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我一直睡的不太安稳。总是梦见以前少荣和我在药师谷的日子。那时他还那么小,a总是赖着我。且半梦半醒间总觉得有股冷冷的药香包围着我,我知道那是谁却一直不愿醒来。曾经我那么赖着那药香的主人,如今却是看一眼都觉得我剩下为数不多的日子要少一大半了。
耳边突然隐隐约约传来婴孩的哭声,像极了那年少荣出生时的哭声。可是我却突然想起少荣已经死了,就在我还在琢磨着过年后给他找门亲事的时候。我眼睁睁看着他在雪地里倒下眉眼带笑嘴中还在无声的动着,姐姐。他是我相依为命的弟弟我怎不知他的意思。婴孩的哭声越来越近还伴着那股熟悉的药香,我终于想起来那是我的孩子在哭,流着我一半血的孩子。我终究还是要从那个美好的梦中醒来。
我默默叹了口气睁开了眼,抱过孩子,便低着头看也不看那人。我不敢看也不想开口说话,我怕我心软一开口就被他找了理由原谅了他。他一向会忽悠人又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带有欺骗色彩的脸。我不开口他也只是默默坐着在床边,房间里便只剩下我儿的哭声而且大有越哭越猛的趋势。我终究忍不住开口,“咳,小家伙总这么哭也不是法子你带出去哄哄他吧。我有些头痛要睡下了。”说完便闭了眼无视那道灼热的目光。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门才打开接着又关上的声音。其实我只是想支开傅瑜欢一个人待会儿。
我睁开眼看着床顶那个我曾经顶喜欢现在也顶喜欢的玄色的缀着许多细小夜明珠的帐子。这个东西是少荣想出来逗我开心的他一向聪明,珠子是傅瑜欢千挑万选出来的,是我一针一线缝上去的。到了晚上那珠子发出的光就像星星一样,它见证了我和傅瑜欢的多少时光。每晚我躺在傅瑜欢怀里看着那宛如星空的景象入睡,便觉得这是幸福。现下想来真是有些讽刺,不由的嘴角咧了一下。突然有个沙哑低沉的声音传入我耳中,“你一直未醒所以孩子的名字还未取过,如今你醒了就想一个吧。”我本在沉思听到有人说话条件反射循着声音望去。他竟一直坐在茶几那儿定定望着我,他身上还是穿着那件我昏迷前的那件墨绿色的袍子有些皱也有些暗。想来从我昏倒后他就没有怎么休息过。冬日的阳光从窗户透过来打在他身上显得他原本美如冠玉的脸更加苍白,睫毛投下一片阴影还是被我看到了眼下的青紫,原本有些桃花色的唇此时有些乏白。他的眼睛似是带着些我看不懂的东西,我也不甘示弱的回视过去。
“少…少荣呢,我要…要去看看他。臭小子知道我醒了…醒了…也不…不来看看我。”我脑中努力回想着平时和他说话的语气想装得镇定些,却还是在提起少荣的时候牙齿不住发抖。
也不知是不是我睡太久眼睛木了,我竟看见傅瑜欢脸上闪过一丝喜悦但很快是更深忧伤他过来坐下来,用力着握我发抖的手望向我的眼睛。他的眼睛黑得发亮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罢了,我一向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他沉思了一会儿似是在想怎么和我说,“阿韶,”他顿了顿复又开口,“少荣他已经死了。”
我自然知道我的弟弟已经死在那场大雪中,永远停留在他年少轻狂的十八岁。我就是想开口问问,我就是不死心。即使已经知道这个事实,但听到这个消息我脑中依然轰的一声。我透过泪光看着傅瑜欢想将他看得透彻些,他却依旧是那副我看不出情绪的样子。他似是要把我按入他的骨血中一样紧紧抱着我,在耳边絮絮说着些什么。我此时只顾着把鼻涕眼泪狠狠擦在他的衣服上,昏昏沉沉中似乎有个软软的东西印上我的额头接着一颗热热的东西从脸上滑过。我想睁开眼看看但终究陷入更深的梦里。
在梦里我反复梦见少荣一会儿是他在大雪中面带笑容的叫我姐姐在对我说话的情景可他在说什么呢,当我跑过去时,他的眼睛开始慢慢渗出血紧接着整张脸开始扭曲。一会儿是他还只有七八岁紧紧躲在我后面走入药师谷的情景。
等我再次醒来已经是晚上了,周围一片漆黑,我借着月光摸索着下床点灯。
好不容易摸到桌边突然摸到一只手,同时手的主人开口了,“阿韶,你干嘛?”
“不干。”天地良心当时我这绝壁是条件反射,等我反应过来时恨不得一巴掌抽死自己,让你丫的嘴贱。罪魁祸首却笑得开心反手抓住我的手,在黑暗中抬起我的下巴迫使我看向他,“哦,难道阿韶想干什么么?”他的眼眸在月光照射下熠熠闪光,好像有摄人心魂的力量。我一直不能抵抗他的眼睛,从前是现在也是。我稳了稳心神开口,“天有些暗我想点个灯。”
我看着黑暗中出现一点火光离烛台越来越近,舔了舔起皮的嘴角,“我想带着少荣回药师谷。”
那点灯的手顿了顿,好一会儿才回答,“也好,少荣离开药师谷这么久肯定是想回去的,你师傅也可帮你调养下身体。明早我陪你一起去。”
“不,我想一个人带着少荣回去。另外我还想在那里多待一段日子陪陪少荣。”
他没回答,我便是当他应了。
灯终究没点成,嗯。我故意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我凑近他耳边把想了许久孩子的名字告诉了他,也不知他有没有听见。
第二天等傅瑜欢出去后,我招来侍女琳琅。琳琅是少荣从路边买下来的,少荣本不是这种爱管旁人的人至于这其中发生的故事要听下回分解了。我先细细问了豆豆的情况,所谓豆豆君正是吾儿傅怀容的小名。我原是听别人说起名越寻常,孩子命越长。所以我之前在狗剩和狗蛋之间徘徊不定,但迫于傅瑜欢的淫威下我只能给他取个不是那么广为人知的名字。琳琅这姑娘看着瘦了不少,眼睛也肿的不成样子,许是我儿太闹腾了。我倒了杯茶递给她开口,“琳琅我最近要出去一段时日豆豆还烦请你再照顾一段时日了。”琳琅接过茶犹豫的开了口,“韶容姐是要送他回药师谷么,可否将这个放入他的棺椁中。”她说着递过来一个用牛皮纸包得怪厚实的一个物件。我心下有些奇怪平时两人关系可算不上和睦啊,但也接下来了。我又细细嘱咐了她一些关于傅豆豆的一些怪癖,和哄孩子入睡的方法。虽然我知道就算我不说,琳琅也肯定熟记于心了。但毕竟做母亲的难免唠叨些。突然院中有女子的说话声,是傅瑜欢的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