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在不知不觉间,一丝倦意在毫无察觉时侵入黑木的脑海,沉沉的睡眠瞬间也同样夺走了他的意识。
白小阳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已经不在石屋里,她正走在一条青石板路上,路的右边有望不到头的霓虹灯,被灯光闪耀的橱窗里,面无表情、身体摆出各种怪异姿势的仿真模特在忽明忽暗的色彩里,就像一个个幽灵,看着橱窗外移动的人群,诡异莫测。
路的左边是整齐排列的一行梧桐树,在灯光的映照下,为地面投射出一个个黑影,沉默又坚守的黑影,似乎他们一直就在那里,也将永远在那里。
再过去,就是马路,不断有车子一闪而过,车前的灯光在夜空中划出一条条光影,瞬间又消失不见,你不知道他们来自哪里,又去向何方,将在哪里停留,为谁停留,从来不会有人给你答案,他们只是不知疲倦的不断从你面前经过,甚至你从来都来不及看清他们的容颜,也不知道是哪一个时刻,你和谁,曾经这样擦身而过。
这个场景是这么的熟悉,白小阳有一瞬间的脑袋空白,好像时空错乱的感觉,可是,也仅仅只是一瞬间而已,然后,她就欣喜若狂了。
好像有什么在前方召唤着她,她突然拔腿狂奔起来,熙熙攘攘的人群再不是阻隔,来来往往的车流都无声又默契的停住为她让道,她不顾一切的往前奔跑,心里的迫切再也无法隐藏。
终于,见到了那座白色小楼,见到了小楼大门口挂着的金光闪闪的招牌“白家拳馆”。
然后,热泪盈眶了。
回来了,她终于回来了,她差点要以为她再也回不来了。
推开虚掩着的大门,眼前是她熟悉的院子,从她刚记事起,她就在这个院子里被老白逼着练基本功,无数次因为偷懒被罚蹲马步,现在,一群少年们正在老白的吆喝下拳打脚踢,都是她很熟悉的面孔,都是被她欺负过无数次逼着叫过她师姐的小伙伴们,此时见到她,竟然没一人觉得诧异,似乎从来没人发觉她失踪了这么久,甚至还有人幸灾乐祸的朝着她坏笑。
老白终于发现她了,她鼻子酸酸的,正想扑进老白怀里好好撒撒娇,告诉他这段时间她有多想他,可是老白却转身就往她头上来了一爆栗,虽然跟从前无数次一样,爆栗响声很大,实际落到头上却不痛不痒,白小阳忍不住心里感叹,老白这爆栗真是练到炉火纯青了,即使隔了一个多月没练习,都仍然得心应手收发自如。
刚想抱怨几句,老白却朝她瞪一眼。
“又偷懒躲到哪里去了?我告诉你,再把小混混打伤了,你老子我是再不会帮你赔一分医药费的,去,到那边蹲一小时马步。”
老白的语气就好像她只是刚才又去哪里遛达了一圈,从来没有消失过一个月。
她有点丧气,想自己果然是老白捡来的孩子,太不受重视了,这时,有人在楼上喊她,并且从楼上传来一阵熟悉的香味,她喜滋滋的往楼上跑,想着老妈一定又给她做了什么好吃的。
却原来是烤红薯,她皱着眉头看着老妈嘟囔着:“妈,我现在满肚子里都是烤红薯还没有消化呢,黑木都没怎么吃,尽让给我吃了。”
对了,黑木,黑木到哪里去了?白小阳此时才终于想起了黑木,她立刻变得焦急起来,她一个人跑回了家把黑木丢在那个小石屋,万一黑木醒来找不到她又遇到了危险怎么办?她不能这么不仗义,她应该去把他救出来,带他来她的家,告诉他,他们不用去给什么梅谦一放血了,因为她已经回到了地球,回到了她的家乡,她要带他这个土鳖好好见识一下现代文明,告诉他不用学轻功,地球人也有办法在天上飞来飞去。
毫不犹豫的,她转身就跑,跑出了白家拳馆,跑到了海边,跑到了她坠崖的地方,她纵身一跳,来到了一条小路上,四周都是高山,她不停的跑啊找啊,可是,怎么找都找不到那间小石屋了。
“黑木,黑木你在哪里?”
她焦急的呼喊着黑木的名字,可是,没有找到黑木,却从四周的山里响起了无数的回音,都在同时呼喊着她的名字。
有老白和老妈叫她回家吃饭的声音,有法老忽清朗忽童稚的叫她去找梅谦一放血的声音,有小帅和小美央求她带着他们的声音,有卖馒头的老头叫她付钱的声音,还有那个可恶的帅哥坐在酒家楼上嘲笑她的声音。
这些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杂乱,像有无数架轰炸机在她的脑海中盘旋,吵得她头痛欲裂,她想这些轰炸机如果再不开走,她就要脑溢血而亡了。
意识渐渐混沌,放佛下一秒就要堕入无边的黑暗。
这时,熟悉的温暖从左肩流出,像从前每次受到伤害时,总是及时的带给她抚慰,这股暖意经由每一条经脉流向她的全身,带给她无比的畅意,心里的焦虑顿消,脑袋的疼痛也立刻无影无踪,头脑和思绪又变得清明起来。
在白小阳要睁开眼睛前的一刹那,有道声音清晰的在她脑中响起。
“哈哈,小辈,真没想到你竟然破除了我的梦境,我在这里已经等了十几年了,你是唯一一个做到的,前面多少比你强得多的高手都没有通过我的考验,没想到被你这资质平平的小不点轻易破解,老夫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真是不甘心啊,不过,你放心,愿赌服输,老夫该给你的好处一样都不会少你的,哈哈,老夫留在这小石屋中的最后一丝意念总算是完成了使命,老夫终于可以瞑目了,哈哈,幸运的小辈,醒来后去后山吧,那里有你想知道的,至于我那畜生,如果你们有缘分你就带着吧,陪着老夫守在这里十几年,它早就闷坏了,也该出去见见世面了,哈哈哈哈..”
随着脑海中的声音渐渐消失,白小阳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