属下恭请大人教诲退敌良策!”
方龙说道:“我是来让你退兵的。”
苏才华大感意外,两百兵马之时还不怕邕州军,怎么现在可以抽足六百人,反过来怕了他不成?
方龙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些话,苏才华连连点头。
日中,丁卫又带着二百号人前来骂阵。
由于钦州府封锁了北边和东边的消息,他也不知道合浦军的战况如何。而卢向高也没让他认真去打的意思,所以几天来他也只是让士兵装模作样的叫骂一阵,对方按兵不动,他也就收兵回营。
不料今日钦州府的守将苏才华竟然受不了刺激,亲自领了一百士兵出营应战!
丁卫作为邕州府厢军总指挥,功夫确实了得。苏才华费力与他打斗了二十多回合,被他一枪拍中后背,当场伏倒在马背上落荒而逃。丁卫乘胜追击,对方来不急关闭营门,他带着兵马一同杀过了营去,守兵们见状纷纷逃跑。
丁卫见不费吹灰之力就夺下了绝命坡,一边令人前往向卢大人报信,一边乘胜前进,争取一举拿下钦州府!
就在丁卫得意洋洋地追击着受伤的苏才华,突然从官路边杀出一队人马,足足三百人之多,领头的却是一名小将!
丁卫错锷之际才想起对方就是自己见过一面的方龙。他见对方人多,心有怯意,但回头一想自己官衔比对方高,而且知府大人就在后面支援自己,有什么好怕的。
想到这里,他大喝一声:“姓方的,你纵容劫匪盗取皇家贡品,还不快快下跪受缚?”
方龙哈哈大笑:“姓丁的,你信口雌黄受人梭摆,私自调动兵马,还诬告朝庭命官!你可知罪?”
丁卫气急败坏地说:“区区一个小指挥使,胆敢教训老子?老子拿下你这个小子再说!”拍马就直取方龙。
阿俊见对方来势凶凶,提剑就迎了上去!
丁卫见到他,先是愣了一下,马上就打斗起来。阿俊见对方招招力道十分刚猛,也不与他正面相碰,而上剑剑直取对方要害。丁卫不敢一招使到底,只好变招应付,两人一时打得不清胜负!
方龙功夫不行,他担心阿俊是否有危险,就轻声地问罗钢。
罗钢告诉他,阿俊胜在变招快,而姓丁的胜在力道强劲,阿俊想取胜不易,自保有余。
方龙放心不下,示意苏才华上。
只见“受伤”的苏才华变得无比精神起来,他一把冲向前喝道:“指挥使有令,阿俊退下!”
丁卫见之前手下败将明明受伤不起,现在却变得精神十足的,不由得愣住了。阿俊听到是方龙的命令,也就撤招退回方龙身边。
苏才华之前是诈伤的,他早就憋坏了!罗钢、冯孟良个个都在东边立了功,自己这副指挥使在北面什么也没捞着。这次正想拿下丁卫好立功呢,如此良机岂可错过!
苏才华挥刀来了招直取华山,丁卫举刀硬挡,被振得双臂发麻!本来两人功夫力气相差不多,但丁卫吃亏在于与阿俊打斗消耗了不少,而且见钦州府人多势众,势头上又吃亏不少。
两人互相缠斗了十多招,苏才华一招横扫千军,丁卫闪身避让不及,左肩被砍了一刀。他不敢恋战,拍马就逃。
方龙哈哈大笑:“在下关门打狗,丁将军你想往哪里逃?”
丁卫慌不择路地逃回到绝命坡关下之时,只见关门紧闭,门前站着一队兵马,却是冯孟良。
冯孟良自身武功不高,他也不跟丁卫客气搞什么单打独斗,大手一挥,带领众士兵一通乱砍,当场砍到了上百名敌人。其他的吓得纷纷倒弋投降,不敢再乱动。丁卫一慌,加上伤势加重,被冯孟良一刀劈下马来,倒地不起。
关外,卢向高带着几百士兵赶到,只见敌人守着关口。丁卫陷在里面生死不知,自己但又无能为力。
卢向高在绝命坡外面叫骂了许久,也不见敌人有任何反应。丁卫所带二百兵马不知所踪,只好悻悻地收兵回营。
卢向高刚刚坐下想吃晚饭,军营中突然吵闹起来。
他正在纳闷之时,亲兵慌张跑了过来:“大人,不好啦!丁大人已经被擒!钦州兵杀到,大人快逃啊!”
卢向高一听,当场吓得魂飞魄散,乌纱帽也来不及戴,骑上一匹马就逃。身后的军营中沙尘四起,杀声连片,伴随着浓烟滚滚,夹带着哭喊声,让人毛骨悚然。卢向高哪敢回头,只顾没命地狂奔!
后面陆续逃出百多名士兵跟了上来,他们枪械全失、衣冠不整,无比狼狈,而其他的几百名士兵却是不知生死。
次日太阳徐徐升起,阳光灿烂,绝命坡山花怒放、小鸟轻快地歌唱。如果不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的话,谁也想不到就在昨日,这里曾经发生过剧烈的战斗。
营寨充斥着中一片欢乐,钦州厢兵以区区六百人,不但杀得合浦军大败而归,更是杀得邕州军片甲不留,还活捉了邕州军总指挥丁卫。共毙敌七百六十人,俘虏五百二十三人!而自己方付出的代价是牺牲了三十四人,轻伤二十八人。
江湾村的灾民们本来还担心不已,眼看自己刚刚建起的家园又遭受战火的摧残,想不到方大人又救了大家。于是灾民家中有年轻男丁的,纷纷自发过来想当兵。
何家宽得知方龙击退两路人马,更是喜上眉梢的。这年头没有人会责怪你强大,只会害怕你强大。他们两地私自发兵攻打自己,结果还被打得一败涂地,这下子就算告到皇帝面前自己也不怕啦。有了方龙这个强有力的虎将,自己前往邕州府当知府也不需再忌惮任何人啦。
当天,何家宽紧急写了一封公涵,将发生之事一一陈述清楚,派人连夜送往朝中。晚上,他还在府中设宴为各大将士庆功。
喝到高兴之时,知州大人还暗示有意要将妹妹何惜君许配给方龙。方龙不置可否,吱唔着应付了事。
应酬过后,方龙召集大家于军营议事。
方龙诚恳地看着大家,说道:“大家此番随我御敌有功,保得钦州府平安无恙,方某感激不尽!按理说应该大大犒赏大家,但你们也清楚钦州现在没钱没粮,抗灾还没有结束,所以只能记下你们的功劳,日后再被赏大家!”
大家纷纷表示理解,作为军人保卫家园是应该的,没钱没粮也没事,跟着方大人一起就是痛快!
苏才华提到降兵问题,那五百多投降的士兵如何处置,是不是将他们遣散了,总不能全杀了吧?
方龙略加沉思,说道:“有家室的,就让他们自行回去吧,没有家室的就留下。”
最后统计的结果是自愿留下的降兵足足有五百人。他们听了方龙的壮举,亲眼目睹了江湾灾民村的情况,有了家室的降兵也不想走,而是要把家室迁到江湾村来。
方龙统计了一下,原有的兵力共五百六十人,得了降兵五百人,加上前来应征的灾民,共有一千二百人!将领们听了又高兴又担心,担心无法养活这些兵马,到时候乱起来也麻烦!
方龙看着那些新兵、降兵,动情地说道:“感谢大家对我方某的信任!但是你们要清楚,当钦州府的兵、当方家的兵,不是来享福的!你们所希望的幸福,是要告自己去争取的!你们除了训练,还要种田、还要修房子、还要筑堤修路!你们仔细想好了,是否愿意留下?”
众人如山崩地裂般回应:“愿意!”
一千二百人,决定分为两个营、六个都。方龙自命为总指挥,苏才华荣升为副总指挥,兼一营指挥使,下管都头为张大勇、曾大宝。罗钢为二营指挥使,都头为李小强、赵兴。每营留下一名都头空缺,由士军们竞聘,胜出者由营指挥使委任。
冯孟良暂且不担任军中职位,作为盐场总指挥官。他的职权可以调度都头以下的所有兵马,任何人不得违抗!
阿俊宁死不愿去担任军中的职务,所以不在本次犒赏之列。
最后特别升职的一个人是陈荣,升任为全军书记员,兼救灾总调度使,职务和粮薪等同都头职务。
当方龙叫到他的名字时,他还吓得浑身发抖,因为总指挥大人说要战后跟他算账,只是让人放了他出来,却一直没见找他算账,想不到大人却说是给自己升官!
他忐忑不安地对方龙说:“大人,您忘记了……您没找我算账呢!”
方龙哈哈大笑:“这不正是在给你算账了吗?那二十板并没打死你吧?难道你不满意吗?”原来当日方龙让人给他打板子时,并没有下死力气去打。
陈荣嘿嘿傻笑:“满意!满意!谢谢大人!”
其实当吴正强第一次截击自己的时候,方龙就意识到有奸细的可能性了。只是他想将计就计的拿下吴正强,就暂时委屈了陈荣。
冯孟良是个直肠子,他上面大声对方龙说:“总指挥,您好象漏赏了一个人。”
方龙不悦地问:“少赏了谁?”
冯孟良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回答:“少赏了我都二队长陈大力,他也奋勇杀敌,总指挥不能举贤避亲的!”
方龙听罢哼了一声,喝道:“陈大力,出列!”
陈大力慌忙站出来,跪到地下:“大力在!”
方龙冷眼看着他,大声喝道:“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