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天坤陪夫人和孩子在钦州府呆了几天,也听女儿说了方龙更多的事情,感觉这小子越来越有趣。而且连堂堂的钦州府通判都是他的门客时,也非常惊讶。
可是当他听说方龙竟然跟知州大人夸下海口,承揽救助难民一事,吓得他连端在手上的茶水都撒了出来!
这是什么事?这是天大的事啊!这三千多难民,一天下来就是三千斤口粮,折成十五石!一个月下来就得四百五十石!就算压缩一半口粮,一个月下来也得三百石!而且救灾不是一个月半个月就能解决的,起码要熬过一季收成才能缓解。
就算是家财万贯的大财主,也不能开这个口啊!这小子怎么玩哦?本来罗天坤心里还真打算让自己女儿许给他算了,这么看来还得重新考虑才行啊!
收容处。
冯孟良把所有的难民按每户分开来安置,每餐吃的是粗粮和糙米粥,但是很稠,能保证人人吃饱不挨饿,菜就是将就一些咸菜、腌制的瓜皮、萝卜等。
这里果真能住上棚子,还有得吃饱的,当真是遇上青天老爷!那些难民捧着热乎乎的稠粥,激动得朝冯孟良等人跪了下来磕头道谢。
冯孟良哪受过这种架势,心里也暖暖的。他本是一个热血男儿,从心里更是敬佩方龙。
他把难民逐一扶起来,说道:“你们记住,你们所要感谢的,是我的东家方记方老板!他忙于后日老板娘过生辰。他说过完后天就会亲自过来看望大家,让我捎话给大家,让大家在这里安心住下来。他保证让大家吃上米饭、吃上肉、住上泥砖房!而且大家还可以有田种、有银两收!”
难民们一听,也不起来,只是高声喊道:“感谢大恩人方老板!”
方龙听冯孟良汇报了安排难民的进度,表示满意。叮嘱他要注意一下卫生情况,千万不要有什么病症流行开来就麻烦了。其实他懂得这些事情也是得益于罗盈盈对手稿的注解。
因为带兵打仗也得注意病症和疫情,否则还没见到敌人,自己的兵马就死光了,还打什么仗?
接下来两天,又继续有两千多难民涌过来,一听说城北有收容处,也不在城门口停留,直接投奔过去。
原来的棚子不够住的,冯孟良又带着人马去搭了二十间,才勉强能让所有人住了下来。估计后面还会有难民,干脆就连夜多盖了二十间。
那些难民那得见过这么好的官差?大家纷纷私下猜测,这大善人方老爷又是什么样的人物,能让如虎似狼的官差这么尽心尽力的帮助我这么些穷人?
难民退离,苏金荣的工地又得以动工,心里说不出的高兴。房子的钱早已收到手,但是交不到房子就说不过去了。以后生意怎么样他管不着,只要能准时完工,按时交付给买家就行了。
他想找方龙表示一下感谢,但是方龙一来忙于安排救助难民,二来又在为罗盈盈的生辰有所牵挂,也没空理他。
那何惜君知道五月十五是罗盈盈的生日,当天早早就带丫环过来帮忙,还送给她一匹上好的丝绸,和一副漂亮的头钗。
因为城里人多,物价很高。样样东西都很贵,而且有些东西有钱也买不到,方龙取得罗盈盈的同意,也不大摆排场,只是简单摆了两桌,请了几个熟人。至于家丁们全都住在西郊集市,也不用他们过来了。吩咐给他们加点肉菜,作为庆贺好了。
在座的朋友们个个都给罗盈盈敬酒,祝她越来越漂亮,她开心地喝了几杯,脸红润红润的。
作为寿星女,她分别给父母敬酒。那罗天坤尚能保持风度,乐呵乐呵的,还给女儿一个红包。轮到罗夫人,她直接就哇哇大哭起来!自己日思夜想,以为自己辛苦养大的女儿就这样没了,谁知道她不旦活得好好的,还能和自己一起过生辰!害得罗盈盈又笑又哭的,好不热闹!
大家正在喝得开心,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方龙打开门一看,却是自己的八十多号家丁。有的穿着家丁服装,有的穿着衙差的服装,整整齐齐的列队站在门口。他们一见方龙开门,齐声大喊:“祝老板娘生辰快乐!早生贵子!”
罗盈盈本来已经红润的脸,羞得更红更艳了!
当众家丁离开,方龙黑着脸问冯孟良:“是不是你搞的鬼?”
冯孟良挠挠脑袋,低声说:“我只是交待他们说上半句,下半句是他们自己加的。”
就在小玉妈想关门的时候,她着急地叫了声老爷快来。方龙跑过去一看,只见门口整个北大街上密密麻麻的来了一大堆人,个个穿得破烂不堪,正是那些难民。方龙大惊失色,他们怎么进来的?
就在方龙惊慌的时候,那些难民就当他不存在似的(后来才知道大家当时并不认识他),大家跪在方家门口,齐声说道:“祝老板娘长命百岁!百子千孙!”
一批拜完之后,就整齐有序的离开。另一批又接着来磕头,还是那句话:“祝老板娘长命百岁!百子千孙!”
一连好几千人,浩浩荡荡的,磕了头就走。好事的人跑上城楼看了,前后足足有几里地!
其实所有的难民,大家都不认识老板娘,也不知道她有多大,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想表达他们的感激之情。大善人方老板的夫人,当然也是大善人!他们也许连一个鸡蛋也拿不出来,身上连一文钱也没有,但是他们心永远是那么善良,所以他们会感恩!
年长的老人就想出了这么一句话,不管方记老板娘是什么样的人这句话绝对可以套用,倒是不会突兀。
刚刚跟罗夫人一起哭过鼻子的罗盈盈,此时更是忍不住,眼泪哗哗地流!此时连罗天坤也为之动容。
夜黑已深,方龙和罗盈盈坐在小小的天井中。
罗盈盈轻轻地依偎在方龙的怀里,她深情的问道:“那些老百姓,是你让他们来的啊?”
方龙也感到奇怪:“我连他们怎么能进城的都不知道,怎么让他们来啊?想必是他们听说你貌若天仙,所以才自觉的想着过来看一看啊。”
“夫君,您就去跟我父亲提一下好不好?我不想离开。”罗盈盈紧紧地贴住方龙,眼泪又不知不觉地流了出来。
方龙陷入了深思,久久不语。
一轮明月挂在正空中,很皎洁、很明亮。
第二日,方龙出现在难民收容处。他才得知这是难民们保证进去磕过头就出来,绝对不搞事,所有人都愿意用性命担保。士兵们才愿意给他们进城。
一些眼尖的人,认出了方大善人就是昨日在门口的年轻人,不由得暗自惊叹,大善人昨日就在眼前,结果谁也不认识!不过,谁又能想到大善人方老板会如此年轻呢?
方龙笑笑对大家说:“昨日大家的心意,方某领了!也谢谢大家!”
他环顾一下眼前这些充满感激的人群,想了想就说:“我已和钦州知州何大人承诺过了,要全力地帮助你们。但事实上方某能力有限,如果你们想过好日子,你们必须进行自救!”
所有人听了,却有些吃惊,自己怎么能救得了自己呢?下面开始议纷纷,不知道眼前这个小男孩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方龙看到他们骚动不安,压一压手,安慰一下大家的情绪:“这样吧,你们决定在这里安家的,就坐到左边。最终想要返乡的,就坐到右边去。”
有一个老者站了出来:“大善人,大伙想知道,在这里安家会怎么样?要返乡的又怎么样?”
方龙听了点点头。他大声地说:“我先说安家在这里的,我会分给你们田地,你们自己开荒。我保证三年内不收你们的租!三年后才适当收一点,也就是十抽一。今年条件差一点,但是我一定保证大伙能吃得饱!今年的收成,就由我来统一安排,方便照顾更多的逃难过来的老乡!明年我会保证你们有好房子住,有饭吃饱,有肉吃好!”
大家听了之后,大声叫好!就开始有人想往左边坐去,方龙示意他们别急。
“现在我要说的是准备返乡的那种。如果谁想回乡,我们就不用考虑房子和分田的事了,你们明日同样开始跟大伙一起开荒,日后一同种田地,我也管大家能吃饱。一日记你们工钱十文钱,离开之日再统一给大家结算,作为大家回乡的盘缠,路上的口粮就全部免费。”
他想了想,补充说:“对了,留下来的人干活其实也是有钱收的,但是要留给你们建房子用,所以就不能发给大家了。大家都知道日子不好过,我们吃的也有点差,目前只能是粗粮跟糙米。”
一些年长一点的难民,低声说道,有粗粮吃就不错了。一路上都不知道饿死了多少人!
有些年轻的人胆子大些,见到方龙不过是个长着毛绒绒胡子的半大小伙子,就开声问了:“方老板,你住的房子那么小,怎么能保证你有钱发给我们啊?”
冯孟良听了这话立马就想发飚,方龙一把拉住他。
冯孟良从牙缝里挤出来几句话:“我们所有的衙差都是方老板谋给大家的!他连通判都不愿意做!来做这个破难民救助处指挥,你们还想怎么样?!”
大家一听都吓住了,连通判都不愿意做!这是什么人啊?
方龙为了鼓励大家的士气,大声说道:“你们一路见到那三里荷花池,共有几百亩之多,那些全都是我方记的!那里面养有几十万尾鱼!还能缺你们这几个钱吗?如果你们要是怕没钱回家,平时就得帮我看好了!要是被人偷了鱼,那就真的没有钱给你们回家了。”
他接着和颜悦色地说:“还有我要说明的是,我喜欢住小房子,这样感觉很温馨。如果我早日花大钱去买了大房子,今日就没钱为大伙买粮,大伙就真的要挨饿肚子了。”
大伙听了,这是真真实实的大实话啊!
大家哈哈笑起来,这个大善人太好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