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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酒楼酒香,寿宴寿终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烛明。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锦城西门,浣花溪南岸,便是有名的百花潭。每逢冬春交替,夏末秋初之时,此处都是百花盛开,争奇斗艳。前朝杜工部在此隐居之时,便是心醉于这百花潭的群芳,写下了这首春夜喜雨。

时值初春,天上细雨纷纷,百花潭中的红梅尚未凋零,已有零星春花含苞待放。远远望去,烟雨蒙蒙中点点红白相映,生机盎然。百花潭边有一栋三层酒楼,雕梁画栋,好不气派!这便是锦城最有名的酒楼,望江楼。该楼因遥望锦江而得名,又因美食而铭传千里。锦城四绝,美绣香食。这美,当然是引得无数文人骚客,英雄豪侠趋之若鹜的美人。绣,则然是大名鼎鼎的贡品蜀绣。香,却是香茗。蜀中乃是茶文化发源地,而锦城作为CD府城,更是品茗集大成之地。而这个食,自然就是冠绝天下的美食。凭借这四绝,蜀中自古便被誉为“天府之国,”生活富庶安逸,更有“少不入川,老不出蜀”之名。这远近驰名的望江楼,在人们心中,自然是责无旁贷地将锦城美食发扬光大了。

楼上三层,一处临窗座上,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凭窗远眺,正摇头晃脑的吟着杜工部的那首春夜喜雨。同桌还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青衫男子,自斟自饮,笑而不语。桌上摆着几味精美小食。样数不多,但若行家见到,必能认出这些都是望江楼的招牌美食:口水鸡,沾水牛肉,麻婆豆腐,上汤圆子,无不是色香味俱全,让人见之便食指大动。然而更绝的,则是那青衫男子手中的雕花酒壶中飘出的酒香,简直让人垂涎欲滴,让旁桌的好酒之人暗自吞了好几口唾沫。

周围食客眼馋良久,终于有人受不了了,一个汉子叫来小二喝到:“格老子,太他娘的气人了!你们给别桌上好酒,却给我们喝猫尿!是何道理?这照着那桌的酒给大爷上两壶!”

店小二一脸无奈,赔笑道:“这位爷,小店并没有这种酒,怕是那桌的大爷自己带的。”

那汉子闻言把店小二一推,起身走到青衫男子桌前道:“兄台的好酒,勾得老子肚里酒虫直闹腾,我出十两银子,可否卖给我?”

那青衫男子只是笑笑,道:“品酒乃雅事,有缘人自当奉送,没缘分千金不卖。我与壮士无缘,请便吧。”言罢继续自斟自酌起来。

那汉子一听,勃然大怒,喝到:“老子买你的酒,又不是抢你的,你跟老子拽什么酸文!”

窗边少年闻言转过头道:“你这人真是无礼,我薛伯伯已经说了不卖给你,你还不走,这里嚷嚷什么?”

这说话的少年,便是欧阳孜涵。而那青衫男子,则是薛然了。自从欧阳觅雪带着李诗雨前去昆仑山求医,已是半年有余。欧阳孜涵练功之余,思母之心日盛,这临到过年,更是终日闷闷不乐。林凝又是冰冷性子,从不加以劝慰,指点欧阳孜涵武功也是严苛至极,弄得欧阳孜涵对她又敬又怕,是以时间越长,越是思念和母亲在江南家中的美好日子,总是趁练功之余跑到枕剑坪偷偷的抹眼泪。薛然等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苦无良策。好容易等到过完年,蜀中唐门老爷子七十大寿,薛然奉师命前去祝寿,便向林凝求情带着欧阳孜涵一同下山散心。林凝倒是没有为难,衣袖一挥,算是准了。

欧阳孜涵毕竟年少,下山之后一路新奇不断,特别是到了锦城,看到这繁华的街景,熙攘的人群,竟是丝毫不输那些个江南重镇,玩心大起,倒是冲淡了不少对母亲的思念。今儿个是正月十五,元宵佳节。明天便是唐门老爷子的大寿。薛然早早的派遣同门四处采购寿礼,自己则带着欧阳孜涵来了这望江楼,好好吃一顿,让他高兴高兴,也算过个欢乐元宵。哪曾想到自带的酒却引来了这小麻烦。

那汉子见一个黄毛孩子居然敢对自己出言不逊,更是气得七窍生烟,吼道:“哪里来的野小子,死了爹妈没人教吗!敢接老子的茬!”一边说着,一边就要跨过桌子去抓欧阳孜涵的脖子。哪知手刚刚碰到领子,竟然手上就是一空,感觉对方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接着就是一个趔趄,身不由己的扑到了窗沿上。楼上众人多是来给唐老爷子祝寿的江湖中人,颇多行家,自然看清了来龙去脉,具是哈哈大笑。原来在那汉子将将碰到欧阳孜涵领子时,欧阳孜涵不知用了什么身法,身子一矮,轻轻一个跳步,一窜就到了汉子身后,反身一推,那汉子收力不及,径直就撞向了窗框。欧阳孜涵小脸气得通红,哼道:“我爹是大英雄,我娘更是天下第一等的人物,都比你长命!”

那汉子虽然跨出一步就已拿桩站定,但在招式上,却已是输了半分。被一个小小孩童戏弄得如此狼狈,简直羞愤欲狂,吼道:“小兔崽子,我替你爹娘教训你!”言罢,飞身直向欧阳孜涵扑去。空中挥手一拳,暗含风雷之声。众人这才知道,这汉子原来只是不防那少年身怀武功,才遭此戏弄。现在看来,却是个内外兼修的高手!

欧阳孜涵毕竟年幼,习武刚过半年,平时在幻音阁内同门切磋都是点到为止,何曾见过这等阵仗。这怒气一过,就已经被对方的雷霆之势惊呆了,竟然一时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拳头打过来,没有丝毫反应。众人见这汉子同一个孩子如此较真,出手之间尽然毫无轻重,但电光火石之间也不及援手,只能大声呵斥。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却见那大汉突然一顿,一拳砸在了欧阳孜涵脚下地板上,震得屋顶尘土飞扬,纷纷落下,可见这一拳力道之大。但这汉子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拳到途中硬生生被人改了轨迹,在旁人看来,更像是那汉子在向那少年俯首行礼一般。众人见有人出手阻止,都是轻呼一口气,随后又是一阵哄笑。

那大汉黑脸一红,倒是冷静了下来。起身对着薛然道:“在下盐帮三当家雷裂,为唐门老爷子贺寿而来,阁下是哪路英雄,能否报上名来,让雷某人也知道今日是跟结了梁子!”

薛然拱手笑道:“原来是裂天神拳雷三当家,久仰大名!在下无名小卒,何足挂齿。这孩子乃是我门中子嗣,自有我门中之人管教,得罪三当家之处,还请海涵。”

盐帮手握贩盐大权,掌控绝大部分私盐销路,任谁都要敬其三分。雷裂见对方不但不愿透露家门,更是暗指他多管闲事,分明是没把自己和身后的盐帮放在眼里。怒喝道:“既然如此,那就得罪了!”几乎同时,身形一动,钵盂般的拳头就向薛然头顶砸去。

薛然也不起身,手中筷子向上斜斜一指,正对着雷裂手腕神门穴戳去。雷裂一击不成,也是变招奇快,顺手变拳为爪,就向薛然虎口拿去。薛然拿筷之手却是轻轻一转,躲开这一抓,绕到了雷裂手背之上,筷尖如喙,便向雷裂手背啄去。雷裂不想此人以筷子使剑法竟是如此精妙,此时撤招,虽然能保无恙,但却分明是输了个彻底!于是心头狂性突起,大喝一声,翻手就是一招黑虎掏心向薛然胸口抓去。竟然拼着废了一只手,也要重伤对手。

不料就在众人惊呼声中,薛然连人带凳向后生生挪出一尺,堪堪避开雷裂这一抓。反观雷裂,呆呆的站在原地,还保持着出招的姿势,伸出去的手中却多了一个酒杯,杯中美酒荡漾,却是一滴也未洒出来。

只听薛然笑道:“素问盐帮多义举,雷三当家更是顶天立地的汉子,在下这杯薄酒,当敬雷三当家!”

此时雷裂早已无地自容,技不如人,还反被人敬,举着酒杯张嘴说不出话来,一张黑脸早已憋成了猪肝色。

这楼上气氛正是尴尬之时,忽听楼下一个飘忽不定的惫懒声音道:“雷蛮子,亏你闯荡江湖十余年,成名也有些年头了,竟然连幻音阁主事薛然薛大侠也不认得!活该被教训!”说话间的功夫,话音起时还在楼下,到一个“训”字说完,众人却分明觉得话音是在房梁之上。抬头望去,却见房梁上躺着一个邋遢道士。一身道袍满是油污,左脚耷拉在梁外,脚丫子上一只破鞋来回晃荡。让梁下两桌食客顿时倒了胃口,纷纷怒骂。

雷裂本就憋着一肚子火,却偏偏发作不得,这时得了个机会,张口骂道:“死邋遢,你跟老子半斤八两,又好到哪儿去!你去了还不是一样被人削!”

那道士也不恼,依旧慢条条的说道:“是你自己蠢,不长脑子,道爷我可没你那么笨,跑去自取其辱!”

这时却见薛然行礼道:“见过常道长,雷三当家神技惊人,在下也是侥幸得以自保。”

薛然这么一说,自然有人认出了这道士的身份,便是盐帮二当家“夜雨惊鸿”常自在。此人轻功高绝,天下闻名。传闻在入盐帮之前曾跟随一位方外道人学艺,后来道人驾鹤西游,便独自闯荡江湖,感念授业恩师,便长作道士打扮。又因此人实在不修边幅,常年邋里邋遢,所以背地里又被人叫做邋遢道人。

只见常自在躺在梁上翻着白眼对薛然道:“你别来那套假惺惺的,雷蛮子打不过就是打不过。咱盐帮还输得起。但你那百花酿的确诱人,道爷我隔着两条街都被你那酒香引来了!”

薛然笑道:“常道长若不嫌弃,便请与雷三当家一并入座,小弟奉上这薄酒,也算与雷三当家赔罪。”

话音刚落,只见乌影一闪,常自在已经坐在了薛然对面,端起酒杯深深一嗅,摇头晃脑道:“不嫌弃,不嫌弃。”

欧阳孜涵也被这道士的样子逗乐了,道:“你这道士脸皮真厚,我薛伯伯跟你客气,你却还真就不客气。”

常自在满不在乎道:“道爷我就两样本事,这第一嘛,就是逃命时候跑得快。第二嘛,自然就是脸皮厚了。这两样法宝可是缺一不可啊!”

欧阳孜涵家学渊源,却从没见过这天下一等一的无赖做派,但这道士却慈眉善目,让人讨厌不起来。一句话引得欧阳孜涵呵呵直笑,也不嫌弃道人一身邋遢,坐旁边与之攀谈起来。常自在见多识广,时不时的讲出些江湖中的奇闻异事,听得欧阳孜涵如痴如醉。

雷裂这时也走了过来,大嗓门道:“多谢薛大侠手下留情,是在下莽撞了!”

薛然忙邀雷裂入座,举杯道:“素问雷三当家忠义豪爽,薛然敬佩,咱们一杯泯恩仇!权当交个朋友。”

雷裂一口干了百花酿,道:“好酒!你这个朋友老子交了!”

薛然叫过欧阳孜涵,笑道:“你刚刚对雷大叔出言不逊,应该给雷大叔赔礼,须知我们所在江湖,恩怨分明,不能因为逞一时口舌之快,徒增嫌隙。”

欧阳孜涵乖巧行礼道:“对不起雷大叔,孜涵适才无礼了。”

雷裂老脸一红,挠挠头,嘿嘿笑道:“你雷大叔是个粗人,狗脾气,不关你的事!”欧阳孜涵见雷裂性子直爽,毫不做作,也心生亲近。

于是众人把酒言欢,兴尽方散。临行之前,欧阳孜涵已与盐帮两位当家甚是熟络。二人也极是喜爱这个活泼开朗的少年。薛然看在眼里,也暗自点头。心道孜涵能够交好盐帮这个大派,也算为他日独自行走江湖埋下一丝福缘。

转眼到了第二天,正月十六,唐门老掌门唐天寿七十大寿。

欧阳孜涵早早地跟随薛然等同门启程,前往于锦城西北的唐门老宅。唐门乃蜀中第一大派,人丁兴旺,家业丰厚。光这宅子,前前后后竟然有十二进之多。而那宅院正门,更是朱漆高梁,气势宏伟。如果说幻音阁是飘渺仙境,那这唐门宅院就是富丽堂皇,气派之处犹有过之。

唐门势大,其立足江湖的资本又是层出不穷的毒药和暗器。若是与之结仇,唐门必然千里奔袭,毒药暗器无孔不入,往往仇人或是神不知鬼不觉就已经命丧黄泉,或是受尽各种毒物煎熬,死状惨不忍睹,让人谈之生畏。所以不管黑道白道,谁都不愿意得罪唐门。这唐家老掌门大寿,自然是无数宾客前来贺寿。

薛然等人赶到之时,唐门大宅之前早已是车水马龙,各方前来拜寿之人络绎不绝。一群穿戴统一的唐门家丁穿梭其中,迎客知事,井然有序,尽显唐门大家风范。饶是拜寿队伍中诸多名噪一方的大人物,也要暗赞一声唐门治家有方。

薛然带着一众同门到知客台递上拜帖,自然有家丁引着众人进入早已准备好的客房歇息。幻音阁乃江湖江湖巨擘,地位超然更胜唐门,所以薛然等人的住处自然是精心布置。此处清静优雅,烟雨蒙蒙,与门前的喧嚣忙碌跫然不同。室内陈设简洁大方,起居餐饮之物均是上佳之选,唐门待客之道也可见一斑。

待众人沐浴更衣收拾停当,便有早候在外的下人引着众人来到唐家正殿,神农堂。欧阳孜涵抬头望着神农堂气派的琅琊斗拱,好奇道:“唐门以用毒闻名,为什么却把解毒救人的老祖宗供起来了?”薛然笑道:“常言道药毒不分家,唐门是用毒的大宗师,自然也是岐黄之术的行家。奉这尝百草的神农为祖,并无不妥。”

谈话间,众多宾客已陆续到场,熟悉的便聚在一起相互问候,攀谈起来。而有仇人相见的,碍着唐门威严,也只能互损几句,约定改日了断。薛然掌管幻音阁事务多年,处事老练,自然是朋友遍天下,一到场,便有熟人上前问候。薛然也是八面玲珑,很快便带着孜涵和一众门人融入其中。欧阳孜涵初见如此场面,颇有些不适应,一路拽着薛然衣角,不住打量着川流不息的人群。

正当众人聊得热乎时,殿外一声锣响,将众人的视线都吸引到神农堂正门前。只见鸣金之人朗声唱道:“吉时已到,有请寿星唐老爷!”其声高亢洪亮,绕梁不绝。众人只觉双耳嗡嗡作响,暗道此人好深厚的内力,单论这份修为,只怕在场豪杰,也仅有寥寥数人堪与之比肩,唐门之中,果然藏龙卧虎。欧阳孜涵习武日短,根基尚浅,若非有薛然护住,只怕当场就要被震晕过去。饶是如此,也是内息翻涌,好长时间才调整过来。

知道唐老爷子驾到,神农堂中众人不约而同靠向两侧,让出中间主道。只见殿外昂首阔步走进一名银发老者。一身锦绣,满面虬髯,一双虎目精光暗涌,声随人动,一路大笑直冲殿顶。站在后排的宾客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纷纷感叹,若不是事先得知,单凭份霸气,谁能想到这是年至七旬的老人。有此英雄人物执掌,难怪唐门偏居蜀中,少在江湖走动,但却名声在外,无人敢小觑。

唐老爷子身后,唐门一众老小二十余名精锐依次入场。而后宾主落座。唐门二代领袖人物,唐家二子唐盛年领职司仪。只见他朗声道:“今日家父七十大寿,众位远道而来为家父祝寿,唐家上下蓬荜生辉!在此聊备薄酒数杯,今日大家不醉不归!”

堂下众人齐齐举杯和道:“唐老爷子高寿!不醉不归!”

主座上,唐老爷子举杯笑道:“老夫一生坎坷,多亏江湖朋友错爱,才侥幸苟活至今!今日得见诸多好友,已然无憾,愿与诸君共饮此杯!”言罢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立时便有下人为其斟满。

一时间宾主尽欢,好不热闹。酒过三巡,唐盛年招呼歌舞进场。少时,丝竹声起,歌舞伶人鱼贯入场。蜀中本就盛产美女,此间舞姬更是唐门精挑细选而来,无一不是人间绝色。身姿曼妙,明艳无双。令在场众人眼前一亮,一时间竟是忘了吃喝,目不转睛的欣赏起来。唐老爷子高居上位,满意地看着眼见光景,更对儿子的精心安排投以赞许的目光。唐盛年会意,躬身致谢。

正待唐老爷子打算再次举杯同宾客共饮之时,忽然心中警兆陡生。顾不得一派掌门的形象,猛然向前一扑,就势滚落堂下。引得堂下惊呼连连。待得堂下众人七手八脚的把唐老爷子扶起来,抬头却看到其主座上赫然钉着数十枚暗器,件件闪着幽幽绿光,竟是喂有剧毒。而先前负责为唐老爷子斟酒的唐家下人,此时歪坐在坐下,胸前透出半截袖箭,仍然一脸茫然,却早已气绝。

霎时间整个神农堂一片肃杀!竟然有人敢在唐门掌门寿宴之时行刺,若非亲眼所见,实在有些让人匪夷所思。

唐盛年躬身为父亲整理好衣冠,直起身来,沉声喝道:“今日家父寿宴,在场诸位均是家父及唐某好友,若有得罪之处,但说无妨,唐家上下还担得起这点薄面!但这暗中偷袭之事,却阴狠之极,今日若不查出个水落石出,实难给大家一个交代!”言罢大袖一挥,早已准备好的唐家子弟各就各位,封锁所有出入口,整个唐门霎时间已然戒严。

在场诸人也是义愤填膺,纷纷呼和着捉拿凶手。薛然及幻音阁门人护着欧阳孜涵退到一边,静看唐门如何处理。

突然间,堂上刮过一阵疾风,百十来根照明的蜡烛齐齐熄灭。一时间,伸手不见五指的神农堂内乱作一团。惊呼声,叫骂声,刀剑出鞘声此起彼伏。欧阳孜涵心里害怕,下意识的抓紧薛然,低声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薛然拍拍他的头,轻声笑道:“事情应该是发生了一点,不过薛伯伯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总的说来,是有人要来找唐门的麻烦,正好让咱们赶上了。”

欧阳孜涵奇道:“唐门上下看起来都挺正直的啊,为什么有人要找他们麻烦,还要杀人?”

薛然嘴上道:“因为这个世界上有好人也有坏人啊。”心里却叹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谁又分得清?”

就在叔侄两人对话间,唐门子弟迅速重新点亮了蜡烛。在众人逐渐恢复视力的同时,便听唐盛年怒喝到:“什么人!”众人随着他的声音转头望去,只见堂上唐老爷子原本的座位前,此刻正站着一位白衣人。此人背负双手,背对众人,抬头仰望着堂内供奉的神农像,放佛没听到唐盛年的喝问。

唐盛年涵养再好,遇到这等事也是怒火中烧。上前一步就要动手。却感觉肩上一紧,这一步竟然迈不出去。回头一看,原来是唐老爷子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面对儿子不解的眼神,唐老爷子轻轻摇摇头。走上前道:“在下唐天寿,苟活七十载,今日在此宴请宾朋,阁下若不嫌弃,不妨请上座共饮。”

堂上白衣人依旧仰望着神农塑像,开口道:“神农尝百草,一生致力拯救苍生,死而后已。唐门奉神农为祖师,却钻研杀人毒药,唐掌门苟活七十载,不知杀过几人,又救过几人?”

唐天寿眉头一皱,道:“唐门正宗乃岐黄养生之术,并非害人毒药。唐门中人,少有为了一己之私而用毒,钻研毒药,也多是为了攻克解毒之道。的确,老朽生平杀人无数,但都为该杀之人,而老朽所救之人,却不曾细数。”

“好个均是该杀之人!好个不曾细数!”白衣人转身喝道。众人这才看清,此人原来是个约么十七八岁的少年人。只听他继续说道:“凤凰山上的乱葬岗,唐老爷子可还记得?嘉峪关下的黑水河,唐掌门可还有印象?岭南周家堡,中原忘忧谷,唐老爷子可是忘了?”

白衣少年说出的地名不是什么大地方,但在场众人多数都知道对于唐门,尤其是唐老爷子来说,这些地方几乎就是辉煌的象征。唐老爷子早年从军,凭着一身高深莫测的修为,在军中立下赫赫战功。陕北凤凰山,嘉峪关黑水河,都是唐老爷子当年随军驻扎,外御蛮夷的地方。凭着唐门神鬼莫测的毒药,宋军大获全胜,将外族蛮夷驱逐殆尽。而岭南周家堡,中原忘忧谷,更是唐老爷子在军中功成身退之后,仗剑江湖的成名之战。岭南洪灾,一人独挑周家堡十二寨子,逼得周家堡主开仓放粮。中原忘忧谷以忘忧丹药蛊惑人心,唐老爷子更是力战忘忧仙子,一把火烧了忘忧谷培植多年的忘忧仙草,解救无数服食忘忧丹上瘾之人。

但唐老爷子本人却在听到这些地方时,身躯剧震,等到白衣少年说完,已是脸色苍白,额头见汗。涩声问道:“阁下究竟是谁?”

白衣少年依旧一脸笑意,道:“小子乃无名小卒,唐老爷子不必知道。我只是替人带话,那人让我问一句,云来峰上欠下的债,什么时候还?”

此话一出,唐老爷子竟是一个踉跄,唐盛年眼疾手快扶住父亲,惊觉一向体健如牛,功力深厚的父亲,竟然像是突然间苍老了十岁,手臂微微颤抖,甚至站立不稳。显然心中受到了极大震撼。于是转向白衣少年,怒道:“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受何人所托,今日在家父寿宴捣乱,更是于唐门神农堂上杀害唐门中人,此仇不报,往后唐门难以在江湖立足!”

白衣少年轻蔑的看了唐盛年一眼,道:“唐天寿当年捡回来的野狗,也敢在此乱吠。今日就让在场的朋友做个见证,看看你这唐门新秀能有什么能耐。”唐盛年并非唐天寿亲生,此事在江湖上传闻已久,但唐天寿一直将之视为己出,而且唐家二代弟子中文韬武略无人能出其右,加之唐盛年谦虚内敛,对待唐家上下均是彬彬有礼。唐家上下无不敬服。已然默认了唐盛年在唐老爷子百年之后接任家主之位。但此时却被这莫名其妙出现的白衣少年当众辱骂成狗,唐家上下无不怒火中烧。

唐盛年让下人抬来椅子,扶着唐老爷子坐下,长身而起,足下一点,便已跃到了白衣少年身前,抬手就是一掌,直拍面门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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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自有少年事,少年自有少年狂,风起云涌,九霄之上,谁与我笑傲九霄,俯瞰苍生,道!何为道?待我成神,自身就是道,道由我定,法随我身。天!又奈我何?莫笑少年穷,有朝一日虎归山,定要血染天涯,破灭九霄,一道一刀,一语一乾坤。天若拘我,我就劈开那天,地若拘我,我就踏碎那地。少年事,天奈何?地又能奈何?一部属于强者的修炼历程,一段属于王者的道古心路往事,世人的天在最后也不过是一刀之下化尘为烟,世人笑我太疯狂,我笑众生不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