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灵犀刚踏入御花园,就感觉到了一股颇有压迫感的视线正投向自己这边。
她微微抬眼,在看到皇甫澹那张嚣张的俊脸时,脚下的步伐下意识地加快,正想悄无声息地拐入旁边的角门,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颇为嘲讽的声音:
“咦,那不是本朝最知书识礼的女学究么?怎么见到本殿下连最基本的请安礼节都忘了?看来本殿下得叫父皇整顿整顿翰林院了,免得有些欺世盗名之辈滥竽充数。杨夫人,你说是吧?”
“……”杨夫人仍在错愕向来和颜悦色的七皇子为何突然变得如此刻薄,尚未反应过来,抬眼一看不远处站着的越灵犀,忙道:
“殿下,兴许是越翰林……”
她求情的话才刚刚出口,皇甫澹突然道:“刚刚差点忘记了,十月初八凤歌好像跟本殿下告了假……”
“殿下……”杨夫人一听,顿时失了声,求情的话也不敢再说了。
越灵犀情知躲不过去,只得敛衽上前行了个大礼:“臣一时疏忽,没有发现七殿下在此,失礼了。”
皇甫澹却看也不看她,转过头对杨夫人道:“你且回去吧,十月初八梨花班自会准时出现在尊府上。”
明摆着的逐客令让杨夫人只得福身告退,临走时目光怜悯地望了一眼仍旧安静维持着行礼姿势的越灵犀。
一直等杨夫人走出了视线,他才悠悠转过头来,看着面前低眉顺目的纤细女子,“本殿下听父皇说你即将成为我的授业老师?”
越灵犀浅浅一笑,露出两个小梨涡,“殿下的消息十分灵通。”
他绕着她转了一圈,上下仔细打量:“啧啧,本殿下横看竖看倒真没发现你凭哪一点可以做太傅……”
越灵犀倒也不恼,直起身道:“这是皇上的决定,臣只是奉命行事,殿下若有不满,可以直接去找皇上。”
顿了顿,她又道:“如果殿下没有什么吩咐的话,那么请恕灵犀先行告退了,皇上那边还在等臣送书过去。”
她说着轻轻扬了扬手中的书,皇甫澹漫不经心地移动身子挡住她的去路,并迅速抽走了她手中一本书。
“《社稷经略》,啧啧,果真是享誉满朝的女学究,看的书都跟别个女子不同。”
越灵犀忽略掉他语气中的嘲讽,平静地道:
“殿下若是感兴趣,不妨先拿回府看,横竖明天第一堂课便是讲授这本书。”
皇甫澹听到这句话,“啪——”的一声将刚刚翻开的书合上,轻蔑道:
“越灵犀,你还真当自己是我的太傅了?那些饱读诗书的老学究都不敢在我面前自称师父,你凭什么?就凭你你越家的祖宗基业?凭你那个号称是北辰顶梁支柱的丞相老爹?还是凭父皇喜欢你?本殿下告诉你,不管你凭的是什么,你都别妄想成为我的太傅,等会儿你最好自己主动找父皇收回成命,否则……哼……你该知道本殿下的手段!”
他说完冷冷一笑,手一扬便昂头走开。
在他身后,那本《社稷经略》呈一道优美的弧线直直落入不远处的荷花池。
从始至终,越灵犀都平静万分地注视着他,双眸如一汪清澈的山泉,干净清透,深不见底。
只有在皇甫澹身影消失在月洞门后,她才转头看向荷花池中的《社稷经略》,嘴角浮出一丝几不可闻的诡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