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一干便装兵丁押运着军用物资紧赶慢赶向江南镇子方向而来,估计着晚上七点过就能回到江南,姜厉的心情很高兴。这次北上没有辱没镇长大人龙焰同吩咐给自己的使命,还得到了提督张大人的赏识,事情好着呢!
江风习习,江面平静如常。
便装兵丁的头儿站在船头盯着江面看,很喜欢两岸的风景。他是北方出生并长期生活在那里的人,哪曾多见过有山有水令人心迷的好地方。
姜厉坐在官船里养神,思考着如何把提督大人暗中吩咐的一些话向龙焰同详细汇报。
天空越来越暗,官船却仍然平稳地前进着,似乎一帆风顺。
阿豹、阿熊与阿猿三个小头目此时正伙同在刘家庄巡查,暂时没有什么收获,干脆坐在一处小酒店里掷色子玩,决定晚一点后就带兵丁到江边巡查一转,然后回去交差得啦。
三个家伙可是没人真心怕巡检大人水沐西的,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到了外边就是他三人作主的天下,怕个球么!
巡检大人水沐西呢?
水沐西不是一个真贤达的人,他有他的处世哲学与混世方法。反正第二天清晨在巡检衙门里走过场办公的时间还早得很,加之又很无聊,在下午五点过时一个人偷偷出了巡检小衙门向“怡春院”摸去。
听爹爹的命入仕,水沐西倒真有很久没回水府了。
不是他一心向善或者敬职爱业,孝顺的样子却必须做出来的。家里除了几房姨太太外真没什么可期待的,就算自己回到水府还不是只愿意爬上三姨太的床大开大合一番;对其它两房,包括正房在内是没过多兴趣的,现在听老爹的命令来入仕倒也落得清爽、干净加自由。
“怡春院”门口守着两名身穿黑色劲装的大汉,虎视眈眈地盯着经过大门口的路人看,而老鸨拿着红手巾坐在门后边嗑着瓜子,显得很随意而极其无聊。她身后站立着四个穿红着绿且浓妆艳抹的女人,当然是专等客人上门,正好待价而沽。
水沐西仍然头扣着瓜皮帽子,脑袋后仍然拖着漆黑的长辫,两眼仍然放着光一般悠哉游哉地到了“怡春院”门口。
守在门口的那两名黑衣劲装大汉圆睁了双眼盯着抬步欲进院的水沐西,不过嘴里却客气地同时喊了句“大人里边请。”
毕竟见惯了来此寻乐的巡检大人水沐西,两名守门大汉明面上还是不敢乱来,只能假装客气地招呼。
“哟,水大人,今儿个这么早有雅兴到这里玩么?呵呵,里边请、请。”
水沐西听着老鸨嘴里的邀请声并没有马上昏堂,而是谨慎地把头转向了来时的路上,见没有异常,这才一脚狠狠地踏进了“怡春院”大门里边。
四个正无聊得紧的女人相互对视一眼,同时扭动腰肢快步上前分别伸出白嫩的手去拉水沐西,嘴里立即跟着咿呀一片。
“巡检大人,小女子这几天可思念你得紧呢……”
“巡检大人,小女子刚练习熟一首曲子专门等候你来品鉴呢……”
“哟,水大人,可不要说不认得我啦,我叫绿柳嘛……”
“水大人,小女子刚从妈妈那里学会做‘彩蝶双飞’这道好菜,专等大人你来品尝呢……”
用手拉着水沐西的四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不停息地对着面前的水沐西吐出软语,老鸨得意地站在水沐西身后笑看;可是水沐西却被扯得东倒西歪,一时不知道该如何选择哪个女人来快活了。
这四个女人算不上“怡春院”里的头牌,可也长得很诱人,特别是鼓在水沐西大人双眼前的那几砣圆东西竟然让他吞咽起了口水,搞得他喉咙里很不通透,有些呼吸不畅。
“巡检大人,这么难以选择,那就把四个姑娘都要了么?妈妈我知道为你打折的呢!”
笑容满面的老鸨把手里的红手巾对着正眼花的水沐西扬了几扬,替他拿着主意,心里却巴不得巡检大人应承自己的话,那今儿个收入可大了。自己刚才说的打折这话不过是句骗鬼的话么,只有鬼才会相信!
她当然知道水大人不缺这几个玩姑娘的银钱的,何况本就是县里管着治安的巡检大人,他要玩姑娘,县里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又敢吃了熊心豹子胆来找他麻烦?
还好,此时的巡检衙门里没什么要水沐西紧急处置的公务,合了他该在“怡春院”里风流快活。
“妈妈刚才可是说要给本巡检大人打折的话么?那、那就全要了吧,全要了,哈哈哈。”
此话一出,四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立即拉胳膊的拉胳膊,推背的推背,乐得水沐西屁颠屁颠地上了二楼。
这是他经常偷偷来找乐子的地方,倒也轻车熟路,楼梯在高也不会走跌了他的身体。
做巡检大人果然好呀!
……
姜厉指挥着的官船仍然平稳地航行在江面上,离江南镇子的路程越来越近了。
在小酒店里掷着色子玩的阿豹三人正尽着兴,可谓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与已无关也!
原来巡检衙门里只有分工不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同样是为大清朝办着事儿,为什么要分官职,要分场合?大家都有资格同时快乐嘛!
一干儿没事做的兵丁们在小酒店外自由走动着,除了不能学三个队长那样掷色子玩,其它活动可还是有的。比如相互说说下流话,相互拿对方的老婆开开心,再比如低声说说知县老爷与巡检大人的风流事,倒也不时引起一阵哄笑声。
江南这个县的巡检工作真是一个好差使,也算人尽其材,地尽其利啦!
天空暗了下来,姜厉一行的官船终于离江南镇子只有半个钟头的路程了。一直坐在船舱里思考问题的姜厉这才信步走出了船舱,守在甲板前边的兵丁头儿赶紧迎了过去。
“姜大人,可有吩咐?”
“让大家提起精神,马上要到江南镇子了,现在检查兵器与物资,准备靠岸。”
兵丁头儿向站在那里盯住江面看的姜厉拱了拱手,然后回过身大声吩咐起来。
片刻时间后,官船里传出刀枪碰击的声音,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起来。看来这些随船兵丁还是训练有素,有战斗力的,也从侧面显示出提督张继功的不凡本领。
镇长龙焰同并没有接到姜厉今天回江南镇子的提前信息,此时正从镇长衙门里出发,打算今晚回龙府去住,因为就这两天左右二姨太要生小孩子啦,得回去照看照看,可不能出事的。
天色又暗了太多,江风开始吹得人身体发冷。
“兄弟们,随本大人们各处巡视一遍就可以回家搂着老婆休息啦!哈哈哈。”
掷完色子的阿豹三人走出小酒店,阿熊首先对一直站在外边等候的一干兵丁们发出了指令。阿豹与阿猿同时抚着自己长满胡须的下巴盯着兵丁们,没有出声反对;毕竟阿熊掷色子输了不少钱,就由他发号司令得啦,看他能不能指挥兵丁们干活有所收获为自己弥补一下。
兵丁们终于整队完毕,队伍却不那么整齐。不少人心里埋怨着小队长阿熊:“巡视个球呀,怎么可能天天都有收获呢……”
这些兵丁有不少人都是成了家的,倒希望得到马上解散的命令。累一天了么,都想回去搂着自己的老婆睡觉,明天、后天不都有的是时间巡视么?现在去巡视个鸟毛吗?
江南这个镇子的水码头边静静地停着一艘官船,虽然官船上没有旗帜什么的可以证明身份,但稍有常识的都知道私人家是治不起这么大的船的。
“你们十个守着放在岸边的大刀与长枪,其余的人继续向岸边运下物资,快……”
虽然看不见已下岸的姜厉的脸庞,兵丁头儿还是下起了搬运物资的命令。
此时的官船上还有一批火枪没有下到岸边,这才是最重要的军事物资,也是被提督张大人派到江南驻防的这些前哨兵丁们的最大本钱所在,万万不能出一丁点儿问题。
兵丁们从船上负重下来,然后又依样画葫芦地回到船上重复这个动作。
现在只剩下最后几十只火枪运到岸边就大功告成了,大家也就可以到江南镇子上先休息一晚,明天也才可向镇长大人龙焰同汇报。
“呯”得一声响起,空气中红光一闪,在黑暗中沉思着的姜厉被吓了一跳,立马出声大吼起来“发生什么事了?给老子报来!”
原来是搬运火枪的一名兵丁不小心把扳机扣着了,自己也正吓得脸色发白,只差一屁股坐在那里。
兵丁头儿没来得及回姜厉的话,循声跑过去对着扣出火的兵丁就是一脚,兵丁如同一个皮球一般连续栽了两个跟斗。
不能怪这名兵丁,这批火枪有一部份是上了火药的,预防着押运途中出事时好快速反应。路上没出什么事,可是到港了才走火,真是冤哉枉也!
阿熊三个小队长正带着巡检衙门里的兵丁沿江边巡视着,突然听见水码头那边传来“呯”得大响声音,在三人指挥下,巡检衙门里的兵丁立即向这边蜂涌跑来。
“什么人?都不许动!”
输了钱直想着如何翻本的阿熊率先带兵丁赶到码头,也不上前核实身份就大吼起来,他身边的兵丁们马上持着长枪,有的拿着大刀跑着围了上去。
姜厉拦住了要走过去解释的便装兵丁头儿,仍然一言不发地站在黑暗的空气中。他心里没怕这帮来人,何况自己上边现在有镇长龙焰同与提督张大人罩着,不会虚一点一丝的。
“全部拿下。”
随即跟了上来的阿豹与阿猿也对着黑暗中的人吼了起来,心里大为得意,以为今晚又可以发财啦!这些人晚上出现在码头,不是走私干坏事又是什么?总不可能专门跑来舀江水喝吧?
就算三个小队长是巡检衙门的人,可与姜厉并不相识,所以态度显得十分蛮横。
“大人,反击么?”
见巡检的兵丁凶霸霸地已经开始推搡起便装兵丁,便装兵丁头儿轻声耳语着请示起了一直没有发言的姜厉。
“嗯,不用,先随他们乱来就是。”
便装兵丁们被持长枪的巡检兵丁逼在一边,阿熊等三个小队长上前检查起来。不一会儿阿猿嘴里发出了“火枪、火枪”的声音,阿熊与阿豹心里一惊立即上前去查看,巡检衙门里的兵丁立时用手里的长枪对准了姜厉等人的咽喉位置。
巡检衙门的三个小队加起来六十多人,而姜厉这行便装士兵加起来却只有三十多人,力量悬殊。
既然姜大人没有吩咐反抗,只能先被缴械了,谁叫提督大人只派了三十多人的前哨人马到江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