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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饥荒前奏

“盈盈,我没做什么坏事啊!”方龙很委屈,盈盈这次发的是什么火啊?

不等方龙反应过来,一个慈祥中带着严厉的声音把罗盈盈喝住:“盈盈,休得胡闹!”

方龙抬起头,这才发现堂上竟然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

那男的五十开外,身材高挑偏瘦,留着一小撮山羊胡子,却是显得颇为精干。女的四十出头光景,穿着优雅,保养得甚好,轮廓与罗盈盈有几份相似。两人脸露疲态,象是刚刚经过长途跋涉似的。

喝住盈盈的正是那男的,那女的却只顾盯着方龙看,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容。

罗盈盈气呼呼地对那男子说:“父亲,他……他胆敢让您和母亲干等大半天!女儿真是忍无可忍!”

父亲、母亲、父亲、母亲、父亲、母亲……

那不就是……

随着这两个词在方龙的脑海里飞速的转动,他终于反应过来了。这么说来,眼前这两人就是罗天坤夫妇了?方龙也不明白对方怎么就能找上门来,难道罗老爷是捕快出身的?应该不会是曾大宝出卖了自己吧?

他会不会怪自己拐跑他的女儿?

方心里虽然对自己父母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但是出于对长辈的尊敬,一下子也显得笨手笨脚的。他顺着罗盈盈的呼喝,立即跪下,给罗天坤夫妇磕头行礼。

他结结巴巴的说道:“晚生拜见罗……罗会长、罗夫人。”

罗天坤也不客气,受了他结实一拜才叫他起身。

“好小子,就这样把我女儿给掳走了,你也不怕我报官?”

方龙一听就着急了:“罗会长误会了……我没绑架盈盈!我之前已经在信中解释过了!”

他眼光转向罗盈盈,救助于她:“您要是不信,可以问问盈盈。我从没欺负过她!”罗盈盈还在气头上,哼了一声,直接把头扭向一边,懒得理他。

罗夫人温柔地看了方龙一眼,出来解围说道:“老爷,你就别再吓唬小龙了吧。”

罗天坤夫妇早上找上门来之时,恰巧罗盈盈刚出门去找何惜君了。小玉妈去江边找老爷也没弄清楚来人的身份,方龙忙于捞鱼苗并不当一回事。这就害得两个老人在家里等了半天,罗盈盈才回来。

母女两人一相见便抱头痛哭起来,罗夫人见女儿虽然将近一年没见,人长高了一些,但是气色挺好,并不象吃苦挨饿的样子。等到女儿把自己的遭遇跟父母亲说了,直听得罗夫人又惊又怕的。但是她今日见得女儿完好无缺,也未曾被男人所欺负,自是喜出望外。

罗夫人坚持女儿跟她们回去,宁愿被人所耻笑也不愿意自己女儿跟一个贼过流离失所的苦日子。

罗天坤倒是没发表意见。

他见女儿言语之中对此人颇为欣赏,还带着满满的爱慕。他本意还是说要等见过这个方龙再说。按女儿所描述,此小子也算是个奇人了。他不会武功却杀了不少歹徒,守着自己貌若天仙的女儿数月却能坚持坐怀不乱的本性。他未曾读过四书五经,却是酷爱诗书。还能借鉴自己的构思,搞出个江湾仙境,更是能变废为宝搞荷花池连带养鱼……

只是罗盈盈见父母远途奔波,却被方龙凉在家里半天,她哪管方龙是无心之过,气不打一处来。所以她一见方龙,又是揪耳朵,又是让下跪的。搞得罗夫人在旁边心痛不已,乖女儿才几个月不见,怎么如此粗俗了?但她见方龙乖乖的任由女儿任意欺负,更是让人难以置信。

罗夫人一见方龙本人,顿时忘了自己的初衷。

眼下这小伙子,既不是文弱书生,又不是孔武有力的鲁莽之辈,更不是想象中那种鼠眉贼眼的贼人。相反他人长得浓眉大眼,高大结实,而且又显得斯文有礼。她当即喜欢得不得了,恨不得立马认了他当女婿。

罗天坤倒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冷静地问道:“你们当初这一走,叫我们如何见人?你准备把我女儿怎么样?”

方龙不知罗天坤何意,六神无主的答不上来。罗盈盈此时急得在他后面掐了一把。

“罗……会长,我……真没欺负过盈盈。当初是怕清风营的人加害,才不敢冒然回城的。要不,就让她陪您一块回廉州去吧。”方龙话刚出口,后面又被罗盈盈使劲的掐个不停!

罗天坤一把桌子,勃然大怒:“你以为我罗天坤是什么人?我在廉州城也有头有脸的!我女儿说走就走,说回就回?全城谁不在传我女儿是跟人私奔的!”

“那怎么办,我又不能随您回去向大家解释清楚。小的就请会长及夫人暂留数日,再想个万全之策吧。”

方龙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虽然他也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和盈盈相处得越久,他就越发舍不得让她走。可是,只要清风营的人在合浦郡,他就不敢冒然回去。

方龙自知自己的身世和经历,孤儿加山贼,而盈盈也有说过她的家庭情况,家景丰厚且门风良好。两人在世俗眼里自是无法交融的,所以两人一直同床共枕,他却不敢越雷池半步。

罗天坤和夫人路途奔波,也就决定在钦州府住下来再说了。方龙鲜少和长辈如此亲近的相处过,深怕让他们产生厌烦,处处小心谨慎,一下子感觉到浑身不自在。

罗盈盈把他叫到一边,因为父母在场,不敢再叫他“夫君”,嗔怪地说:“傻瓜,你不能让我父亲将我……”她红着脸,态度坚定地说:“反正我是不回去的!”

方龙不解地问道:“让他将你干嘛?”

罗盈盈一把扯住他的衣袖,娇羞地说:“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笨!就是……就是……许配给你啊!”那后面几个字,声音轻得连自己都快听不清了,说完之后,连耳边也红透了。

冯孟良前来回报,说是新家丁都招齐了,清一色的乡下男孩。他说要应试的人实在是太多了,问是不是可以多收几个。

方龙盘算一个家丁一个月吃用开销三两多,算上佣钱也要二两,差不多就要六两,而城内各市集收取的分子钱也差不多一千两每月,养多一百人也没事,但是考虑到要预留一些银两作为备用,就让他暂且先加到五十人。

这些新人集中住在西郊集市,同样是要加以严格训练,通过测试方能录用。当然,测试不是再去杀人,而是让张大勇、赵兴等对他们进行考评,合格就用。

那些孩子早就饿得半死,当上方记家丁能有吃有喝的,谁不争先恐后的拼命训练?有两个动作不协调的被涮了下去,马上就有人补上来了。那两个被涮下来的,方龙干脆让他们留下来,负责喂鱼、清理荷花池等杂活。

冯孟良见方龙由于罗天坤夫妇的到来搞得有点不自在,就给他支招:“东家,要不要搞点好东西来给您的老丈人?”

方龙郁闷的说:“你以为我不想啊?只是罗会长这人见多识广的,一般物品岂能让他心动?能让他感兴趣的好东西上哪找去?”

冯孟良想想也是,人家是几十年的大富豪,什么世面没见过,会稀罕你什么好东西?也只好作罢了。

方龙突然想到,还有五天就是五月十五了,那是盈盈十八岁的生辰。也不知道罗会长有何打算,不如就将着是两人相聚的最后一次生辰来给她庆贺一下吧。这才是第一次呢,但是保不准又将会是两人的最后一次。

他叹了一口气,再过一个月,也是自己十八岁的生辰了。说来也巧,盈盈比自己正好大一个月零一天。

何家宽近日很头痛,因为冯孟良禀报说城里流浪的、乞讨的人越来越多,从西门和北门涌进来的人也一天比一天多!连他夫人苏金芳也抱怨,和他母亲何老夫人与出一趟门,都被挤得老夫人差点摔了,自己更被一些讨饭的人扯烂了衣袖,差点就春风大泄了。

城里闲杂人员多了起来,常常有斗殴、偷盗发生。冯孟良带着一班衙差得焦头烂额,监狱里也关满了犯人。

市场上的各种物价迅速上涨,而原来已经降到二两一斗的米价,又重新提升到了三两六钱一斗,而且还有可能继续上长升。人们又开始惊慌起来,有钱的人家又开始屯粮。大家都担心不已,也许这次比上次洪水围城更麻烦。

城中的乱象,何家宽看在眼里。这怪不得冯孟良,因为早前邕州府知府大人有通报,广南西路的宣化、邕州、横州、梧州等全都经受洪涝,处处都有大量的逃荒之人。听说荆湖北路鄂州、岳州等、加上荆湖南路的潭州、衡州、永州等又遭受旱灾和虫灾,处处民不聊生,不但吃树皮和野菜,甚至有灾民之间易子而食之说。相比之下,钦州府还算是好的了。

钦州府的南边和东边还算安稳,毕竟廉州和白州没有受灾。

从北边涌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不光是逃荒的穷人,甚至一些有钱人也跟着跑过来了,听说宣化等地饥饿的人们,都到处抢劫钱粮,官府镇压也没用,所以一些有钱也人是这饥荒的受害者。

厢军指挥使邓挺向何家宽禀报,由于城门外聚集的逃荒者实在太多,只好先关闭城门再说了。

方龙当他意识到这点时都晚了,事态发展得太迅速。他知道此事非同小可,现在有上百家丁跟着自己吃饭,如果弄不好,那么就麻烦大了!他想盈盈一直做事平稳,只是她近来一直陪着父母,不知道有做什么准备没有。

他瞧准罗老爷罗夫人不在的空隙,偷偷问了一下罗盈盈。罗盈盈白了他一眼,怪他没向父母提亲,气道:“有事才知道找我啊?”

方龙撒个赖皮:“你是方记的掌柜,不找你我还能找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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