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如血！
血红的暮色铺洒在高楼林立的城市，为这片钢筋水泥的丛林抹上一层凄美的颜色。
高楼之间弹光交错，炮火连天！数十架武装直升机和各式战机盘旋在城市上空，机载航炮、各种火箭弹、空对地导弹无情地洒落在大街小巷。地面部队则稀稀落落分布在各个角落，依靠大型沙包垒出防御碉堡，轻重机枪、突击步枪、狙击枪、手榴弹……这里没有点射，火力全都开到最大，子弹不要钱似的疯狂倾泻！
街道上、广场里、破败的窗口、小区的楼道，到处是血肉模糊的尸体。血水汇成小溪，小溪汇成小河，黑褐色的血带着扑鼻的腥臭汩汩而流，顺着下水道流入护城河，护城河的水，已变作一片血红！
人群汹涌！数不尽的百姓悍不畏死的冲向军队。他们之中有律师、有工人、有公司职员、有政界名流、有小商小贩、有商业大鳄……这些人本不相干，他们应该在广阔的城市中各自忙碌，现在却全都聚集在一起，瞪着苍白的眼珠，露着狰狞的面孔，发疯一般冲击政府军队！
除了人，还有动物。猫、狗、甚至还有无数的老鼠，这些动物掺杂在人群里，嘶叫着，顶着炮火奔跑！
还有士兵！有的士兵正在拼命抵抗市民的冲击，忽然就调转枪口把子弹射向了战友！
枪炮的轰鸣仿佛歇斯底里的交响乐，烽火直冲苍天，与悲壮的夕阳共同染织成人间地狱。
“我是总指挥部！重复一遍，我是总指挥部！你们TM都聋了？我是总指挥部！我们这里受到冲击！二连已经顶不住了！靠！我是团长肖金生，我命令，三连和五连立刻回防总指挥部！给我重复一遍命令……什么？五连叛变大半，现在伤亡殆尽？MD五连的连长是怎么当的……什么？你大点声，我听不见……五连的连长已经阵亡？操！让三连给老子撤回来，马上！”
“鹰巢鹰巢，我是鹰眼！市区战斗激烈，空中力量过于薄弱，先遣团请求支援！重复，先遣团已损失一半战斗力，请求支援！”
“炮兵部队注意！市南商业区，坐标225、201，122、438，覆盖性打击！重复，坐标225、201，122、438，覆盖性打击！”
国税局办公大楼的五楼一片狼藉，通讯班十个战士忙的焦头烂额。先遣团团长肖金生冷然坐在沙发里，原本摆在面前的写字台早被他一脚踢开，取而代之的是野外数字对讲机的总机台，而总机台周围的地面上则是堆成小山的烟蒂和烟灰。
肖金生抓下军帽擦了擦汗，再狠狠吸了一口烟，抓起对讲机用沙哑的声音吼道：“我是肖金生！重复一遍，我是肖金生！二连的兄弟们，我老肖不是怕死的人，我相信你们也不是！但是！我们的师长在这里！我不允许他有任何危险！听明白没有，掉一根头发也是我们的失职！我请求大家和我老肖一起，誓死保卫总指挥部！”
对讲机里只有震耳的枪炮声，战士们没时间说话，他们在用行动告诉团长，他们同样不怕死！
六楼尽头的局长办公室。巨大的城市地图挂了整整一面墙，一个头发半秃的矮胖中年人阴沉着脸，凝视着地图沉默不语。
警卫员小陈小心地说道：“师长，您……已经七个小时没休息了，是不是先吃点东西？”
中年人锁着眉头答非所问道：“还能联系到韩羽吗？”
小陈轻声说道：“半小时前有过一次通话，然后他把对讲机关掉了。”
“GPS显示他现在的位置在哪里？”
“首长，您可别生气……现在整个先遣团都在拼命保护这座大楼，根本抽不出人手关注韩羽。”
中年人紧缩的眉毛挑了一挑，随即神色归于平淡：“既然先遣团抽不出人手，那就你去。给我严密监视韩羽的动向，如果他打开对讲机，你马上告诉他，那位科学家的生命比一个先遣团还要珍贵，如果小丫头有什么闪失，让他提着脑袋来见我！”
“可是……我走了，您的安全谁来负责？”
“快去！我的命也没有小丫头金贵！”
……
整个城市乱成一锅粥，疯狂的人群像倒灌的海水一样四处涌动，他们不仅冲击军队，还打砸一切商店和银行。
有个人从银行里出来，抱着满满一兜子钞票，歇斯底里的大笑：“我有钱啦！哈哈！我有钱啦！”随即他就被四面围拢过来的人群撕得四分五裂！
钞票在风中飞扬，更激起人们的兽性！
商场和超市被哄抢一空，抢到食物的人们脱离人群，独自钻进住宅小区里躲藏起来。然而大多数终究不能逃脱，刚到手的食物又被别人抢走。
食物在人们手里传递，鲜血在腥臭的空气中飞溅！
一个强壮的男人冲在最前面，在离军队的防御工事50米的地方，他猛的抬起一辆大众汽车！一只手抬起汽车，另一只手抓住轮毂用力一扯，汽车的轮子就被他硬生生扯了下来！他扯下轮子原地转了两圈，狂吼一声，轮子脱手而飞，正砸在50米外的沙包上！
沙包粉碎，尘土弥漫！车轮去势不衰，把两个战士击飞8米，吐血而亡。
15楼的窗口。韩羽通过狙击镜冷冷看着这一幕，他的身边俯卧着一个年轻女子。
“把汽车轮子硬生生揪下来，扔出足有50米，你觉得这是正常人类能做到的么？”韩羽的声音冷漠沉稳。
“人类的潜能发挥到极限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力量，所以我说事情很蹊跷，我需要血液样本。”女子抚了抚长发，她的声音很动听，柔软而缥缈，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我早就说了，你拿不到样本。只要他们看到你，立刻就能把你撕碎，绝不会有半丝怜悯。”
“你这人太武断，也太蛮横，你们军人都这样吗？廖师长只是让你保护我，并没让你囚禁我，我自己去取样本！”女子说着话就要起身，这时才看到，她长得极美，真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
韩羽的手轻轻按住她的脊背。韩羽并不粗壮，充其量只属于矫健类型，但他的气质有种令人无法抗拒的魅力。
女子脸色一红，嗔道：“放开！”
韩羽的手依然在她的脊背，眼睛依然关注着狙击镜，声音不带丝毫感情：“你叫夏瑶是吧？我不管你是科学家还是司令员的儿媳妇，如果你敢动，我就把你捆起来，再把袜子塞进你的嘴里。”
夏瑶满脸通红，刚要反驳，韩羽接着说道：“这些暴动的人群，他们的眼睛和正常人不一样，他们的眼睛是灰白色的，眼白和眼仁都是一个颜色，相信你已经发现了。”
“我当然发现了，所以我要取血样！”
“除此之外，我还发现了另外一个奇怪的地方。”
“你还发现了什么？”
“死了这么多人，眼睛是灰白色的，连百分之一都不到。”
“这些死人支离破碎的，难道你每一个都仔细看过？还有，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国家用了大量的金钱训练我，当然不可能没效果。我和你摸到这里，整整用了四个小时，这四个小时我们见过了足有几万具尸体，不用每一具尸体挨个检查，我敢肯定灰白色眼睛的死人不到百分之一。也就是说，死者绝大多数是正常人。我的意思就是，你现在冒险出去，很有可能搭上性命，就算侥幸不死，取回来的血样也极有可能是正常人的。”
夏瑶不可置信的望着韩羽。他们确实潜行了四小时才来到这所民居，路上也确实看到了无数尸体。那些尸体四分五裂，有的被枪打断了胳膊腿，有的被导弹炸成一团肉酱，还有的是被人为的撕碎，总之没有一具尸体是完整无缺的。夏瑶吐了一路，直到吐得麻木为止。但是韩羽竟然有心情看这些尸体的眼睛？这得需要多么变态的神经？
这时才想起韩羽的手还放在自己的背上，夏瑶奋力挣脱，红着脸说道：“你……不许再碰我！还有，我必须要拿到灰白色眼睛的人的血样，要鲜血，你来想办法！”
韩羽收回手臂，双手握住狙击枪，淡然道：“你想取血样，就要听我的指挥。并且，取了血样我们立刻回去，指挥部现在已经受到冲击，估计情况很危险。”
“咦？”
夏瑶轻呼一声，用手指着下面的街道：“你看那个人！”
下面街道的拐角处，一个年轻人向前飞奔，后面跟了足有上千人。
上千个眼睛灰白的人！
年轻人精赤着上身，下面的牛仔裤已经染成了红色，手里提着一根茶杯粗细的钢筋，这根钢筋长度一米六七之间，上面挂满了鲜红的血肉和惨白的脑浆！他向前奔跑，然而大街上到处都是疯狂的人群。看到年轻人之后，立刻有几十个人围拢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