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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风云再起(3)

白泗江听到‘我们都老了’这句时,心有所感,一时唏嘘不已。蓦地想起年轻时自己惩恶扬善、快意恩仇的场景,转眼时过境迁,英雄迟暮。他感慨道:“是啊!咱们都上岁数了。此间事了,老夫便回‘白莲庄’,安安心心的喝几年‘清涧泉’的水,再也不理这红尘俗世了。”

董元公笑道:“若是如此,老夫也要去喝上几碗。品茗‘清涧泉’水煮的茶,那可是神仙过的日子!”白泗江也笑着说:“到时候小弟烹茶相侯,老哥你可一定要赏脸哦!”

二人一路攀谈,不消一会百斗坪已经在跟前。坪前扎起了数百个帐篷,每个帐篷前都挂着个黄灯笼,一时百斗坪前灯火通明,犹如白昼。不时可见三派的年轻弟子手持灯笼四处巡逻,帐篷之间,还有身着黑衣的暗哨隐藏期间。见此阵势,董元公心道:“这王家妹子,做事倒也周密。”

白泗江指了指左手边竖着莲花大旗的地方,说到:“董老哥,咱们明天再聊。”董元公一拱手,目送白泗江离开。白泗江走了两步,回过头来,神情肃然,忽道:“此事凶险,你可千万要小心啊!”这看似没由来的话语,董元公却听得明白,他冲白泗江招了招手,示意他放心。白泗江这才回转身,朝营房踱去。

董元公将眼光转向天空,乌云密布,一颗星辰都没有看见。只有徐徐的清风,不时的吹开层层乌云,露出一轮月牙形的孤月。他不知怎么的,心中一时百感交集。他自袖中取出牛角埙,吹奏起一首《渔家傲》,声音百转千回,几欲断人肝肠,百斗坪之上,众弟子闻曲,心中皆是一动,只觉得曲子越来越悲,似乎有一股郁结之气蕴于曲中,怎么也无法吐尽。就在曲子悲伤之情越来越浓之时,曲声却突然停了。董元公望着远处隐在茫茫暮色中的苍山,低低地吟道:“山雨欲来风满楼……”

曲子吹罢,正待抜足回营时,董元公忽见南怀远急急忙忙跑了过来,人还未跑近,已大喊起来,“董老爷子,林虎社的雷风虎被人打伤了,行凶的已经被我们抓住,周大哥叫我请你去看看。”

“就叫我一人?”董元公意味深长的问到。

南怀远郑重地点了点头,就待董元公起行,董元公心中暗道:“周小子办事精细,只通知老夫一人,问出的话自是没差错了。”他心下忽觉不妙,“云南混江湖的人物皆知林虎社是任家的堂口,竟敢一意孤行,恣意妄为,要不就是不把任家这头猛虎放在眼里,要不就是这头猛虎本身出了事情,若是前者,还无需担心,若是后者,可大大不妙哩!”董元公轻叹一声,说到:“南小子领路吧,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同老头子讲来。”

出得百斗坪,顺着一条直道步入城中,不消时就到了一处小院前,小院前有四名壮汉把守,正目光警惕的盯着四周,这便是雷风虎的家了。一路上,南怀远已将前后经历,说了个清楚。

约摸两个时辰前,一众江湖好汉在百斗坪扎下营寨,周铁与南怀远安顿好了,便到城中‘昌隆居’买酒,恰逢林虎社的当家雷风虎也在,三人本是相识,彼此间又对脾气,当下便拼了一张桌子,喝起酒来。刚干了三大碗,店内突然闯进了十余条大汉,为首者径自走到三人饮酒的桌前,一把便将酒桌掀翻,并撂下狠话,要林虎社在三天之内离开广临府,否则就再也休想离开。雷风虎被人搅了喝酒的雅兴,已是憋火,又被人一阵威胁,顿时怒火中烧,当下便带领着一帮兄弟,与对方打了起来。来找事的这伙人身手俱是了得,人数虽然比林虎社的人少,但个个勇猛彪悍,不多时就打得林虎社一大半的人倒地不起,稳稳占了上风。雷风虎与来人的头人放对,支撑了三十多个回合,便被对方破开了门户,一掌扫中了胸口,吐血倒地。南怀远见朋友被伤,心中有气,找了个‘桌椅被掀翻,坏了雅兴’的由头与来人交上了手,二人分分合合地斗了百余个回合还是胜负难料的局面。周铁本不愿插手,思忖着帮派的事该用帮派的方式解决,本打算待南怀远在战几十个回合,全了林虎社的面子,便让他停手,可这时,战阵的对方头人,腰间掉出了一块鹰形令牌,见了这块铁牌,周铁知道事情很‘山鹰洞’有关,也顾不得江湖规矩,与南怀远夹攻将来人擒下,又助林虎社的兄弟抓住了对头的一帮喽啰,这才将一干人等,送到了雷风虎家中严加看管,又吩咐南怀远,火速请董元公前来。

董元公询问过雷风虎的伤势后,转而问到:“那人长得什么模样?”

“头似尖锥,细眼高鼻,个头和纪兄弟差不多,十根手指极为细长,年纪约摸在三旬上下。”

董元公颔首,这人的相貌倒是和‘血手魔鹰’的徒弟刑锋有些相似,但究竟是不是,只有看过才知道。“山鹰洞,任家,黑鹰台,江南四毒。”这些词汇在他脑中火速被串在了一起,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这种想法,竟令他浑身都微微颤抖起来,他慢慢站定了身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道:“开门吧!”

‘吱呀’一声响,门开了!周铁抱拳施礼,董元公轻轻地拍了拍周铁的肩头,一句话也没有说,目光就已定在了周铁身后,周铁身后有一张大木椅,椅子上坐着一个人,神色萎顿,显然穴道被制。这人便是南怀远所说的那个人,董元公快步走上,双目如利剑般冷冷盯着他,董元公单手将那人提起,沉声道:“我知道你是谁,也不想听你废话,你快告诉我,任双全是不是死了?”说这话时,董元公的眼眶已倏然红了,来人不答,冷哼一声便别过了脸。身后的南怀远和周铁闻言大吃一惊,只听南怀远道:“前辈何出此言。任老爷子文武双全,世间又有谁害得了他。”

周铁本想说些安慰话,可脑中电光火石,已推出了个大概,若是要杀任双全,这确实是最好的时候,他刚将‘黑鹰台’的势力连根拔起,这次江湖斗法赢的是严嵩,当朝的权相,再冷静的人在这个时候也会有些志得意满——骄兵必败,古之至理!周铁越想越是心惊,那些安慰的话已没有底气说出口了。

董元公仿佛未听见南怀远的话,提住那人的手慢慢的加上了力道,“回答我!”董元公咆哮如雷,状若癫狂,他已经有很久都没有如此失态过,来人还是不答,脸上却已憋得通红,不由自主的咳嗽起来。

“前辈,再这样下去,这人要憋死了。”南怀远附耳道。

闻言,董元公双眼中的愤怒神色慢慢地有了变化,终至平和,他将那人重重地摔在地上,转身望向窗外,再不发一言。周铁与南怀远对望一眼,趋前道:“老爷子,锦衣卫有的是法子让人开口说话,接下来的事交给我吧。”

南怀远亦道:“董老爷子,或许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样,一切都待此人开口了再说吧。”

窗外,一阵冷冷的笑声传来,这个声音随即道:“问什么问,任双全死了!任家的人都死了!”话音一落,门外走进一个相貌体型俱是平常男子,董元公已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从容,眼不抬,身不动,淡淡道:“雷鬼,你好大的胆子,难道不怕老夫取你的性命吗?”

“怕,我自是怕的要命,三十年前我便怕了你,今日这惧怕更甚,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任双全要我带话给你,我不来,你怎能听到我说话啊!”雷鬼神色不变,悠然望着董元公。

“任庄主会要你带话,此等鬼话,要我们怎么相信你!”南怀远瞪大了眼睛,满脸尽是不信之色。

“你不信,却有人信。我的话,只告诉信我的人。”

董元公淡淡道:“你这条舌头,还是和三十年前一般讨厌,说罢,双全留了什么话。”

雷鬼道:“只是八个字‘将欲重之,必故轻之。’”

董元公颔首,将这八个字重复一遍,脸上露出了追忆神色。那是十年前了,任双全的幼子闯下了大祸事,被任双全赶出了家门,临行前,任双全只给了他一把匕首和十两碎银子。望着这位年仅十二岁的公子瘦弱单薄的背影,董元公心疼,求情道:“他母亲走的早,你又诸事繁忙,他无人管教,才会如此顽劣,想让他变好有诸般法子,何必一定要赶他出家门啊!”当时的任双全叹气道:“这孩子天资聪慧,筋骨奇佳,从文从武,加以磨砺,都能有一番成就,我对他寄予厚望,恨不得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但这样只会害了他。‘将欲重之,必故轻之’,只有放手让他去闯,经历了世间的苦楚和磨难,他才能成大器,老哥,我这做父亲的,心里也难受的紧,可这又有什么法子啊!”

董元公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回味起当日的情景,一时间百感交集,他心道:“双全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他怕我因他惨死,而溺爱他这唯一的血脉,故婉言相告于我,天下父母心,都是这般伟大。双全此生,为英豪也罢,为父亲也罢,俱都出色极了,也罢!他日寻到这孩子,我将‘六合神拳’的心法传他便是,若无性命攸关的大事,我绝不出手助他,可人海茫茫,又该到哪去寻他啊!”

南怀远见董元公沉于思绪之中,一时间对雷鬼也不知该抓该擒,正自踌躇间,便听得董元公道:“告诉我双全让你带话的始末,若有一字虚言,犹如此砖。”说着,便将手中所握的一小块青砖捏成了粉末。

雷鬼面露疑惑之色,心下也不知任双全为何会托付他带这句没头没脑的话给董元公,当下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详述了一番,董元公听罢,颔首道:“这也符合双全快意恩仇的为人,他这一辈子都没看错人,今日自也没有看错,我本要杀你,但双全既放你一马,着你来送话,证明他不想我杀你,我今日遂了双全的心愿,你走吧!”

雷鬼指着先前被周铁抓住的人道:“我要把刑锋带走!”

南怀远虎目圆瞪,怒道:“你休要得寸进尺,董老爷子放你一马,你却在这讨价还价,你要走便走,休要多言,想带走这人,门都没有!”

周铁沉声道:“任老爷子威慑江南四毒,你才能走脱留的性命,任家事急,你既受了任老爷子的救命之恩就该出手相助,帮任家脱困,你却做了壁上观,倘若再要废话,我手中宝剑第一个饶你不过。”

雷鬼的脸上露出无比复杂的神色,他怒吼道:“我为何要救他,为何要救他?风鬼若不是被他伤了,又怎么会死在‘江南四毒’手里,我虽承他恩情,却和他仇深似海,为他带口信已然报了恩了,可与他的仇怨呢,该怎么了解?你们告诉我!”

周铁与南怀远微微怔住,董元公摆了摆手道:“‘刑锋’是血手魔鹰的亲传弟子,与我们干系甚大,本不该让你带走的,但我知道,若是不依你,你必会和我生死相搏,抢回此人。若是生死相搏……”董元公眯起了眼,看着雷鬼,又道:“我既是答应不杀你,又怎么能和你生死相搏,但下不为例,这地方再不欢迎你们。”说着,董元公拍开了刑锋的穴道,在他肩上轻轻地推了一把,便再也不瞧二人一眼,转而对周、南二人道:“咱们去看看雷当家!”言语嘶哑,带着说不出的疲惫与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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