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密室,眼前是一圈环形的走廊,零星的光线从被木板钉死的窗台缝隙钻进来,不仅没有带给众人丝毫的温暖与光明,反而更添诡异与阴森。
对于窗台被钉死,白白是打死也不会认的,只推说到强大的鬼怪身上,并解释道:“这栋房子是从我远方表亲手中继承来的,本想从新装修后能过上收租度日的安逸日子,谁承想竟然真的会发生这种事情。”
家暴男狠狠地推搡了一下白白,停止了白白的抱怨,示意他前面带路。
事件发展至今,唐绝并不觉得自己智商有多高,但仍然能察觉到不对,有很多不合理之处,无法解释,也许等到他解开这些不合理的地方,一切就会大白。
至于现在,只能跟其他人一样跟着白白走一步看一步。
走廊内除了“踏踏”的脚步声,众人沉重的呼吸声,十分安静,这感觉就好像从一个密室中走入另一个更大的密室,永无尽头。
众人走的很警惕,脚步很慢,因为谁也不知道哪一间屋子内是否会跳出一个白白口中所谓的怪物,稍微年长的民工孙野忍不住问道:“老头,你说的那些怪物呢,为什么这里会这么安静,这里是否真的只剩下我们几个人了,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最关键的是,如果你也是受害者,你是怎么活下来并找到我们的。”李灿抱拳,指骨间发出一阵“嘎嘣嘎嘣”的脆响。
白白感觉到家暴男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正在逐渐用力,知道自己应该给他们一个合理的解释。但是就好像盲人摸象一样,对于一群永远不可能了解事件真相的瞎子来说,无论你说什么他们都只能选择接受,无论相信与否。
至于自己,作为唯一一名可能了解事件全部的人,应该学会利用这种优势,白白若有其事的讲着自己给自己准备的台词:“这是一栋被诅咒的旅社,一切都要从三天前说起……”
“我听你在胡扯”李灿冲上来越过家暴男,一把揪住白白的头发,摇晃着吼道:“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别给我讲这些神神怪怪的鬼故事来吓唬我,老子不是被吓大的。”
“不管你信还是不信,事实就是如此,我们都被‘它’盯上了。”白白隐蔽的看了一眼家暴男,嘴角浮现一抹诡异的笑意,继续说道:“说起我还能活到现在的原因,我不得不对各位抱歉,你们大概猜到了,你们来到这里多多少少跟我有些关系。”
“它正是通过我为媒介,将你们绑来困在这个地方,另外我欺骗了大家,根本没有什么逃生通道的存在,那间密室才是这间旅社中唯一没有被诅咒的最安全的地方。”白白毫不在意自己的头皮被扯的生痛,魔怔似的继续说道:“你们没有见过它的存在,所以不明白它的恐怖,你们之所以出现在密室中,那也是它的手段,我甚至可以肯定它就附身在你们这些人之中,它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就是为了将诅咒的力量扩散到那间密室,从而掌控整栋旅社,散布着它那没有人能逃脱的死亡魔咒。”
说到这里,白白扫视着眼前的十一个人,阴阴的笑,仿佛真的看到了什么,而其他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了,唐绝,一叶不能障目,但唐绝把汤匙护得严实。
“等一下,你之前提到了‘它’。”赌徒有些时候并不像表面那么不堪,内讧显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房东的话语与前后表现更加令人怀疑。
“不错,从远方表亲的遗书中,我就知道了它的存在,但是当时的我和你们一样,并不相信,直到大难临头,也幸亏我那表亲的遗书,让我暂时躲过一劫。”
白白回答的不着边际,但是毫无破绽。
“那么那些怪物呢,还有你就算知道密室是安全的,又怎么知道我们就在密室中。”赌徒不光是亡命之徒,在孤注一掷的同时,他们往往会获得超乎常人的敏锐力量。
“我亲眼看见被诅咒的房客变成行尸走肉般的怪物,但是他们只能在夜间活动,如果你想惊醒他们,就去推开那扇门。”白白指向不远处的一间客房。
半掩着的房门,似乎有着某种魔力,一旦目光挪过去,就很难再挪开。
“我听你在鬼扯,我这就进去证明根本没有什么鬼怪。”李灿松开白白,搡开众人就要去开门,一只手在这个时候抓住了李灿。
“啊”李灿一声惊叫,回身就是一拳,正中在他的同学脸上,而这一拳也将他本就不多的勇气尽泄,犹犹豫豫的不再敢去推开那扇门。
白白嘲讽似的一笑,不知是在嘲讽那个被打的软骨头,还是在嘲讽李灿的外强中干,李灿还想冲上来教训教训白白,但是被家暴男拦了下来。
白白继续说道:“我是房东,并亲眼见识了诅咒的恐怖,自然知道还有人没有遇害。”
“最后一个问题,那封遗书。”赌徒的面色很凝重的伸出手,如果白白真的拿出遗书,那么是否就代表着这一切超乎常识的事情都是真的,而且他必须无可奈何的承认,他已经被带入了白白的故事中。
白白从怀中掏出遗书,从家暴男的眼前递给赌徒,就在赌徒就要接住遗书的时候,家暴男松开白白一把夺了过来,拆开验证。
家暴男看完后这才传递给众人,一番传递后大家对于白白的话已经信了七分。
“在我的利用价值被榨干,它开始动手的时候,我已经察觉到了不对,所以及时使用了表亲留下的符纸,装作被诅咒侵蚀的模样,与那些怪物混在一起。”说到这里,跌坐在地的白白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相信我,你们不会想见到那些怪物的。”
“虽然我有些猜测,但是这三天我并不敢轻举妄动,不过随着符咒力量的流失,我不能再等了,而且就算符咒永久有效,我也不想被困在这里,所以我铤而走险,脱离了那些怪物。”白白庆幸的继续道:“看来我赌对了,它在侵入密室结界的时候受了伤,现在很有可能正陷入沉睡中,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但是我没把握自己逃出它的牢笼。”
“那么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钱多多的名字蕴含着父母对他的无限期望,他也始终认为自己有着出人头地的一天,或许这次大难不死,就是他洪福齐天的开始。
“我知道现在的一切都已经超出了大家的理解范围,但是不管你们信不信,我们的目标都是一致的,那就是逃出这栋该死的旅社。”白白一扫猥琐懦弱的形象,反而有着股说不出的凛然,人总是本能的依靠能给出“解决方案”的人或者东西。
“我不知道它什么时候醒来,所以我们一定要抓紧时间破解它的魔咒,而且我们只有白天能够行动,因为即使它已经沉睡了,但是它的力量仍旧在控制着这栋旅社,比如说,每到夜晚,这里就会成为妖魔横行的地狱,所以我们一定要快,跟我来吧。”白白从地上站了起来,领先向前走去。
几分钟后,众人来到了楼梯口,开始往楼下走去,可以被看到的恐惧这才真正开始。
楼梯的坡度很缓,所以很长。似乎印证了密室对于那个未知的妖魔有着克制作用,离密室越远,越充满着妖魔的气息,半干涸的血液毛发,遍地的肉糜,偶尔还能看到大点的肉块和残肢。路的尽头是不是人间他不知道,但是他可以十分肯定自己现在一定身处地狱。
之前的恐惧大多是自己吓自己,他们并不能真实的理解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但是此刻眼前的一切,真实的告诉了他们,不要心存侥幸,或许下一刻就会有人成为他们脚下所踩着的一部分。
没有人会嘲笑其他人的呕吐与瘫软,能坚持到现在不吐的人并不一定心理素质就比其他人强,只是接受能力更快,或者说噩梦其实一直伴他左右,他已经习惯了。
如果有人能够活着逃出去,他一定会比以前珍惜身边的人,人只有在真正孤立无援的情况下,才会明白有个人能够依靠是多么幸运的事。即使此刻身边都是陌生人,但是如非必要没人会想着丢下其他人,多些人总是多点安全感。
唐绝不知道这条路走了多久,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不过不重要了,因为他们似乎已经从地狱中走出来了,前面的台阶越来越干净,成功了吗?
不,当然没有这么简单。
白白伫立在楼梯口,好像受到了莫大的打击一般呆立不动,紧随其后的家暴男同样,随后看到眼前景象的其他人同样不知所措,恐惧攀升的极点。
“啊啊啊,怎么会这样,这这这…这是悖论!”赵阳同样惊讶,但是有隐含着一丝窃喜,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事实也确实如此。
赵阳见自己吸引了大家的目光,开始解释道:“这是非常著名的几何学悖论彭罗斯阶梯,很多电影还有小说中都提到过,这是个悖论,但是并非不可实现。”
说到这里,赵阳兴奋的蹲下来,用手指蘸着鞋子上的血迹,在地上画了一条斜线,并且在斜线上画出一个个小方块,解释道:“你们看我画的台阶虽然是一级比一级低,但是实际上,台阶并不是一个平面,而是一个倾斜面,但是倾斜的角度令人难以察觉,所以最后导致的结果就是,看起来我们一直在向下,其实我们是在兜圈子。”
白白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个死宅大学生竟然还有点揭秘的能力,不过这并不影响计划的进行。看着逐渐兴奋起来的赵阳,白白心念没前途,就是没前途。
“但是就算知道了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另一名一直斯斯文文的上班族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