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胖子多宝饿醒了,有些迷糊,好像还没完全清醒,迷糊中伸了个懒腰,不知是有意还是巧合,一只毛茸茸的大手恰好挡住黑斗篷女人的玉掌,她被震退。天戈顿时发现自己恢复了行动能力,连靠近多宝师兄身侧,指着金钏黑斗篷女人说道:“师兄,金钏为报断臂之仇,带人来要加害我们。”
“啥?断臂之仇?”黑胖子多宝吓得一哆嗦,似乎又清醒了几分,连道:“金钏大人啊,你贵为二县丞大人,做事怎能不分青红皂白呢?你的手臂又不是我们弄断的,都是那老头子干的好事。有句话说的好啊,冤有头债有主,你若想报断臂之仇应该去找那老头子,欺负我们这个小人物,有辱金钏大人的威严啊。”
多宝神情悲愤,目光幽怨,声色俱厉地数落着楚老头的恶劣行迹,颇有一些人神共愤的味道,“不瞒金钏大人,我和师弟都是孤儿,孤苦无依,被老头子捡去收养。说是收养,其实与养两个奴隶没啥两样,老头子成天逼着我们做苦工,还不让吃饱,最可恨的是,干不完活,还不让睡觉……长年累月,我就患上这嗜睡的不治之症,只要一躺下就犯困,睡下就醒不过来,别看我块头很大,都是睡出来的,虚胖,华而不实。”
“师兄,你……”天戈毕竟还是个孩子,心思单纯,一时间不明白多宝师兄说这番话的用意,心里有些气愤,替老爷子鸣不平,老爷子是成天逼着师兄修炼,不修炼完,不让吃饭,不让睡觉,可师兄贪睡的毛病,还有让人难以想象的懒惰,可是天生的,与生俱来的。
天戈还没说完,就被黑胖子多宝打断了,“师弟,不要怕。老头子已经被金钏大人带的人伏诛了,以后咱们就不用在老头子的淫威下生活了。这全是大人法眼如炬,洞悉一切,任何坏人都难逃大人布下的天罗地网。清水县有了金钏大人,那是百姓的福气……”
“够了,别说了。”金钏神色稍缓,轻轻点头,道:“咳咳,看来是本县丞冤枉你们了。此事还有待查访,待调查清楚之后,若情况属实,本县丞自会还尔等清白。”
金钏、黑斗篷女人带着人走了。
“钏,那个黑胖子很不简单。”黑斗篷女人沉声说道。金钏之所以这般轻易退走,全都是她的主意,多宝看似无意挡下她一掌,并将其震退,让她很为忌惮。
“嗯。那黑胖子能挡下你的千蛛万毒手,肯定不是个善茬。”金钏神色凝重地点头,心中却是冷笑,盗圣那老头子的弟子,又岂会是酒囊饭袋之辈?不过,他却未将黑胖子的身份告诉黑斗篷女人。
“哼,不是善茬又如何?我有一千种方法让他们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黑斗篷女人话语中透出冰冷的杀机。
“他们,必须要死。”金钏的目光宛若毒蛇阴冷的可怕。
……
金钏黑斗篷女人一走,天戈才恍然大悟,咧嘴一笑,向多宝师兄竖起了大拇指,赞道:“师兄,你这一招真高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哈,懒人自有懒招。”黑胖子多宝又躺在草垛上,似乎不愿多站一会儿,说道:“能动嘴就绝不动手,动手也不见得能打过。咱们虽然蒙混过关,可我心中仍隐隐有一丝不安,总觉得金钏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多想了。啊呜,又困了,先睡一会儿。”
说着,他哈欠连连,一闭眼又睡了过去,不一会儿,闷雷般的呼噜声响起……对此,天戈早已习惯,不觉得奇怪,很无奈的摇头一笑,找了一处死角,面墙坐下,从方寸环中取出记载着“三十六路出云手”的秘笈,认真翻看阅读,并一一牢记于心。
当日深夜,两名黑衣人出现在死牢,一个青袍人带路,望着倒在地上的天戈和黑胖子多宝二人。一个身形高瘦黑衣人故意压低声音问道:“都放倒了?”
“百里夫人命人送来的药,尽数放入他们的食物中了。”青袍人恭敬说道。
“很好。将牢门打开后,你可以下去了。”高瘦黑衣人冷冷吩咐。
青袍人连上前将牢门打开,然后恭敬退走了。黑衣人进入牢房,用脚踢了一下黑胖子多宝,皱眉思索一下,说道:“大的归你,小的归我。”
“这黑胖子太重了,恐怕有三百斤,扛着太麻烦了……”另一个黑衣人皱眉,随即道:“不如这样,割下黑胖子的首级拿回去交差。小的不费事,带回去。”
“也好。”高瘦黑衣人想了一下,然后点头。
铿!刀出鞘,寒光一闪,冷意逼人。
黑衣人提刀上前,对准黑胖子多宝的脖颈,一刀落下,要将其斩首。
抬手刀落,黑胖子多宝却诡异的消失了,刀劈在了青石地上,溅射出火花,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不好。”黑衣人目中掠过一抹惊骇,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嘭,一个毛茸茸的拳头在他瞳孔中无限放大,砸在鼻梁上,咔嚓嚓,骨头断裂,鼻血喷涌,眼冒金星,一阵眩晕,整个人被一下砸飞,重重地撞在牢门上,这一拳太狠了,牢门都被撞断了……黑衣人也是点背,脑袋不偏不倚地撞在牢门上,头破血流,连挣扎一下都没,直接昏死了过去。
“你……你中了毒怎么会没事?”高瘦黑衣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忍不住惊呼出声。
“快来人啊,杀人啦,杀人啦。救命,救命啊——”
黑胖子多宝一拳砸晕一个黑衣人,望着高瘦黑衣人,神色戒备,一副被群狼环视如临大敌的模样,突然大声呼喊,喊声中被灌注战气,如战鼓齐鸣,似春雷炸响,又是深夜,寂静无声,这一嗓子就仿佛石破天惊,惊动四方。
“救命啊。杀人啦,有坏人闯进牢中害人啦。”天戈也跟着大喊。
“哼,死胖子,后会有期。到时我一定亲手宰了你。”高瘦黑衣人怒哼一声,见势不妙,倒也干脆利落,背起地上的黑衣人,转身就走,几个闪掠,便消失无踪。
“呼——”黑胖子多宝长长呼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这次并未立即睡去。
“师兄,这两个黑衣人是什么人?”天戈问道。
“师弟啊。我又不是神仙,怎么会知道?”多宝一摊手,表示不知。
“师兄,饭菜里有毒?咱们吃了怎么一点儿事也没?不会是那一种让人肠穿肚烂的慢性毒药吧?”天戈又问,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小脸紧绷在一起,有些发白。
“师兄,咱们会不会死在这里?”
“------”多宝一翻白眼,懒得回答。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有人来到了死牢,不是金钏,而是一位身穿白衣面容刚毅下巴有些胡子茬的中年男子,眼神犀利,目光似电,眉宇间流露出一种威严,青袍人守卫恭恭敬敬地跟在他身后,见到牢中的天戈和多宝,眉头顿时一皱,喝道:“他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关在这死牢之中?”
“启禀县丞大人。他们是……是金钏大人抓来的汪洋大盗。”一个青袍人,金钏的心腹,见东窗事发,紧张无比,说话都有些结巴了,最后急中生智,给二人扣上了汪洋大盗的罪名。
“混账东西。”白衣中年男子眉头一皱,沉声厉喝,“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怎会是汪洋大盗?”话语中有一种无形的威压,那个青袍人吓得汗如雨下,连跪在地上求饶。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被关于此?”白衣中年男子目光落在天戈和多宝身上,眉头稍稍舒展,语气依旧威严,问道:“方才是你们喊的救命吧?到底是谁要杀你们?为何要杀你们?都要向本县丞一一道来,不得隐瞒,不得捏造。”
黑胖子抬眼,懒懒瞥了一下白衣中年男子,然后又低下头,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地晃着,没一点儿恭敬的意思,淡淡说道:“喂,你是清水县的县丞?也就是说,你叫白千河了。”
“大胆。”一位长满络腮胡子的青袍人,他是白衣中年男子的得力干将,出声呵斥,“尔等山野刁民,不识礼数。见到县丞大人不下跪行礼也就罢了,竟敢直呼县丞大人的名讳,这是大不敬之罪。”
“老爷子说过,男儿可以卑鄙,但不能无耻。可以下流,但不能不入流。可以当小人,但不能做伪君子。卑鄙下流当小人都可以不要,但骨气不能不要,可跪天可跪地可跪父母跪恩师,但狗官是万万不能跪的。”天戈一本正经地道。
“你放肆。”络腮胡子青袍人眼睛瞪得滚圆,暴喝出声,一副要和天戈拼命的架势。
“罢了。童言无忌。”白千河挥了挥手,目光落在黑胖子多宝身上,饶有兴趣地说道:“小兄弟,我就是清水县县丞白千河,你莫要怕,有什么话尽管直说,我替你做主。”
“切。白千河就白千河呗,还要加上那唬人的名头,跟谁摆谱呢?”多宝小声嘟囔了一句,然后懒懒地道,“师弟,将你的指环给县丞大人瞅一眼。”
“噢。”天戈犹豫了一下,然后上前一步,伸出小手,在白千河眼前晃了两下,连收了回来,抱在怀中,生怕被夺走一般。白千河神色突变,很快恢复如初,然后让青袍人都退下,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目光炽热,连出声问道:“老爷子现在可好?”
“老头子命硬得很,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多宝懒洋洋地道,又指了指天戈,“千河师兄,天戈是老头子一手带大的,也是咱这一门的小师弟,以后他就托付给你了。”
“是那帮疯女人?”白千河神色一沉,目中杀气腾腾。
“老头子说过,这都是命。”多宝有些反常,难得正经一回,摇头轻叹,似乎在学楚老头说此话时的样子。
“千河师兄?”
天戈彻底傻了,愣在当场,呆若木鸡,双目瞪得滚圆,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曾暗暗发誓要成为县丞大人那样的强者,没想到,他……他竟成了自己的师兄?
“呵呵,这小子被吓傻了。”黑胖子多宝笑眯眯地望着呆若木鸡的天戈说道,“天戈,还不见过千河师兄。”
“呃……天戈,见过千河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