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拍了拍她的原身,对抱着他手臂的女朋友笑说:“好大的一颗桃树,我们明年有桃子吃了”。她揉着被拍疼的枝条想:“这个家伙可真讨厌”。
这个讨厌的家伙搬进了她独占了多年的小院成了她的邻居。
她看着他从卡车上搬下家具,看着他动手把庭院改造成酒吧,看着他呼朋唤友,看着他朝歌暮酒醉生梦死。
他说浮生长恨欢娱少,他说醉乡路稳宜频到,他说已闻清比圣,复道浊如贤,他说百年三万六千日,一日须倾三百杯。
她想“原来是个酒鬼”。
酒鬼没醉的时候会趴在窗头看月亮,他看着枝头上的的月亮,她坐在枝头看他,偶尔不小心对视的时候,她害羞的转过头,又不觉哑然失笑,想到他应是看不到她的。她笑起来的时候枝叶晃动,月影婆娑。
女朋友对他说,这树怪丑的,又不开花,还占地方,不如砍了留个树墩做桌子倒也雅致。
他说,不砍,谁说它丑,我看它挺漂亮的。
她想,他可算说了句人话。
来年的春天刚一冒头,她就放出了一树桃花。
朋友夸桃花好美,他得瑟的把头发染成红色,站在树下,问朋友这样和他的树配不配。
他女朋友揪着他耳朵说他没正行,女孩对他说年纪不小该考虑结婚了,他爬上枝头摘了朵桃花单膝跪地求婚,她做了见证人。
婚礼前夜的单身派对上他和朋友们喝的烂醉如泥,夜深朋友们相继离去,他倒在椅子上呼呼大睡。
三千年来她第一次离开桃树化形而出,将他扶到床上。
她斜倚在窗户旁看着月亮,试着抿了人生的一口酒,真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