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淼来到我家的时候,大概5点多,我俩在门口对了一下眼色,她就游荡到了我妈身边,杜淼这人虽然成绩差,爱捣乱,但胜在有着一张蜜嘴,所以她一向将我妈哄得满心欢喜。眼下她正从包里摸出一瓶洗面奶,“阿姨,这是前几天我小姑从韩国带来的,美白效果超赞。”
我妈这人皮肤天生就黑,所以她人生一大志向就是将自己变白。闻声,我妈赶紧客气道,“哎呀,淼淼,不用,阿姨有的是化妆品。”
“没事,阿姨你用吧。”杜淼说,顺便瞅了我一眼,“毕竟肖茉高中没少照顾我,要不是她帮我辅导,我文化课也过不了。”
闻声我冲她挑眉,我什么时候辅导过她文化课。不过我妈似乎把这事当真了,“是么,那……哎呀,总觉得不太好。”
“你就拿着吧。”我帮腔道,
“那……阿姨给你钱,这个多钱。”我妈问,
“不要钱,我姑是这个牌子的韩国总代理。”杜淼不假思索的说,这话要是放在别人身上,肯定没人相信。韩国总代理,你也太能吹了吧。可杜淼是谁啊!她老爹是杜峰啊!城中最有名的地产公司一把手。
于是,我妈到底没抗拒过“美白”的诱惑,她收下了“贿赂”。好戏就这样开始了。见我妈将东西收下后,杜淼凑过来,“阿姨,那个,今天肖茉能跟我出去玩么?您也知道,现在高考都结束了,是不是也应该劳逸结合一下?”
劳逸结合,这家伙可真能瞎用成语。
我妈想了一下,但毕竟拿人手短,她点头说行,但立马强调要在10点前回来。不过杜淼也有她的对策,她立即说道,“阿姨,我爸最近出差了,晚上家里没人,你也知道,我一个姑娘,一个人在屋子里,难免会有些害怕……”杜淼说到这里立即做了一个娇媚而恐慌的表情。见状,我差点吐出来,不过我立马忍住了。
显然,杜淼的表情让妈信以为真了,她这次想都没想,就跟我说,“那……肖茉,你就去陪陪淼淼吧,毕竟半山那里人很少,一个人住那么大房子,是会有些害怕了。”
欧了!搞定。
——
看起来一切进行的非常顺利,不过这只是个开始,因为接下来,我的任务来了。我要帮杜淼搞定她爹。说起杜淼的老爸杜峰,搞定他的难度系数显然比搞定我妈要难得多得多。
杜淼的爸爸杜峰,他可不是一般人。
据说他20岁从乡下进城,洗过盘子,做过保洁,最苦的时候在工地上板砖,十块砖一分钱,一百块才一毛……看起来这似乎是份没啥前途的工作,可牛逼人士之所以牛逼的原因就在于他们随便搬个砖都能搬出商机,然后顺藤摸瓜,开创出一番事业。
这事说起来话长,我不知道杜峰是怎么发现的商机,但他确实在搬砖的第二年就拉拢身边工友组建了自己的搬砖小分队,隔年他承包了附近的全部搬砖工程。
25岁的时候,杜峰成为了附近的砖王,人称“杜爷”。这名号当时在行业中很响,简直可以用如雷贯耳来形容,不过杜峰这人不是一般人,他的理想肯定不只是从“砖王做到砖神”这样LOW。
于是,到他28岁的时候,他向银行借了一笔巨款,据说数目之庞大,按照他当时的工资,别说这辈子,就是下辈子加上下下辈子合在一块都不见得能还清。
可问题是,神人就是神人,眼光岂是凡人能够懂得?搞到钱后,杜峰和几个朋友合伙成立了一家建筑公司,并且揽下周边的所有工程同时开始发展其他副业。到杜峰35岁的时候,他已经成为了行业的佼佼者。
九几年末期,经济萧条,好多人开始将投资目光转向房地产,杜淼他爸瞅准时机,大笔一挥,开始投资地皮。于是,命运的齿轮转动,当天时地利人和,三者并为一条直线后,奇迹出现了。
很快,房地产行业直线上升,杜峰的公司借机开始迅猛发展,随便盖了几个楼就让他赚回当年的老本,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是的,作为一个商人,杜峰的精明向来无人能及。
举个例子,他不但能从你的眼神里看出你在说谎,还能看出你撒谎的意图是正是邪。
听杜淼说,他曾自学过心理学,还研究过《FBI读心术》。
不过这些在我看来,都是为了对付他女儿不得以而为之。当然,学无白学,传说杜峰现在还真练就了一身本领,他可以在不拆穿你的情况下挖一个坑。然后等着你得意洋洋的蹦进去。对此,杜淼已经有过不下50次的惨痛经历。
而这50次经历显然不是白经历的,在这之后,杜淼总结出了一套理论。
她觉得,面对她爸这种人,倘若想要说谎,就必须做好周密计划。
请注意,此处提到的是“周密”二字。
所以自然而然的,我们在他家的花园铁门外停住脚步,按理来说杜淼已经从秘书那得知,他爸几天前就去了北京出差,现在这个时间段应该还在望京附近的分公司讨论房屋的造价费用问题。所以她才会大着胆子跑回家。不过即便如此,计划还是要做的,以防她爸不按套路出牌。我俩在铁门外磨蹭了好一会,总算制定出一番计划。
好在她爸并没在家,我和杜淼松了口气。
“靠!早知道不在家!老娘就不用这么麻烦了!”将钥匙扔到茶几上,杜淼一个飞身跳上沙发。随即我也跟着进了屋。杜淼家的房子很大,上下三层,就算你把脖子扭到抽筋也别想看个全乎。
“你喝什么?”杜淼问我,随即从沙发翻到冰箱前。
“随便……”我回答,随即盯着墙上那些照片看了一阵子,结果,不看不要紧,一看差点吓晕过去,相框的玻璃反光镜中,杜淼她爸站在门口,大门半开着,光线恰好通过门缝斜射到他身上,只是即便那阳光略微有些刺眼,他的眉梢仍旧淡定的没有一丝波澜,半响后我听到他说,
“你还知道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