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杏花开,花开得极致烂漫,灼灼耀人眼,春风拂柳絮,柳絮轻扬,杏花微落,碎了一地的杏花在阳光的照耀下依旧不失其美丽。三月,草长莺飞,万物复苏,春意盎然,处处显生机,让人看了心内舒畅。
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季节,如若踏歌而行,寻找春的气息,该是多么美妙、多么惬意的事情!
吴妈、梅儿、秦子楠和我,一行四人,一路有说有笑的行至了骊城山下,那水月庵就耸立在山顶之上。
幸得有这前人种树后人乘凉的前人存在,否则这陡峭的山还是颇难爬上去的呀!一路踏着这前人铺就的青石板,扶着这白石围栏,缓缓向上爬,俯瞰下面之景色,郁郁葱葱,绿茫茫的一片,夹杂着各色花儿点缀其中,美不胜收,不禁感叹大自然的神奇与美丽!
约摸爬了两个小时,终是到达了顶端,看着那高挂的牌匾,上书水月庵三字,高兴的笑了起来。
水月庵虽处在这偏僻冷清之地,却不影响其香火,来人络绎不绝,香火鼎盛,虽是如此,庵内却是极为干净的。
趁着吴妈和梅儿烧香礼佛之际,我拉了秦子楠忙是躲过她们,朝内里走去,找了一个庵内的尼姑询问淑妃告知的名字,尼姑告诉我们有这么个人,便给我们引路,行至一个名为静心堂的地方停了下来。
“慧心师姐,有人找你!”那尼姑站在门外喊了一声,门应声打开来,一个身穿浅灰色道袍,头带一顶同色僧帽的女尼出现在我们面前。
那女尼约摸三十多岁的模样,瓜子脸庞,白白净净的,柳叶细眉,明亮的大眼,透着睿智的光芒,整张脸不然尘埃,真就如那高高在上的闲人一般,出尘脱俗,看得出来,年轻之时,绝对是一个大美人,清丽娇俏。
“慧心师姐,这两位施主说是来找你的,我便引他们过来了!”那女尼道。
“师太你好,”我轻笑着问好,也不知这么说对不对。
“惠敏,你先去忙吧!”慧心看了我们一眼,面容平静的看着那个叫惠敏的女尼,轻声吩咐道。
“是,师姐,”那女尼轻声说了一句,便转身离开了。
“二位施主里面请,”慧心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我们笑笑,进了禅房。
屋内收拾得很干净,简单明了,一目了然,屋内有淡淡的檀香味,清香怡人,慧心转身给我们端了两杯茶水,递至我们面前,我们笑着说了声谢谢,她便开口直问:“不知二位找我所为何事?”
“既然师太直接问了,我也不饶弯子多说废话了,淑妃临死之前将兰妃之事告知于我,从她那里得知兰妃原来为玄帝生得一子,为了其安全,一直被藏匿于此,今日前来是想将那孩子领了回去,”我开门见山的直接说道,“由于某种原因,耽搁了些时间,误了这三年之约,是我的不是。”
“你是说淑妃她死了?”慧心颤声问道,那平静的面容之上带起一抹惊讶之色,我轻轻点头,她闭了眼,道了声:“阿弥陀佛!”
我们平心静气的看着她,虽然已经是出家之人,五蕴皆空,红尘俗事亦该是抛之于身后,却在听见这件事之后,沉静的心却是有所动,露出此种表情,感叹似的道了一声阿弥陀佛,心该修炼多久才能达到无欲无求,超脱红尘之外啊!只能道声难难难,难于上青天。
“这孩子,不回皇宫也罢!免得经历那些个勾心斗角,阴谋诡计之事,在明间做个平凡之人,于他是最好的选择!”慧心悠悠道。
“师太说得对,我亦赞同,只是我们都只是受托之人,并非孩子的生母,这是影响孩子一生的事情,不能单单如我们心中所愿,而违背了死者之愿啊!”我轻声说道。
“也罢也罢,居然是兰妃的遗愿,诚如施主所说,我们不能为了一己之私,拂了她的愿望,”慧心叹道。
“妍樱在此谢过师太了!”我笑着说道。
“你叫妍樱?”慧心惊愣的看着我,眼睛睁大,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是啊,我叫妍樱,师太你怎么了?为何这样看着我?”我不解的看着她,轻声询问。
慧心依旧呆愣的看着我,低声问道:“你可是莲妃暮妍樱?”
听得这话,我竟是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玄国之人都知道莲妃暮妍樱已经死了,我总不能在她面前说我就是那个暮妍樱吧!
正自僵持之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喊了一声:“母后,孩儿回来了!”接着便是推门的声音,回头看向那发出熟悉之音的人,呆呆的站在那里,竟是移不开脚步了,呼吸也似停止了。
阳光照耀在那英俊挺拔的身姿之上,浓黑的剑眉,深邃的眼眸,饱满性感的唇,精致雕刻的五官,脸上是讶异的神情,眼中是惊喜而又略显茫然的色彩,那么熟悉的面容,日思夜念的面容,身子就那般呆愣的站在了那里。
时间仿佛停止了,屋内一片寂静,静得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了,看着那熟悉的面容,眼睛竟觉得涩涩的,有种想哭的冲动,却是极力忍住,不让泪水掉落。
“二哥,”秦子楠轻唤了一声,打破了这静得可怕的气氛。
玄帝回过神来,快步走向我,紧紧的抓住我的手臂,喃喃自语道:“妍樱,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说完,将我揽进怀中,紧紧的抱着,那般的用力,像是一个害怕失去心爱玩具的小孩!被他揽在宽阔的怀中,闻着这熟悉的清香,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轻声呢喃道:“是我呀!我是妍樱呢!是你所认识的妍樱!”
酸涩的眼睛终是忍不住溢出泪来,无声的垂落,有多久没被他这么揽进怀中了,有多久没有闻到这熟悉的味道了,有多久没离他这么近了,数不清日子了,忆不起自己曾经是多么的想念他了。
时间仿佛在我们拥抱的时候停止了,静谧的氛围之中只有我们紧紧相拥,闻着彼此熟悉的气味,听着彼此的心跳声,思念的泪水无声的流淌着,终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执手相看泪眼,竟是无语凝咽!
待到彼此放开,泪眼婆娑的四目相对,竟是忍不住轻笑了起来,带着眼泪的微笑,谁又能知里面种种的酸涩呢?
不知秦子楠与慧心师太是何时离开的,简洁干净的禅房内只剩我们两人,带着对彼此的思恋,静立着看着彼此,看着那熟悉的容颜,在看见他的那一刻,就已然逃脱不掉了,心内对他的眷念如波涛汹涌般侵袭而来。
“妍樱,”他轻声唤我,抬手,抚上我的眼眸,轻拭着我眼角的泪水,那般的轻柔,亦如往日,眸中尽是深情,那层层叠叠的思恋之情与疼惜之意。
我轻笑着看着他,看着那深情的双眸,轻声询问:“许久未见了,一切可好?”
“没有你陪在身边,怎么会好呢?”他轻叹着,复又轻柔的笑着:“能再看见你真好,我这不是在做梦吧?我怕梦一醒,你又离我而去了。”
我笑着拉起他的手,狠狠的掐了一下,他没有因为疼而露出一丝痛楚的表情,反而笑着更欢了,那俊美的容颜更加的熠熠灼目,因我的举动,让他确定这确实不是一场梦,不会因为梦醒而消散,他开心的笑着紧紧的抱住了我,是那种失而复得的惊喜之感,又带着浓浓的相思之意。
可是,这是梦啊,梦醒的时候,我就会消失了啊!揪心的疼痛袭来,他该怎么办?承受了一次打击,却在失而复得之时,还得再承受一次打击呢?那颗已经受了伤的心会再受一次重创呢?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巧合更是让人嗟叹!
原来慧心师太竟是玄帝的母后,那个史册上记载出家为尼的皇后,我没有往日那般的好奇去询问为何她要出家,放弃那多少女人艳羡的皇后之位,丢弃那多少女人费尽心思想要得到的位子,舍弃年仅十岁的玄帝萧雨桐而出家为尼!
忆起玄帝曾经给我看过的那幅画,玄帝的父皇给皇后所画之画,那个美丽的女子,那如春风般的笑容,岁月不饶人,现在再看,竟是没能看出面前之人是那个画中的女子。
而更加让人觉得惊叹的是兰妃的那个孩子,那个名叫曾若雨的孩子,玄帝早已见过,而且还曾笑言要认这个孩子为义子,却不曾想原来他就是自己亲生儿子!亲子近在眼前,竟是不相识,不免让人觉得悲哀!
玄帝在知道这个孩子是其亲生儿子之后,惊喜交加,直喃喃自语的说着我有儿子了,我有儿子了!
慧心师太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带着淡淡的微笑看着惊喜之中的玄帝,而年仅三四岁的曾若雨,眼神之中充满温情。
我一直不解为何曾若雨被放养在慧心师太身边,而玄帝每年来看望慧心师太之时还与曾若雨嬉笑,亲如父子,而玄帝一直膝下无子,慧心师太为何不告诉玄帝呢?恐还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吧!
兰妃,只是听闻过她的事情而已,其乃前玄帝在位之时,军功显赫的大将军之女,其名曰曾若兰,若兰之淡雅,若兰之恬静,蕙质兰心,无论是其相貌还是才情,皆是无人能比!
仅十岁便登位的萧雨桐,年少心性之时便要面对朝中复杂的局势!为了巩固其帝位,在玄帝十六岁那年,娶了只有十五岁的曾若兰,复又一年娶了靖国公之女苗淑茵,也就是淑妃,有大将军和靖国公的辅助,重振朝纲,颁布新令,整顿吏治,兴科举,纳贤臣,朝中局势明显较之先前之混乱要好很多了,一派新气象。
好景不常,有人告密称曾若兰之兄曾若辉通敌**,欲与绮胡携手攻打玄国,还呈上了证据,证据确凿的情况下,玄帝下旨称曾大将军是为两朝元老,戎马一生,劳苦功高,免其一家之死罪,流放荒野之地,念在曾若兰身怀龙种,只将其打入冷宫!
而那一年,绮胡为表其对玄国之友好,将其公主,嫁给了玄帝,亦就是那个温婉的良妃。
兰妃生下皇子的那一天,下了好大好大的雨,人都道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雨,定是老天感知曾老将军一家受奸人所害,为其不平!
孩子是生下来了,却是传出消息说所生之子竟是一个死婴,而兰妃因为难产而辞世,玄帝悲痛不已!
第二年,查明真相,赦免了曾大将军一家的罪刑!曾大将军却因得知兰妃之死之后悲痛欲绝,再加上流放之地艰苦的生活,落了一身的病痛,还未听见赦免罪刑的圣旨就驾鹤西去了!
玄帝深感悲痛,追封其为镇国公,将其风光大葬,戒食荤食七天,如其子一样未其守孝七天!
殊不知那日兰妃所诞下之子并未死去,而是托了淑妃抱走,未免其受到残害,淑妃本是心地善良之人,与曾若兰从小结识,是为闺中姐妹,虽是不忍,却也极力帮助其完成心愿!将那孩子送到了水月庵,慧心师太这里,求其抚养这个孩子!
若雨若雨,取曾若兰和玄帝萧雨桐中间之字所得!那是一个乖巧听话的孩子,年纪虽小,长得却颇为俊俏,浓眉大眼,眉宇之间那股帝王之贵气与霸气与玄帝有几分相似!
玄帝留我在水月庵中住下,并言两日后带我和曾若雨回宫,我心内却是游移不定,忐忑不安,秦子楠亦是一副忧虑不安的神色。
玄帝执意坚持,我无奈,又不忍拒绝,终是答应了他!对秦子楠叮嘱了几句,让其告诉吴妈和梅儿说我与这里的一位师太颇为投缘,想留下来住一晚,秦子楠会意的离开!
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在玄帝相问之时,竟是不知如何作答,只是浅浅的笑着,说是来日方长,日后再告知!心中沉甸甸的,越发的忐忑不安,却是坚定了一件事,不得不说的事情,或许告知之后,他将不会再听见我将死去的时候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