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消远远看见，便会满心欢喜
（一）
黑板上的题目枯燥难懂，讲台下的学生昏昏欲睡。大家时不时地看看墙上的挂钟，仿佛都等着下课铃声一响，就一头栽倒在课桌上，最后十分钟实在漫长。
涁今认真抄写着黑板上的笔记，老师讲得快现在听不懂没关系，先把笔记做好下来自己慢慢研究就是，等自习课朋友几个还能一起讨论。
煎熬地度过了最后十分钟，终于解放了啊！
下课铃刚响第一声，教室里就响起一片合笔盖书的松懈声音，还有人两只胳膊已经叠好准备趴下，就等着老师走出教室。结果老师并没有要走的意思，“等我把这道题讲完，两分钟。”又要拖堂，“两”是多的意思，大家心照不宣。
粉笔还在黑板上写，但涁今的心早就飞出去了。隔壁班已经下课，走廊上渐渐热闹起来，涁今不时转头往窗外看，一双眼睛来回扫，果然就看见了那个自己默默喜欢了好久的人。高高瘦瘦，干净清爽，抱着球走进一片阳光里，健硕的轮廓被细细描摹，看得涁今整颗心都雀跃起来。
老师终于结束了讲解，教室里瞬间趴倒一片。最后几步没听进去也不要紧，涁今收拾好东西急急忙忙跑到外面，趁着和朋友们趴在一起晒太阳的空当往下面操场上去找那个人。最后在边上篮球架下找到他，那是能晒到太阳的地方。
涁今远远地望着他有些出神，想起当初几乎是一眼就被他吸引住的情形还是会心动。那是大扫除清扫包干区的时候，风很大，刚扫干净的地面不一会儿就被铺上风吹下来的树叶，所以在检查人员过来之前他们都得守在那儿。
两个班的公区是相邻的，男生们相互间打几声招呼就玩嗨到一起去。检查人员正往这边走，又一阵风吹过来，在地上撒了几片叶子，涁今去扫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拿的扫把是刚被男生们玩坏了的，正打算跑回去换，旁边走来一个隔壁班的男生，拿着扫帚和畚斗说：“我来吧。”
涁今抬头看他，心里想着，他的眼睛好亮啊。
几个朋友夹着涁今挤作一团，打断了她的神思。她们闲散地聊着上节课老师讲得忒快，下节课自己喜不喜欢，又跳到羡慕哪个班有个什么样的老师，课讲得好还长得漂亮，话锋一转又说到其他班上有哪些妹子长得不错，还有哪些汉子有点俊呐！
涁今跟着笑，偶尔参与讨论，不敢把眼睛一直往那个方向瞅。表现得太明显自己的一点小心思就藏不住了，指不定会有多大一片“噫哟——”，以后一有机会就要被开涮。
不知是谁提了一句隔壁班有个高个子长得还挺赏心悦目，正在那边打篮球呢。其余人纷纷赞同着齐刷刷往那边眺，涁今忍下刚听到他被提起时心里的一阵悸动，终于能够正大光明地认真看他。
“哟，又一个三分！”身边朋友几个竟欢呼着鼓起掌来。那个投球确实很漂亮，但涁今还是好想在旁人的侧目里走开，可又舍不得想要多看几眼，正捂着脸纠结，恰听下头开始吹哨，那个矫健的身影把球一抛跑过一边去集合，然后一阵上课铃把走廊上的小可怜虫们全赶进了教室。
原来，他们这节上体育课啊。
（二）
下午的两节课过得有些浑浑噩噩，第三节班会课班主任们听完班干部汇报工作后，急匆匆跑行政楼去开会，学生们就开始不听话地在教室里“自由活动”了。
涁今和朋友们围坐一团讨论上午的那几道难题，大家把书啊、笔啊、本子啊都铺出来，占满了整张桌子。翻出上课时做的笔记，看看从第几个步骤开始云里雾里，有谁听懂了的来给大家讲讲。
涁今的笔记做得很全，但最后几步怎么来的完全没听，又不敢在课上明目张胆地去抄老师在旁边打的草稿，因为老师说了，上课最重要的是带脑子听，谁只知道埋头抄笔记他就骂谁。可他讲得又快，谁能跟上他的思维啊，还讲完了就擦，摊上这么个脑子转得飞快的老师学生心里苦。
朋友A拿笔在本子上边讲边演算，过了会儿班上的几个男生也过来凑热闹，结果算了半天答案对不上，身边好大一片“吁——”，A伸手在头顶扇飞那些倒彩，感觉自己的能力受到了挑战。
“是不是你答案抄错了啊？”“我视力5.2。”涁今毫不犹豫回她。
A扶了扶眼镜：“不应该啊。”
其余几个人笑起来，朋友B揶揄她：“不如再算一遍，要是再错，你这课代表也不用当了。”
A检查着自己的步骤，烦闷抓头。这时旁边一个平时特活跃的男生进来插话：“公式用错了吧。”
朋友C问他：“你怎么知道？”“谁叫我上课认真听讲呢。”
坐着的几个人不淡定了，这是在嘲讽我们吗？B立马站起来让座，“来来，你来算。”
于是男生坐下来开始算，还对A说哪里公式用的不对，A就不干了，“屁话！我用的方法就跟你不一样好吗，你自己看这里，”拿笔在本子上勾了下，“你用的是老师上课讲的那一套，我的是老师提示我们自己思考的那一套！”
B一听当即给了她一下：“我们是要你讲题，又不是要你炫技！”本来就不懂还要换一种方法讲，是想把我们都绕进去吗？
A摸摸额头：“我觉得这样做起来更简单。”“可老师那个方法更容易理解。”男生已经算完，答案也对上了。
“那行行，你跟她们讲，我再算一遍，还就不信了。”A拿过自己的本子又开始埋头写。
那男生于是跟其余人讲起来，讲完问听懂没有的时候，涁今非常诚恳地摇头，正巧被算完对上了答案的A看见。A扶扶镜框抓住机会：“涁今啊，上次老师跟我说你，其他科都不赖数学只有那么点分，他很痛心呐。”
涁今抬起头对上她得意的眼神：“巧了，英语老师也这样跟我说过你。”周围几个人笑开来，非常不给面子，朋友间互相毒舌几句大家早已习惯。A瞬间苦了脸，英语真的很麻烦啊！这怎么还被惦记上了。
“你算完了？”男生问她。
“啊，要不要来听一听另一种方法？”A双眼发亮，非常期待能给大家讲一讲。
其余人默契十足地摇头：“不要。”“你们好歹有点追求啊！”下课铃声适时地响起，不给A表演悲伤的机会。
“走走，吃饭去！”东西也不收拾就准备站起来，谁知下课铃还带进来一个人，涁今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三）
涁今看他踏着下课铃声走进来，呼吸不稳，她有些希望对方与自己对视，又怕自己的眼神太过赤裸被人发现些什么，其实，大家都看着他呢。班里安静下来，大家都用眼神询问他有什么事。
“这不隔壁班那个吗，他来干啥呀？”A把眼镜摘下来，就听见他的声音响起：“不好意思，我们班画板报没粉笔了，来跟你们借几支。”
B回他：“没事儿，帅哥随便拿！”
于是帅哥就在一片起哄声里捡着粉笔，笑出一口白牙，抬头道谢的时候正巧对上涁今专注的眼神。涁今本来想表现得自然一点，但脖子根渐渐烧起来，一股热气就要漫上脸，她忙别开了眼睛。
等他走出去，班上又活跃起来，B突然转头问她们：“我们班的黑板报呢？”C回她：“你是文艺委员你问谁。”
大家往后一看，黑板上是上一期的主题。
B：“不如就这一板再放一期吧！”
A：“这样会不会太敷衍了一点，你当人家不拍照吗？”
“都要期末了还画什么黑板报啊！”B哭丧着脸，C倒不以为然：“大不了你把图画大一点儿，让他们把字写大一点儿，分分钟的事情。”
“说的有道理啊，不如我们明天中午就留下来干大事吧，不回家了！”
“不要。”涁今一口回绝。每天中午和晚上放学的时候，都是她最开心的时候。两个班的人都随着人流涌进楼梯口往下走，他高高的个子总是能让她一眼就看见，有的时候两个人挨得很近，近到能闻清他身上干净的肥皂香气。
明天中午留校不回家岂不是不能与他“共处”，校门外的岔路前还能看着他走好一段呢，不行！
“今儿啊，说好的拳拳同窗情，原来都是假的！”B一副悲愤指控的样子，像是要哭出来，涁今实在不想看她演，“那，我考虑下。”
“好好好，走我们吃饭去！”
就明天中午的话也没关系了，反正还有晚上，也不是不能通融。
吃过饭，C去了老师办公室，涁今和其他几个人一起趴在栏杆上消食。这会儿天色已经暗下来，风凉凉地吹，天边的流云挽着落日的余晖不肯撒手，兀自在夜色里撑起一片亮堂。操场上暖色的路灯亮起来，在没完全暗下来的天色里并不扎眼，与那片亮堂两相辉映，相得益彰。
不一会儿C回来了，跟走廊上的她们打招呼：“今天读报时间不上自习了，跟隔壁班一起去实验室上课。”
涁今闻言眼前一亮：“真的？”
“你这么兴奋干嘛？”“实验课好玩儿嘛。”脑子里灵光一闪就找到了理由搪塞。
A：“都要期末了还做什么实验。”
C：“这节实验课有重点，刚好两个班都缺一节课，就合在一起上了，也不占用晚自习，我进去通知。”
C进教室后几个人又闲聊起来，只有涁今暗自止不住地高兴，可以和他一起上实验课了啊，物理老师从没像今天这样讨人喜欢！
她的愉悦心情膨胀到根本藏不住，旁人一眼就能看出。A有些纳闷儿地问她:“今儿怎么这么高兴，你这么喜欢上实验课的吗？”
涁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重重地一点头：“嗯！”就算知道不能和他在一组做实验也还是好高兴，满心期待地高兴！
（四）
时间这个东西啊，说快也不快，每一天都是一秒接着一秒慢慢过的，没有任何时分的漏缺；但是说慢也不慢，上次两个班合上实验课的事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可一晃眼却已经到了期末。
考试的座次是按成绩排名安排的，每个教室外面都贴了在该教室考试的人的基本信息。考试当天，涁今早早地坐到自己的位子上，前后桌的座位都还空着，另外几个朋友都在别的考室，但实际上大家的名次隔得并不远。
她正准备看时间，就听见A在外面喊她，要一起去上厕所。B和C也在，C忍不住说A：“你怎么每次考试都要去上厕所？”
“没办法，习惯了，而且考前去总好过考一半的时候想去啊！”
B也忍不住呛她：“还每次都要拉我们一起。”
A暗搓搓握拳：“这是我们革命友谊的深刻体现！”
“到了到了，赶紧去，不然一会儿得挤。”涁今看着后面涌来的一小拨人提醒她，后者赶紧抬脚跑进去。
过了会儿几人挽着手往回走，到了教室门口A拉着手不放，要表演依依惜别，被B打开：“就在隔壁你舍不得个啥，赶紧放，老师来了。”
依言望去，果然几名监考老师拿着试卷袋往这边走，A这才放开手屁颠颠回了教室。涁今从后门进了教室，抬眼看了看自己的位子，心里一惊。
那个自己看了成百上千遍的背影已经深深刻在了脑子里，一眼就能认出来，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看错的！她脚下一顿突然想自己会不会走错了教室？可桌上摆着的确实是她的文具，那支铅笔是C给的，姐妹几个人手一支，还特地在她这一支上刻了个“今”字。
监考老师从前门走进来，没给机会让她继续怔忡。快步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摸起笔来看，上面确有个“今”字没错。一时间忘了这是在考试，涁今没忍住，眉梢都沾染上欢喜，抿住嘴，唇角高高翘起，手里转捻着铅笔的棱线笑起来，止不住地高兴。
自己喜欢的人就坐在前面啊！离得这样近，稍一抬头就能看到套着校服的宽厚肩背。天降幸事，涁今脸上的喜不自胜哪里还藏得住，不过反正也没人注意自己，监考老师正在分卷子。
于是，她悄悄地抬起前脚掌，在地面上轻轻踏两下，好像这样就把多得盛不住的喜悦纾解了些，自己也能安分一点，不至于飘飘然。恰巧这时，前面的人转过来递卷子给她，涁今脚下动作顿住，脸上表情猛地一收，留下些不自然的神色。
前者显然也没想到自己后面坐的是她，一愣过后朝她友好地笑笑，转回身去。
涁今传过卷子，认认真真写自己的班级姓名，写字的手因着加快的心跳而微微发抖。
第一次这么近地，看清了他那一双眼睛周围细密的眼睫。
分明已经入冬，可她却觉得热，校服里暖烘烘的，一股热气从领口窜出来，扑上脸，连耳朵也发烫。涁今热得手里微微汗湿，笔也拿不住，不得不停下来甩甩手，顺便抬眼一瞥，就看到他端端正正地坐在前面，耳朵也飞红。
看来教室里还是太闷了啊，就说该开点窗透气的。
（五）
下午的那场考试涁今不敢早早地坐到教室里，因为怕自己的手足无措会把心事显露无遗。她几乎是跟在监考老师后面走向教室的，趁着老师往前门走的功夫，从后门摸进去坐好。
冷静地传完卷子，偷瞄一眼他的后背，心里一阵欢腾——她知道他的名字啦！早上考完磨蹭着在他后面走出教室，飞奔几步跑到前门去，扫了眼和自己紧紧挨在一起的他的名字。
阳早，多好的名字呀，真像他这个人一样，温暖又有朝气。
涁今在心里又默默念了两遍他的名字，才静下心来认真答题。要知道，晓得他的名字之后，她可是在心里描摹了一整个中午的时间。在心里念着“阳早”，一路念回家，越念越高兴；回到家偷空在纸上写着“阳早”，直写到要认不出这两个字来，越写越喜欢。
以前无处知晓他的名字，也不敢大着胆子，厚着脸皮去问，现在终于得了个机会知道了，就好像自己这么长时间的喜欢终于有了着落，那些由内而外的愉悦心情都变得更加真切而鲜明。
黑色中性笔在稿纸上一通演算，细长的手指持着笔杆困惑地打圈，这道题怎么这么难。
冬日的暖阳从窗口钻进来，裹住涁今有些发冷的手，斜斜地在桌上投下一片阴影，偷眼一瞅，是金色的光从发梢落到肩头，把他硬朗的轮廓都打到她的桌面上。
本有些焦虑的一颗心瞬间被欣喜填满，题也不纠结了，手放在那轮廓分明的阴影里，握成拳，拇指轻轻摩，悄悄的怕给人看见。阴影外的阳光经由桌面反射，映进发痴的眼睛里，闪闪发亮。
明明难题都解不出来，可还是好开心，这次考砸了就砸了吧，能坐在喜欢的人后面就已经好有气运。
不知不觉到了交卷时间，涁今磨磨蹭蹭等着阳早先离开座位，谁知道他竟转过来和她打招呼：“你考得怎么样？”
依然是干净的声线。
涁今手压在草稿本上，目光闪了闪：“还，行吧。”
阳早继续看着她笑：“一起走吗，回教室？”“啊，我等朋友。”
“那好，我先回了。”“嗯。”
自己为什么要拒绝啊！ABC你们快一点出来行不行啊！他的背影快要从楼梯口消失了啊！
涁今趴在围栏上眼瞅着阳早转过弯没了影，心里怄得不行，连朋友们已经站在身后都不知道。
A一拍她肩膀问：“看什么呢？”“啊，没什么，你们什么时候出来的？”
“刚刚。”“哦，走，回教室去吧。”涁今走在前面，耳朵上红红烫烫的一直没能消退。A跟在后面没心没肺，把手上的东西交给C帮忙拿着，一纵身跳起来，扑到涁今背上，有说有笑地往回走。
B走在最后若有所思，她比A和C都先出来，顺着涁今的目光看清了那个人的侧脸，回想着以往种种，许多曾经略微疑惑的地方似乎顷刻间就都能说通了。
印象中涁今一直是个很淡定的人，不像A那样什么事都写在脸上，近来却常常嘴边带笑，有些时候连眼里都闪着光，这些情绪又有多少与那个人无关？
B举起拿着笔纸的手扬到肩后，眯着眼睛笑起来，饶是淡漠成今儿这样的人，也有被别人牵动心神的一天啊。
A还挂在涁今背上，饶有兴致地讲考完计划跟她们去哪儿玩，C在一旁呛她接下来的考试过了再说。A昂起脑袋嚷着理综不是问题，B紧走几步，把手上的纸笔一齐拍到她头上劝她：“别高兴太早，英语正等着你。”四个人在A的哀嚎里一路走回教室。
这个冬天，其实也没那么冷。
（六）
冬去春来，阳光在树冠上平展地铺开，给叶子和枝干镀上一层金色的光，留下些斑驳的幻想。新生的小雀躲在枝叶间看不分明，那样小的身体却能发出这样大的啾鸣，随手丢个石子儿，就能扬起满树聒噪。
B从门口进来的时候涁今正趴在桌上望着窗外发呆。现在的体育课已经基本上沦为自由活动课，B坐到涁今面前：“看什么呢？”
“没事干发呆。”涁今立起身，手撑住下巴，“书也不想看。”
“出去站会儿？”“刚进来没多久，不想动，她们俩呢？”
“小卖部扫荡去了。”是了，自由活动课还能够发展成为吃货的零食分享会。
涁今手一松又想趴下，B手指在桌上敲了敲：“问你个事儿。”
“什么事儿？”
B没有立即接话，只是有些探究地看着她，涁今被看得莫名其妙：“怎么了？”
B单手托住腮帮子悠悠开口：“我听人说过这么一句话——喜欢这东西，就算捂住嘴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涁今心里一晃，面色还算平静，“我觉得说得很有道理，而且近段时间尤甚。”
涁今听人说话时喜欢看着对方的眼睛，自己说话时眼神却四处飘，这时也不看B，只顺手打开了水瓶盖子：“说话文绉绉的，不像你啊。”颇有些“敌不动，我不动”的意思。
B拿过手边一个笔记本随意乱翻：“说真的，你觉得恋爱会影响学习吗？”
“问这个干嘛，你看上谁了？”涁今喝了水把盖子盖上。
“我说你。”“嗯？”涁今睁大眼睛望着B。
“你最近表现得越来越明显，还看不出来你当我是A啊。”
虽说喜欢的程度似乎一直在加深，但自己分明很克制啊。涁今一时不知该如何，面上有些窘，又把水瓶盖子拧开：“你看错了吧，不是很懂。”
“跟我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况且我也不是平白无故来问你，刚问你的话还没回答呢。”B伸手抢过水瓶又给拧上。
“有，这么明显吗？”“嗯。”B非常诚实地点头。
涁今默了默，重新趴回桌子上：“喜欢又不一定要在一起。”B放下瓶子一副了然的样子：“看来某个人想法跟你一样。”
“什么。”涁今声音闷闷的。“阳早啊。”
她又霍地撑起来：“你怎么知道他的名字？”“问的。”
“你不会已经告诉他了吧！”本来自己的秘密被朋友勘破就已经震惊得思维不活泛，这会儿脑子也转不过弯，就想到什么说什么了，嘴倒是快。
“我上次看到他眼睛追着你转，就去开了个玩笑。”
“你！”涁今突然好想扼腕叹息自己交友不慎，又想找个墙缝钻一钻，完全沉浸在自己复杂的情绪里没抓住话里的重点，表情十分痛心疾首。
B看着觉得好笑，继续说道：“谁知道他回答得挺认真的，那这种事情要是错过了多可惜，所以我就来知会你一声。”
“他说什么了？”刚才的羞恼全部烟消云散，所有的好奇心都被期待占满，反正都说开了又何必端着。
“这你就自己问他咯，你以为AC她们俩真的是去买零食了啊。”
“什么意思？”涁今觉得自己的大脑快要当机了，这都什么朋友！
话刚说完，门口一个人刹住了急冲冲的脚步。阳早正站在门口，胸口起伏着热切地看着她，身后还跟着C和一脸得意的A。
巨大的喜悦夹杂着惊讶，随着加快的心跳泛上脸颊，涁今捂住脸，触手一片烫。什么都想不明白了，所有的感受都跟随着本能翻滚。B把她拉起来，示意教室里还有其他同学。
阳早退到围栏上靠住，看着涁今往这边走，手指有些不自然地颤动。他想告诉她，那次清扫公区的帮忙是他蓄谋已久的、那次画板报借粉笔是他主动请缨的、那次两班合上实验课是他向老师提的。
那么多确定和不确定的因素在成全着阳早的喜欢，他本来想藏着，但那是在A和C找他谈天之前，现在他想把一切都告诉她，包括上学期末考完试跟她打招呼时，自己鼓起了多大的勇气。
涁今走出来趴在栏杆上抠手，不敢看阳早。阳早呢？也趴在旁边，不管看热闹的那三个人了，打算一鼓作气地说什么，却卡在喉咙里脱不出口。望了眼那三人或期待、或鼓励、或了然的样子，他终于开口。
“你，以后想考哪个学校，我们一起好不好？”
A一拍手恨铁不成钢：“你说你一大老爷们儿，这会儿害羞个什么劲儿啊，刚刚明明话那么多！”
涁今抠着手，噗呲一下笑出来，终于有勇气转过头看他：“好！”
被开春的阳光晒着，周身都是暖的，树上小雀儿唧唧喳喳，多么悦耳动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