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龙借口回营与众将领商议,就先行告辞了。
回到军营之后,方龙让苏才华召集所有队长以上骨干集中前来中帐商谈军情。苏才华一都、罗钢二都人马皆整齐,冯孟良的三都,由于他带一队人马在犀牛角,只剩下一队人,队长就是陈大力。
“苏副指挥使,你对钦州府最为熟悉,先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方龙示意苏才华先出注意。
“回方大人,卑职认为两方同时出兵,必定是双方约好要拿下我们的!我们可否考虑迅速出兵,力争击溃其中之一,另一方就有可能不战而退!”
罗钢也对指挥官兵作战也有经验,他连忙说道:“苏大人,在下认为此方法不大稳妥,邕州军从北向南,而合浦军从东向南,形成了夹角之势。如果我们只偏重一方,万一另一方趁城中空虚发兵强攻,那我们就危险了!”
各个将领也是各抒己见,但都是不外乎与苏才华及罗钢相似。大家都拿不出足够说服对方的理由和主意来。
方龙听他们纷纷发言,陷入深思之中。大家见他不言不语,慢慢地放弃了争执,静听方龙发话。
方龙思索良久,缓缓说道:“由于此次事出突然,我们对敌方的意图判断不清,权当他们都是找我们拼命而来吧。我们现在只有区区五六百人,要对付近两千人,确实是不容易!”
他赞赏地肯定了苏才华的主意,说道:“苏副指挥的逐个击破策略是对的!但是先击破谁、如何出击,却是有待考虑。”
最后方龙综合所有人的意思,作出了一个方案:苏才华带一都共二百人马,陪同何知州北上,将邕州军截住于二十里外的绝命坡,看何大人能否说服对方退兵。
临行之际,方龙一再交待苏才华:“绝命坡宜守难攻,你以打探对方虚实为主,万万不可主动出击,以保存实力为首选!保护好何大人的安全为首要任务!一切等我信号再作打算。”
苏才华抱拳行礼:“大人,下官愿以性命作保,保证严格执行军令!”
方龙知道合浦方出兵更多的原因是私人恩怨,他自己带二百人把合浦军拦在八里外的伏波岭。城中留下罗钢带领一百人,哪方战事先动就支援哪里!而冯孟良所带的一百人先藏在犀牛角,作为奇兵,必要之时再出手,力争杀敌个措手不及!
城外北郊,下午时分。
苏才华刚刚在绝命坡扎下营寨,邕州军就杀到了,一千人马浩浩荡荡的在营寨前站成一大方阵,威风凛凛的把营寨之中的何家宽看得胆战心惊的。
卢向高扬起马鞭,高声责问:“何家宽,你可知罪?!”
何家宽双腿发软,颤抖地回答:“卑职……何罪之有?”
卢向高哈哈大笑:“合浦郡献给太后的贡品,运送途中于你辖区中被劫!你还胆敢说无罪?”
“回知府大人,卑职不曾收到通达官文,所以不知此事。”何家宽此时一头露水。
“如此说来,难道是合浦蒋为民污蔑你不成?”卢向高冷笑一声:“你这就出寨受缚,他日再与蒋为民对质去吧!”
何家宽心里完全没了主意,事实上自己确实是无辜的,方龙方面没通报过发生劫案之事,自己也没收到过任何提及劫案的官文。如果这样出去肯定是有嘴也说不清,不出去嘛又等同于违抗上峰,告到朝中自己也是被问罪的。
苏才华见知州大人犹疑不决,他低声说道:“大人,千万不可出去!您且让他将捉拿你治罪的文书拿出来再说!”
何家宽听他这么提点,扶了扶乌纱帽,大声说道:“卢大人,有小人诬告下官未必没有可能!您兴师动众前来抓下官治罪,不知可有通达文书?皇恩浩荡、下官受皇命镇守钦州府,就有义务确保本府之平安,所以不敢擅离职守,请大人见谅!”
卢向高恼羞成怒:“本官堂堂四品知府,要拿你这区区知州,有何不妥?待我攻下钦州府再给你看文书吧!”
“哪怕天子要问罪于我,也得有理有据!大人岂能用官位来压在下?”何家宽意识到问题严重性,他必须据理力争。
卢向高脸上挂不住,示意丁卫只管进攻!
丁卫得他指令,挥兵攻了上来。苏才华仗着绝命坡险狭的优势,一阵乱箭射下去,二十多个士兵中箭倒地。攀上寨墙的十多个士兵也被乱枪刺死!一下子嚎叫声四声,情景惨烈!
何家宽见状命令苏才华带兵坚守,战斗打响了,他自己先行逃回城中。
罗钢在城中听士兵禀报北郊战斗开始,马上带领一百人马抄小路迂回到邕州军的侧面,猛然杀出!
事出突然,邕州军被打个措手不及的,一时之间不知道对方人马多少,一下被冲乱了阵脚。苏才华从寨中看得清楚,也带兵杀了出来!丁卫大惊,合浦不是说好双方夹击的吗?对方怎么会有两批人马反过来对自己进行夹击?
丁卫立足未稳,以为钦州兵全部出动来对付自己,吓得胆战心惊的。他见天色已近黄昏,赶紧鸣金收兵!
苏才华、罗钢也不追赶,各自收兵。
方龙到达伏波岭之时,尚未遭遇合浦的兵马。
苏才华当晚差人来报:与邕州军打了一个小仗,击毙对方三十多人,己方只有八人受轻伤,并没贪功追击,只是坚守营寨不出。方龙大喜,吩咐他们夜间提高警惕,注意敌军的偷袭。
入夜,方龙召集南路所有将领及罗钢一起过来。他分析道,按探子所报吴正强的兵马明日午时之前就能杀到。合浦离钦州府距离近却到得晚,无疑是让邕州军打了前阵。而邕州军败了一阵士气肯定受影响,明日未必敢再强行攻寨。方龙决定明日午时对吴正强发动突然袭击。
赵兴和张大勇等领着一百五十号人以守住伏波岭为主,这是通往钦州府的咽喉,千万马虎不得!方龙自己带着五十人马从正面佯攻,罗钢带一百人马从左翼冲击!再秘密通知犀牛角的冯孟良包抄对方的屁股!
“大人,您不能孤军冒险啊!”罗钢等人纷纷劝阻,他们听方龙自己只带五十人,都表示不赞同。
方龙安抚大家:“没事的,吴正强刚刚杀到立足未稳,他怎么可能知道我们的主力在哪?何况有冯孟良作为奇兵从背后杀出,他又如何能料事如神呢?”
“大人,请您多带一百人出战!我只留下五十人守营便可!”张大勇下跪请示。
赵兴见状,也下跪请战:“我愿随大人出战!”他和张大勇都升为队长了,谁都不愿意让方龙去冒险!
方龙厉声说道:“我们的目的是出其不意,人少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伏波岭可是钦州府的南大门,事关重大,所以我才留下你们二人守营!你们记住给我守好了,否则提脑袋来见我!”
“是!大人!”赵兴和张大勇见方龙生气,不敢再争辩。
方龙转过去对罗钢说:“罗都头你与大力等人也要记住,只能突然发动袭击,千万不可孤军深入!”他特别交待罗钢要照看好陈大力,因为大力往往打起仗来不要命的。
一切布置好,方龙走出营帐,看着夜空繁星点点,让人心旷神怡的。
方龙看着旁边紧跟着自己的阿俊,想起在商议军情的时候他一言不发,惆怅地对他说:“俊兄,你说我们明日能不能顺利取胜?”
阿俊说道:“兵贵神速,将军用兵出神入化,一定能!”
方龙叹道:“天下已经四分五裂江山不保的,为何他们还要来自相残杀呢?如有这等人力物力,不如去痛击鞑子,保家卫国?再不济事也可以保自己一方百姓的平安啊……”
阿俊正色地回应:“您所说的是民族大义,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将军这等胸襟!更多的是只图私利与权欲!”
方龙突然笑道:“阿俊,你一直都这么理智吗?我总感觉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阿俊低下头,轻声说道:“将军过奖了,阿俊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呢……”
方龙一拍他肩膀,爽快地说:“你以前是什么人并不重要!我只知道现在你是我方龙的兄弟!”
次日午时,探子回报,说吴正强的人马已经到达了伏波岭五里开外,正在安营扎寨。
方龙闻讯大声叫好,领着李小强等五十精兵就杀了出去!
跑了五里多路,前面果然看见合浦的士兵们正忙于扎营,手拿着各种工具并无兵器,更别说做好作战的准备了。
方龙大喝一起:“杀!”首当其冲的冲到了最前面,阿俊策马紧跟其后。
方龙等人一路砍杀,合浦兵无抵抗之力,一下被杀到了三十多人,方龙和众士兵都想不到如此顺利,一下也反应不过来怎么回事。
突然之间从对方营地旁边杀出两队人马,领头的正是吴正强和周八,各领着近两百人,穿戴整齐的军服,一队持着锐利的长枪,一队握着明晃晃的大关刀。
两队敌兵一左一右,方龙的五十人阵型一下被冲乱,大家仓促之间被打得手忙脚乱,片刻之间被砍倒了几个。敌兵边攻打边改变阵型,慢慢形象了合围之势!
方龙暗呼不好,想不到对方有备而来!自己已经被包围了,如果罗钢和冯孟良不能及时杀到,只怕今天是凶多吉少了!
方龙挥刀砍退近身的敌兵,喝道:“大家顶住!”
吴正强正砍倒两个对手,方龙这么一喊,哈哈大笑:“姓方的,你还是梦想有神仙来搭救你吧!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他一面笑一边向方龙这边一路杀过来!
方龙指挥士兵们奋力砍杀,无奈敌人众多,大家已经被分散切割,首尾无法呼应。更让方龙担心的是,坚持了一柱香的功夫,罗钢与冯孟良的兵马竟然不见踪影!
方龙知道大势不妙,他冲李小强的方向大喊:“不可恋战!分散突围!”说罢,自己朝伏波岭的反方向朝东边杀了过去。一个敌军见方龙想逃,扬起手中的枪甩出去,长枪直朝方龙的背心飞去!
阿俊在后面见情景危急,大叫一声“小心!”当即从马上腾空而起,手中的长剑从侧面挥出,正好将长枪方向撞歪一些。
方龙听得出阿俊略带尖细的嗓音,身形一偏,那杆枪贴着他的左肩险险划过!
阿俊落马又没了剑,敌兵马上就要围了过来。危急之中方龙一手将他扯上马,拍马就走!
吴正强指着方龙逃跑的方向,大声喝道:“谁给我杀了方龙,赏银千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