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们都知道了龙莹秀的事儿,再加上她的年纪小,对她相当照顾。她至今都不能忘记的给她无微不至的关怀的杜静姐姐,就是她转给她妈妈的信的,也是她教她如何在火锅店干活的。
火锅店是中午和晚上接待客人,一般晚上的客人是最多的,也是店员们最忙的时刻。可是从早上八点开始上班,所有的人都是有工作分配的,打理卫生,梳理蔬菜,一直要忙到十点左右,大家才能安静地坐一会儿,都忙着吃点东西后,开始迎接中午的客人。
龙莹秀刚开始来上班时,总有些摸不着头脑。老板娘是个热心肠的人,特意指定杜静好好地带她一周。
杜静耐心地告诉她店员的活并不复杂,只是要处处小心,打理卫生时要注意别弄坏了餐具,梳理蔬菜时要注意卫生,给客人上菜时要注意别弄脏了客人的衣物等等。
龙莹秀也不笨,一点就通。可是她却总有些神情恍惚。
杜静见她坐在角落里望着街头走过的一家人默默在发呆,眼角有泪,就走过去,关切地问她:“秀秀,你在想什么呢?”
龙莹秀头也没有回一下,相反更把脸别开一个角度,不让杜静看到她在流泪。
“想妈妈了么?”杜静轻轻地说,“你妈妈已经离开你有一段时间了,会回来看你的。”
谁知这话更让她伤心,她把头趴在臂弯里开始抽泣起来:“她真要回来的话,就不会什么也不给我说就走了。”
“秀秀,你已经是个大人了,”杜静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说,“我比你还小的时候就到这个城市里来打工了。那时我只有十五岁,是跟着我们村里的人来的,你知道我做的第一份工作是什么?也是在一个饭馆里,我被安排来洗碗。那一洗就是洗了半年,双手整天泡在水里,那种油腻腻的感觉至今想来都有些害怕。”
听到这里,龙莹秀抬起头看着杜静,抿了抿嘴,好像有话要说,但没有说出来。
“老板见我工作做的还不错,人也伶俐,对我相当喜欢。后来店里走了一个姐姐,她就另外招了一个洗碗工,把我换去招待客人。给客人点菜,上菜,帮忙算账什么的。那一做又是两年,这期间我学会了很多,我也从普通的员工被提升成小组长了。现在想来,那些日子都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我十八岁生日那天,老板还特意给我准备了一桌菜庆生……”
“老板对你那么好?”龙莹秀有些不相信地问道。
“人心都是肉长的,哪个老板不喜欢勤快能干的人呢?只要我们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我相信只要是爽快精明的老板都会和员工打成一片的。”
“那你后来怎么会离开呢?又是什么时候到这儿来的呢?”
“一年多以前吧,那个老板与朋友合作到省城里去做大生意了,就把饭馆转给了别人,新来的老板特别抠,我就到这儿来工作了。”
“哦。我看这个老板娘还是挺和气的。”
“对,这家店的老板会做人做事。你好好在这儿干,要学会生存,学会如何把自己照顾好,要让你妈妈放心。”杜静和她说这些话时,始终保持着微笑,这让她心里很是温暖。
“我都不知道我妈妈是怎么给老板娘说的,我很想问问老板娘,我妈妈给她说过要到什么地方去没,可是又不敢去问。”
杜静摇头说:“你不用去问了,你妈妈来给你找工作,其实是我接待的。”
龙莹秀瞪大了眼睛看头杜静:“什么?”
“在你妈妈把你带到这儿来吃火锅的前两天,你妈妈就来我们店里问我们招不招小工,说她想给自己的女儿找点事儿做。我当时就告诉她,我们店里人手是够的,暂时不需要人手。问她可不可以留下联系方式,如果需要时,给她打电话。她说她的病已经等不及了,必需先安排好女儿,她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小镇了。我一听这话,赶紧把老板娘叫来,她们只说了几句话,老板娘就答应让你来店里工作,还安慰你妈妈说,让她好好养病,等她病好了,再回来找你。”
“她们说的什么话你都知道?”
“当然,我就在旁边。你妈妈只是给老板娘说了说她的病情,我见老板娘一脸沉重,就点头答应让你来工作了,其他什么的都没说。”
龙莹秀沉默了,不再问话。
有人在叫杜静,她赶紧起身说:“秀秀,你要振作起来,不管怎么样,就算不看在老板娘热心肠的份儿上,你也要给自己争口气,别让大家觉得你不懂事儿,你知道么?”
龙莹秀点点头:“谢谢你杜姐。”她站起身,在袖口上擦掉了眼泪,开始忙了起来。
和杜静在火锅店生活了半年多的时间,她们的姐妹情义越来越深。
元旦节,杜静结婚以后,就离开了火锅店。
杜静的离开让本来就很受伤的龙莹秀更加难过,虽然其他的同事知道她的身世,对她还是相当照顾,但与她知心的却只有杜静,她有什么心事都会向她诉说。杜静这么一早,她就好像又失去了一个亲人,不管老板娘或其他姐妹如何劝她,她都显得有些冷漠。
几乎每天都能听到来火锅店的客人说那么一句话: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听得多了,看到客人们相互敬酒,喝得双脚都不听使唤了却还在一个劲儿地喝,有人甚至流泪,龙莹秀慢慢开始明白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了。
一定要努力挣钱,过几年好想法寻找妈妈。龙莹秀在心里下定了这样的一个决心后,开始埋头干活,什么也不去想了。
晚间的火锅店非常火爆,经常有背着吉它的帅哥或美女来演唱挣钱,看他们给客人递上歌单,客人选了某首歌后,他们就站在旁边边弹边唱,唱完了,客人说唱得好,就能得到几块钱。
有的人也确实是唱得好,可弹得不好,可也有人是弹得实在是好,唱腔却并不优美。那些在龙莹秀眼前匆匆的过客,她都不曾真正在意过,因为她确实太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