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天上的一名小神仙,我叫燃冬。官职是燃星使,就像名字一样,我的任务就是帮助那些熄灭的星星重新焕发光亮,官职很小,任务也很简单。当诗人站在山巅与月亮上的嫦娥对视,我伏在星星上偷偷的注视这一切,没有被遗忘的失落与痛苦,因为从来就没人会歌颂天空上数不清的星星,就像没人会看到黯淡星星背后的我。
龙王住在海底的龙宫,嫦娥住在华丽的月宫,而我流浪于各个星星之间,颠沛流离之中也算是逍遥自在,有时候我也会偷偷的跑到人间,有次在夜晚的庙会上,我买了一把烟花,一个小姑娘被我手中的东西所吸引,一直跟着我,我摇头笑笑,与她一起来到河边,我见她双目之间充溢着灵气,忍不住问道:你为何一直跟着我,难道真是为了这一把无用的烟火?小丫头露出一个笑容道,哥哥给我的感觉总和周围的人不同,虽然都是麻衣粗布,可我能却从人群中一眼就可以看到你,虽然这种感觉很微弱,但足以让我把你和周围的人区分开来了,敢问哥哥是不是天上的神仙啊?我被她的话吓了一跳,想不到人间还有如此聪慧敏感之人,把烟火递给她,说:你看这天上的星星,散发的光芒还不如绽放的烟火绚丽,即使是神仙,却要独自面对鸿蒙间的冰冷,又有何乐趣?她摸了摸自己的木簪子说道:哥哥万物皆有价值,你看天上的星星,每一颗都能照亮一寸土地,这么多的星星一起散发的光芒,再我看来一点也不比月亮差,那哥哥在天上的任务是什么呢?迷茫的我,竟在人世被一个凡人解开了心结,顿时心情大好,脑子一热,手中凭空多了一个灯笼,这个灯笼做工极为精细,以月桂树为框架,镶入琉璃玉石,三层的独特构造,远处看去就像一个小型的天宫,内部燃灯佛赐予的灯丝更是光辉至极。小女孩被眼前的景象惊的半晌说不出话,我笑着对她说我的任务就是用这个灯笼点燃已经熄灭了的星星。她回过神来说:学堂里总让我背什么歌颂嫦娥的文章,在我看来一切事物都没有哥哥的灯笼好看嘛,以后我也要写一首关于哥哥和灯笼的诗!我解下了灯笼上的一根流苏系到小女孩的手腕上说:好。这根流苏就是我们之间的约定。
说完我摇身一晃就离开了人间,虽然我不是什么大能之辈,但这根流苏足以保证她一辈子平安快乐。
后来我又开始点亮星星,但是没有一颗星星散发出的光芒,能媲美那日小女孩眼眸里绽放出的灿烂。
今生琴渊
我是一名琴师,我叫颜渊。在广陵城附近的茶馆里游荡,这里是一个奇怪的地方,既有喜欢听说书人讲故事的寻常百姓,也有喜欢喝酒赏月的纨绔子弟。自从来到这里,我看尽了人生百态,它就犹如世界的缩影,把美好与丑陋的事情毫不吝啬的呈现给我,一览无余。
平日里除了弹琴,还有一个嗜好,就是收集灯笼。住处也被灯笼堆满,有人担忧道:一个女孩子,不买些胭脂发簪,却买了这么多无用的灯笼,以后别说嫁妆的问题,恐怕连嫁人都嫁不出啊。听了我只是笑笑,练了这么多年的琴,性格早已变得古井不波。试问如果自己都不能心如止水完整的驾驭好一首曲子,那还怎样让赏琴者喜欢你弹奏的音乐呢?
某日我在街上闲逛,不知不觉又来到了卖灯笼的小摊上,我挑了挑并没有特别中意的,便对小贩说:你们这里真的没有更好一点的灯笼了吗?小贩听我这话,立马露出了不服气的神情说道:姑娘哪儿的话,整个广陵城谁不知道我阿吴的手艺是最好的,你要是真不满意,来看这个。他一边说一边从桌下拿出了一个盒子。打开盒子,我并没有被盒中的灯笼的做工精细所惊讶,而是楞在原地,总感觉这个灯笼我在哪里见过,但是怎么回忆也没有头绪。阿吴看到我这个神情,以为我还是不满意便说:你这姑娘,为何眼光如此挑剔,跟你说这个灯笼不是我做的,而是在西边的小树林里捡来的,那****去找寻做灯笼的木材,结果却捡了一个灯笼,我看这东西定是价值不菲之物,以为是别人误丢在里,在原地足足等了三个时辰,可是人没来,狼却来了好几只,吓得我急忙拿着灯笼,赶回了城里。咳咳,说了这么多,你到底买不买啊,不买我就把它放回去了,我这么大了,老婆还没有呢。正好可以拿上这东西去隔壁村阿梅家提亲。他一边说着,一边就把灯笼往盒子里装。
我急忙制止他,掏出钱袋说:多少钱,我买了。
晚上我趴在桌子上,看着这个灯笼,肚子咕咕直叫,这下好了,好几个月不能吃晚饭了。我仔细打量这个灯笼,除了好看也没什么,灯丝也坏了,无法燃起。正当我懊恼的时候,发现灯笼底部拴着的流苏与我手腕上系的流苏材质一模一样,只是我手上的因为年月久了,不再这么鲜红艳丽。据我娘说,我生来手上就栓了一根红流苏,算命先生说这是好东西,能保我一辈子大富大贵,现在看来,别说大富大贵,糊口都成了难事。只能去茶楼里再多弹弹琴了,想到这,人不自觉的这叹了一口气。拉好床幔,想着去周公那里喝上几碗粥。便沉头睡去。
有的记忆就像积雪下的石板,一旦春风吹来,它就会重新显现在这片奇妙的蛮荒大地之上。
城里最大当铺的二小姐听说我有这样的一个宝贝,要花重金购入,我不肯卖,她便派人去茶楼里搅我的场子,即使每天没有客人,我照谈不误,见我如此淡然,在她心里这跟眼中钉已经升级为了滚刀肉,竟然要明抢,既不会武功又孑孓一人的我自然也敌不过她雇佣的那些打手。在我最狼狈的时刻,你出现了。
最俗套的英雄救美场景竟出现到了我身上,你帮我夺回了灯笼,也无视了二小姐的威逼**,那****请你喝了店里最贵的茶,你一饮而尽,我说这又不是酒,你牛饮下去,能喝出什么滋味,你说我不想喝茶,我只想听你说话。
那几日,我每天与你谈天说地,说累了就弹上一首曲子。心不再这么静了,可弹出的曲子却愈加动听。自打你来,坏了的灯笼又重新亮了起来,前世的过往犹如皮影戏一般在我脑海掠过。
心中的情愫与苏醒的记忆犹如阴阳两极不断交汇分离。只是离别已成定局。
在码头我笑着对你说人不辞路,虎不辞山。可你是仙。自从你来了这下世,夜晚的天空就越来越暗了。虽然你想我,但天上的星星也想你啊。
你接过我递来的灯笼,苦笑了声,没有说话,上了船,我挥了挥系着红流苏的手臂,你一转眼便消失不见。
结局寂静
我是燃冬,因为法器被凡间之人看到,违犯天规,而被贬入下世,经历喜怒哀乐之苦。
造化弄人,即使是神仙也无法避免,在刑满即将回归天庭那天,我又碰到了你,还看到了我的灯笼。
这一世的你,容貌有所变化,但唯一不变的还是那双含着春水的眼睛。只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早在前世相遇的那刻,我们的缘分就已经倒数,慢慢消失殆尽。
我把现在我常来的这颗星叫做颜渊星,因为在这颗星星上向下望去,还能看到你,依旧坐在那里,弹着琴。
眼眸喘息手微张,
心似深海夜初凉。
灯如故人不曾忘,
广陵城外已断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