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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指冷玉笙寒 三

回家的小路行人少,静谧的时光许多年后回想起来像是童话。

白杨树光影明灭,太阳光普照大地。

与此相配的是身后小女孩的肚子咕咕声。

萧勒彦听见了,扭头吃惊的笑了:“你等我等饿了吧?”

拉着她走进面包店,舟溢很不好意思,被他攥着的小手僵着,说:“其实我不是很饿,我们回家吃饭吧。”

女孩的声音带着徽州的特色音质,仿若泠泠琴声。

萧勒彦含笑瞥了她一眼,觉得小家伙这时很可爱,不太舍得戳穿她的小谎言。

他拿了两个红豆面包,付了钱,递给她一个,自己一边走一边吃。

“我饿了啊。”他咬了红豆面包一大口,似乎真的是很饿的样子。

舟溢跟在他后面,一口一口的吃。

学校到家的这一段路,是最凉快的,白杨树的阴影覆在人头上,星星点点的一点暖阳漏下来,温暖的刚刚好。

红豆面包绵软可口得不得了。

她对红豆口味的喜爱便是那时候种下的。

人的很多记忆是依赖具体的物而存在并回味的,比如有的人听到某一首歌就会哭,比如有的人听到某个字就会想起来记忆里的某个人,比如一栋老房子可以把长大的孩子带回童年的时光,对她而言,红豆面包就是那段温暖时光的衍生物,是一种寄托。

关于萧勒彦的记忆,几年之后想起也不再记得许多细节了,只牢牢记得他给人的感觉。

萧勒彦这个人就像是一杯红茶,初初只觉得幽香迷人,与众不同,后来真的尝了,才觉得原来是有些苦的,苦过了之后,却不讨厌,仿佛连他的苦味都是值得人欣赏的。

初来乍到,舟溢用温驯谨慎的姿态适应这个环境,亦或是让这个环境接纳她。

刚开始的时候,她常常帮张妈刷碗。

几乎每顿饭之后,萧勒彦出来都能看到楼下厨房里,那个站在水龙头边的小女孩。

她个子矮矮的,比洗碗的台子高不了多少,因此洗碗的时候小心翼翼的,因为小心翼翼,所以洗的很慢。

她洗碗很有趣。

开始的时候先洗碗,然后洗盘子,洗碗的时候一定要先洗碗里面,再洗外面,偶尔忘记了这个小规则还要皱着眉头重洗一遍,洗盘子的时候习惯先用小手画个圈,顺着圆圈一点点洗,而且这是她的小规则,不能打乱的,不然她总会皱着眉头惩罚自己再洗一遍。

他觉得好玩。

有一次倚在楼梯边上看她洗碗居然一直看到了她洗完,擦擦手走出来。他仓促地转身上楼,一向冷静的少年有些不可置信自己做出来的事,他竟然这样‘浪费’自己的时间。

为什么会这样呢?

他归结于是因为母亲的嘱托。

他知道母亲很怜惜这个小女孩,也多少从母亲的话语中明白舟溢之所以来到这个家里,不是由于替妈妈拜访故人的这个原因,应该是什么无可奈何的原因,才会让母亲对她是痛惜的语气。

母亲说:“勒彦,你多照顾她,我没办法好好照顾她,你帮妈妈多照顾舟溢。”

照顾这两个字,往往是留心与失心的开始。

他照顾她,爱惜她,爱惜一个人,到了最后,爱惜到自己的一颗心都由不得自己的地步。

舟溢是温驯而谨慎的,对于可以喜欢自己的人,她会主动表示友好,希望能好好相处,对于一开始便表示不会喜欢自己的人,她疏离礼貌,也是希望能好好相处。

付阿姨是前一种,张妈和张伯是后一种,萧勒彦暂且不属于任何一种。

她一开始就敏感的意识到张妈不喜欢自己的到来,于是主动帮张妈洗碗,可是时间久了,舟溢也终于有些丧气的发现,也只能平和相处罢了。

张妈在舟溢洗碗擦桌子的时候,就在客厅里放一些自己爱看的电视看。

随着电视剧里的情节,她时而笑出声来,时而低声叹气的,但是对不远处那个真实存在的女孩却熟视无睹。

这样的状态止于萧勒彦极少的发怒。

那时候舟溢正在洗碗,洗好了放碗的时候失手打碎了一只碗。

那时候张妈恰好沉浸在一个很吸引人的情境里,猛地情境随着碗碎了也碎了,她不禁恼火的朝朝厨房里喊:“哎呀怎么那么不小心啊,赶紧拿扫帚扫起来。”

碗碎的声音惊动的不仅仅是张妈。

萧勒彦从楼梯上下来,从舟溢手里夺过了扫帚,递到张妈面前。

极淡漠的语气:“你去扫吧。”

张妈先是微微震惊,然后脸色通红,拿起扫帚到厨房里去了。

舟溢也是惊讶的,从她来这里开始,萧勒彦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家里一直都是温和少年的形象,平易近人,从不以家里的财势地位压迫别人,第一次见他这样强硬的一面。

萧勒彦拿起遥控器关掉电视,语气如常:“对客人就要有对客人的样子,我妈妈身体不好,我还是没有瞎没有聋的。”

这番话近乎碾压了张妈的自尊。

舟溢正怔愣着,温然如玉的男孩回过头,对她安慰的浅笑。

关于萧勒彦的回忆,最美好之处都凝聚在他的浅笑里,充满着安慰与暖意。

如果每个人的笑容都可以是一句话,那么萧勒彦的应该是,你无须害怕,我在这里。

自那以后,张妈和张伯对于舟溢多了一份忌惮,不再把这个女孩子当做自己的小助手。

萧勒彦对舟溢的呵护是细密而周到的。吃饭的时候他会主动把舟溢喜欢的饭菜放在舟溢面前,去超市的时候也一定带着舟溢,舟溢上火唇角起了泡泡,他还会吩咐张妈做饭注意一些。

对于这个安静的小妹妹,他也是喜爱的。

也许每个男孩心里都有这么一个角落,用自己的坚硬筑成城堡,里面住着自己的小公主。

小公主安静的坐看日升日落,你愿意为她拿来食物准备卧室,你当然愿意这样,她是你的小公主啊,你喜欢看她安静温和没有烦忧,这才是应该的样子。

他一边吃饭一边静静抬眼,瞅着对面正在吃饭的舟溢。

舟溢抬头眨了下眼,夹起一块豆皮蛋饺送到他碗里,对他笑一笑。

她习惯把喜欢的食物送给身边的人,这是她对别人好的方式。

萧勒彦显然不习惯这样的方式,波纹不动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表情有一瞬间的愣。

“···谢谢。”

连筷子都拿得比刚才紧了,有些紧张的把蛋饺吃掉。

如果舟溢那时知道一定会觉得匪夷所思。

这是第一次有人给他夹菜。

*****

萧家不是一个正常的家庭,聪敏如舟溢一开始就已经猜到。饭桌上永远只有她和萧勒彦,阿姨很少走出自己的房间,从来没有见到过勒彦爸爸,正午之后的萧家别墅会有一种淡淡的萧凉,满墙绿萝,偶尔风过。

这样的平静在这天下午就被撕开了表层。

她和勒彦刚吃完饭正准备去上学,张妈跑过来喊住他们:“你们等一下!勒彦你爸爸来了!快去叫你妈妈起来吧!”

萧勒彦愣了一下,冲到阳台上,果然在院子里看到那辆价值几乎连城的车子。

西装革履的男人意气风发的从车里走出来,然后,他极其绅士的走到了副驾驶车门前面,打开车门,挽着一位娇艳女人,姿态温柔的走进门来。

他把书包往地上一摔,飞奔着冲下楼。

舟溢看着他几乎是用凶狠的力道一下子关上了大门!

‘砰’地一声巨响,西装男人脸色难看的止步于大门前。

“带着你的女人,滚!”萧勒彦在门里低吼。

舟溢站在他背后,看见他身板微微颤抖。

这个男人叫萧爵,本应该是这里的一家之主,可是他挽着另一个女人踏进清寂家门。

你会忘掉痛苦吗,还是当痛苦场面重演的时候再一次有当时的惨烈感觉?

舟溢是后一种。

不管萧爵如何好言相劝,萧勒彦始终态度坚硬,冷眼看着他,直到他终于不耐烦,指着萧勒彦怒吼着:“这个房子还在我名下呢!你有什么资格不给我开门!你和你妈能住在这,我不能来吗?!”

被这卑鄙的人性和恶心的现实逼到尽头的地步,少年淡漠的脸色有一瞬间的裂痕,从那道裂痕里似乎要迸发出无数的冰雪和狂怒——

那个瞬间舟溢握住了他的手,轻轻拍拍他的肩膀。

她小声的说:“别哭,哭了你就输了。”

少年的第一滴眼泪砸在她的手上,没有第二滴。

舟溢的话仿佛是定心药一般,那颗愤怒到不停颤抖的心脏终于重新沉稳,他牵着舟溢的手一言不发的转身,淡淡的说。

“那祝你早点离婚,拿出一半财产来就不止这一套房子了。”一句话正中萧爵命门,他被亲生儿子的嘲讽噎得无话,表情却有些痛心似的。

可是,谁不是心脏血流成河才学会笑着拿刀?谁不是经过千锤百炼才练就喜怒无色?

你赐下的一根根针、一支支箭、一把把刀,都被人妥善收藏起来,等待任何一个可能的时机,如数返还。

因果有缘。

“勒彦,开门。”雍容的声音响起。

从楼梯上款款而下的付韵微发髻高盘,妆容整洁,黑色丝裙勾勒无懈身姿,头颅微扬神情自信无惧。

她如女王傲视,俯视那一对男女如裙底微尘,不值一提。

这样的付韵微,让萧爵下意识的松开了身边女人的手,停滞了一下动作,又重新挽住。

他有几年没来见过她了?大概三年吧?时间太久了。

可是这么久的时间,竟然未曾改变什么。那么,这些虚度的时光对他而言有何意义?抬眼四目相对,他看到妻子脊背笔直眼神傲气,而自己呢?西服掩不住他在她面前的卑怯。

妻离子散,可是却是他一手铸成。

萧勒彦开了门,让他进门。

他和新欢坐在一起,萧勒彦与母亲坐在一起,两方面对面的对立坐着。

舟溢给他倒了一杯水放在他面前,然后和付韵微坐在一起,此刻她很想陪在付阿姨身边,弥补不能陪在同样状况的母亲身边的缺失。

妻子与儿子都脸色淡漠的坐在自己对面,这样的场景饶是萧爵也不禁有些不自然,他指着舟溢问付韵微:“这是你家的小亲戚?”

付韵微勾唇笑笑:“今天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她自始至终未曾看过那个妩媚的女人一眼,对待离心丈夫的态度一如普通朋友,她已经是一个足够沉稳冷静的女人。

或者,足够伤心,因而隐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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