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教主带着我一路疾驰,他的轻功甚好,竟是将琴瑟远远的丢在身后,他的手放在我的腰间,我抬了头想要看清这人的面容,他给我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隐约之中,我闻到淡淡的莲花幽香,是错觉,是恍然。
脸上那银色的面具,在迷蒙的月色下,更添几分神秘,我想伸手去揭开那面具,想要看清面具后的面容,想要解开心中的疑惑,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不知道是身体的疼痛,还是心中突然涌起的那一股让人心颤的力量。
我的右手环绕在他的脖子之上,左手捂着自己的肚子,那隐隐的疼痛传来,保不住了,终究是留不住了,我该听木逸清的话,留在玄城,好生保护好的孩子,疼痛的感觉告诉我我是多么的傻,多么的自私,又是多么的无情。
银月教主咳嗽了一声,身子微颤,有血从面具下流出,低落在我的衣衫之上,我惊愕的看着他,他双眸闪动,轻声说道:“我没事。”
这么轻柔的声音,这么的柔软,柔软到让我感受到三月的春风,忘记了我们现在是在逃命,忘记了我们现在处在生死边缘,忘记了我的疼痛。
他的柔声安慰,让我的忐忑的心微微定了定,我轻声说道:“我们寻个地方歇息一会再走,你这样带着我,会越来越吃力,我会拖累你的。”
银月教主点点头,算是同意我的说辞,我能感觉到他的气息的凝重,脚下越来越缓慢,想是体力渐渐不支。
跃过成片的树林,落在一片平整的草地上,绿草茵茵,旁有一条宁静流淌的小河,银月教主放了我下来,自己也喘着粗气的坐在了地上。
我看着他那疲惫的身子,心内愧疚,歉声道:“都是我的错,是我连累了你。”
他的眼中有一丝迟疑,似乎有话要说,却终究是没有说出口,我浅笑一下:“我帮你清理一下伤口!”
他突然拉了我的手,眼神复杂的看着我,我惊愕的看着他,两人呆滞了许久,我才抽出了被他拉住的手,略显尴尬的笑笑:“你的伤口得赶紧处理,我看你那时也伤得不轻,竟还带着我走了这么远。”
“如若可以,你愿意离开皇宫,永不回去么?”银月教主突然开口,说出这么一句让我呆愣的话,不自觉的松开了从群衫上扯下来的布,愣怔的蹲在水边,连手中的布飘走了也全然不觉。
离开皇宫,永不回去,这不是我一开始就想要的么?可是,当我再次听见这样的话的时候,我茫然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的心已经不再属于我一个人了,在它里面已经进驻了另外一个人了,让我割舍不下!离开皇宫,离开他,谈何容易,我已不再是最初那个极力排斥皇宫的暮妍樱了,我的心已经不再平静了,随着我肚中的孩子的死去,我才发现,原来我对他不止是怜惜而已,更多了几分爱恋,不知不觉中,我已经喜欢上了他!
我低声轻叹一声,转头看向他,较之刚才,多了几分警戒:“我不明白教主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何他会知道我是皇宫中人?
“莲妃娘娘怎么可能不明白!”他的眼眸闪过一丝忧伤,那般的熟悉,我心中一惊,惊慌的站起身来,快速的跑了过去,一把扯掉了他的面具,他竟也没有阻拦,我怔忡的看着他,那张熟悉的熟悉,曾经成为我的梦魇的容颜,愣愣的手中的面具也掉在了地上。
“妍樱,好久不见,”轻柔的笑容洋溢在脸上,白皙的脸庞不似初见那般苍白,而多了几许血色,也少了几许哀伤。
我惊愕得不敢相信眼前的面容,那早已消失的一抹忧伤,那忧伤的眼神,那忧伤的身影,那淡淡的冰凉的吻,我迷惑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那么虚幻,却又那般的真实。
“你忘了么?我曾说过我会一直守在你的身边,要默默的保护着你的!”他的眼神轻柔,言语轻柔,是的,这是他,那个暮妍樱曾经最爱的人,那个曾在我心中留下一抹忧伤的男子。
“呵呵,”多么讽刺啊,曾经我以为他死了,被我害死了的,却没想到他竟没死,还好好的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愧疚那么久,伤心那么久,原来都是在自欺欺人一般,回过头来,感觉自己是个大傻瓜一样,被他耍了!
“妍樱,你怎么了?”他关切的询问,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伸手抓住了呆愣的我,我愠怒的甩开他的手。
他讪讪的缩回手去,一脸哀伤,悲切,轻声叹息着:“妍樱,你是在生我的气么?我…我也不想这么做的,只是,我又能如何呢?看着你嫁给别人,投进别的男人的怀抱中,我的心中就像有一把刀子一般深一刀浅一刀的划着,溢出血来,生疼生疼。”
看着他满是哀切的脸,我妥协了,连如水啊连如水,我是不是该告诉你事情的真相呢?告诉你之后,我就不必自责,不用愧疚了,而你也不会这般痛苦了,只是,你会相信我这样的说辞吗?你定会以为我是在为我自己找借口,亦是在找借口安慰你!
“妍樱,”连如水轻声唤我。
我强自压下心中的惊愕与惶恐,镇定的看着他,看着他身上那被血染红的衣衫,浅浅一笑:“我先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我能帮他处理身上的伤口,却又该如何帮他处理心中的伤痕呢?不行,我该告诉他事情的真相,无论他相信与否,至少他的心里会好过很多的吧!
他径自点点头,我轻轻解开他的衣衫,那衣衫早已被血给凝结住了,黏在身上,我轻轻的一边擦拭,一边扯开那衣衫。
血染红了我手中的布条,我复又跑过去清洗干净,再跑过来清洗他的伤口,他愣是一声都没吭,我一直认为他是个柔弱如女子的男子,却没想到许久不见,竟变得有一丝阳刚之气。
“身上可有治伤的药?”我问道,心中虽有许多的问题想要问他,却已是顾不得那些,得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完再说。
他摇摇头,我微叹:“得找点药敷上才行,不然伤口化脓可就难以处理了。”
“妍樱,他待你可好?”他却是没有顾上我所说之话,只是轻轻问了我这句话,眼中是满是疼惜,我莞尔一笑:“嗯,他待我很好。”
他的嘴角牵动,带出一丝苦笑,叹息声细不可闻,眼神闪过一丝疼痛,他的心中终究是割舍不下,我该如何安抚他的伤口,毕竟是我害了他,如若不是我,他与妍樱该是完美的一对吧!
“你呢?这段时间可好?”我随意笑笑,撇开那个问题。
“嗯,”他点点头,“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要问我,我会一一告诉你的。”
我点点头,轻轻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